夜色籠罩著蜀國的宮殿。
我正急步出宮,不料腳踩到石頭,失身倒在地上。起來時卻見四處暗影不斷,泛著綠光。回過神來,發現身前站著諸葛亮。
「哇!」
「上次見我也不是如此失態,小兄弟膽量變小了?」
「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
諸葛亮略了略鬍子道:「我說過你我還是會相見的,忘了?可憐蜀國已歸魏,我心傷。不過,天下大勢,分久必合,也並非人能左右。」
「諸葛老先生說的是,凡事太執著是不行的。」
「董兄弟,你還不是一個執著的人嘛,為什麼說我呢?」諸葛亮反問我。
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程洛嫣是不是……」
諸葛亮說:「是與不是,你自己就感覺不到嗎?尋尋覓覓,終有眷屬,我不多說了。但小兄弟啊,不久會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
「『意想不到的事情』?喂!」正要追問,孔明已不見了。
我拍了拍頭,滿腦子疑問,心想:自己是真見鬼了還是摔倒後起的幻覺?
過了幾日,程老約我和楊氏兄弟到他府上一聚,算是答謝我們,也是慶祝他們回歸成都一番,我把郭勉也拉上了。
在路上,郭勉說:「韓兄,看到程姑娘回來了,我真替你高興。但聽說她有個老相好也來成都了。」
「你到了程府可別這樣亂說,什麼好相好,不好相好的。」
郭勉得意了:「我看是有人吃醋了。」
程府上,張燈結彩,又換發原來的光彩。家丁們進進出出,忙個不停。幾個家人把我們喚到後院。只見院裡擺滿了桌子,桌上儘是美味佳肴,看來程家還是挺富裕的。程老把他成都的好友都請來了,院子裡人挺多的。我四處張望,卻見程萱在和楊庭在一旁說話,我走了過去,打了聲招呼:「最近可好啊?」
程萱笑了笑說:「還好,多虧楊大哥這幾天都在陪我,要不然我是挺悶的。」
那姓楊的在陪你?看來他也是對你有意思。
楊庭沒有理會我,說:「萱兒,聽說今晚你要奏琴,我是迫不及待要聽你的琴聲。」
程萱說:「我技藝不佳,怕是要獻醜了。」
此時,程翁大聲說道:「請各位進席,宴席就要開始了。」
然後有婢女抬出一琴,程萱站在琴前,說道:「小女不才,近來一直在練習一首琴曲,想在此獻技。」
眾人都齊聲說好。
程萱坐下,稍作調息,然後把手高高揚起,墜入琴弦,頓時琴聲四揚,聲音蕩漾在院子中。她彈的正是《胡笳十八拍》。
我眼巴巴的看著奏琴的萱兒,不由得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是的,上輩子,許昌城內,我家後院中,繁花似錦,卻不比文姬嬌容。百鳥爭叫,卻遠不勝文姬的琴音與歌聲。
「文姬,這曲子真是悽厲,叫什麼名字?」
「夫君,這是我的新作,叫《胡笳十八拍》。」
「這十八拍,拍拍撩動人心弦。只是曲辭中你說到你在匈奴受的委屈,我心裡就難受,忍不住落淚。」
「但現在不是苦盡甘來嗎?」文姬含笑回答,依在我的胸前。
回到了成都,曲子已被彈完了,眾人齊聲喝彩。這時候,楊庭站了起來,拿著一笛子說:「程姑娘彈得真好。聞越不才,想用笛子伴奏。」
程翁說道:「楊公子能文能武,又懂樂理,老夫真是佩服你啊。好,你跟萱兒伴奏吧。」
於是,琴聲起,笛聲隨,聲音悠揚動人,讓人聽得如痴如醉。
「程姑娘和楊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有人大聲贊。
我聽了,心都灰了。韓易水啊韓易水,你什麼都不會,拿什麼去跟人家比?
「韓兄,你是怎麼了?酒都撒出來了?」郭勉在一旁提醒我。
我回過神,發現自己手斜拿著酒杯,酒漏到桌子上都渾然不知,我正自責自己,不料一失手酒杯掉在地上,酒杯滾動了幾下,發出聲音非常引人注意,酒杯到了酒席中央才停了下來。程萱和楊庭都停了手,四處的客人都望著我。
我心想:這真是羞死人了,怎麼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我身上,還偏偏發生在程萱演奏之時。我忙說:「失禮失禮了,在下失手掉了酒杯,打亂了程姑娘和楊公子。」
還是程翁給我解圍:「沒關係,韓公子不必介意。來人啊,給韓公子換上一新酒杯。」
然後程楊二人又繼續演奏。我心緒凌亂,望著月下的二人,又想到以前的事情,心裡不是什麼滋味。
正是:
胡笳琴聲響,
余夢將人擾;
手掬一水月,
水寒冰心冷;
夜有星辰伴,
孤身卻一人。
滄海桑田易,
願得一心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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