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殺 第二十一章:神一般的對決
施驚凰非但不理解我，還跟葉無心吵了起來：「本來覺得你只是風騷，沒想到還這麼心狠，小沙對你一往情深，你竟見死不救，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葉無心以牙還牙，還挺對仗：「嘁！本來覺得你只是難看，沒想到還這麼幼稚，老娘有資本，愛跟誰好就跟誰好，你長這德行連喜歡個窩囊廢都只有單相思的份。」
這話像是戳中了施驚凰的軟肋，讓她沉默了下去。她咬了咬嘴唇，對葉無心一字一句道：「我這就把你們的醜事告訴韓公公去。」說罷扭頭就走。
「賤人！」葉無心狠狠地盯著施驚凰的背影，目露凶光，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握了一根泛著藍光的筒狀物。
見葉無心將這根三尺多長的筒狀物瞄準了施驚凰，我急忙喊道：「小心！」
嘭！伴著一聲巨響，一條橘紅色的火龍從筒狀物前端呼嘯而出，直撲施驚凰的後背。幸好施驚凰聽見了我的提醒，噌地一下拔地而起，躍上樹梢。那條火龍穿過她剛才站的位置，直直地射入樹叢，炸出燦爛的焰火。
「一炮而紅！」施驚凰望著這焰火冷笑道，「陳掌門可真捨得，竟將燕趙門三大利器之一的『異聲炮』傳給你，可惜，也不過如此。」
聽她這一說，我才想起二師兄曾說過，這「一炮而紅」是燕趙門的獨門絕招，原本是以中指之力彈射霹靂彈，對目標造成大面積殺傷。眼下葉無心有「異聲炮」這樣的利器，無疑如虎添翼。
葉無心見一擊不中，又調轉炮口，準備再來一發。施驚凰早有防備，身影一閃，便從樹梢飄至小河邊。不等葉無心再次調轉炮口，施驚凰左手抽出一張紙符，捏在指間，右臂平舉，凌空一托，低喝道：「無風起浪！走！」
施驚凰竟是風行宮的人！我聽二師兄說過，從荒蛋島的西海岸向幽冥海深處航行七日，可以見到一座雲霧繚繞的小島，島上有一個大湖，在湖底三百丈的地方，有一處水晶砌成的宮殿，那便是風行宮的所在。風行宮的人擅長許多江湖上早已失傳的神秘法術，但他們很少過問江湖之事。這一招「無風起浪」便是風行宮的上乘法術。
施驚凰口訣一出，河水應聲漲起數丈高，像一堵牆一樣朝葉無心劈頭蓋臉砸過去。葉無心剛把炮口轉過來，未及閃避，被水牆砸了正著，整個人飛出老遠，「異聲炮」也摔在一邊，噗噗地往外冒水。那霹靂彈要以火引燃，眼見是不能用了。
身為燕趙門首席大弟子，葉無心豈能束手就擒，當即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捋了捋髮絲，傲然道：「一路上你都說自己是沙皮幫的弟子，原來深藏不露。」
大師兄段未見葉無心吃了虧，緊忙幾個健步躍上前去，蒼啷一聲，「仁智劍」已拔在手中。
葉無心瞪了他一眼：「走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用不著別人幫忙，以多欺少豈不讓人笑話？」
施驚凰冷笑道：「哼，你們剛才不就以多欺少對付一個手無寸鐵之人麼？」
「呸！剛才我可沒動他，這種廢物根本不配我出手，不過是給段未擦劍用的，」葉無心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去對施驚凰說，「倒是你，能陪我玩玩。」
說吧，她雙手翹起蘭花指，姿勢極為嫵媚，目光中卻滿含殺機，一字一頓地念道：「金！屋！藏！嬌！」
但見葉無心周身泛起層層金光，一波一波向外擴散開，很快便繪出一座殿堂的模樣。葉無心立在當中，恰似一位美嬌娘。這一招尚未出手，這山野之地已被萬道金光照得如同白晝，足見威力非同小可，施驚凰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葉無心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嬌叱一聲：「受死吧！」雙手一同向前揮出，那座金色的殿堂帶著隆隆的低吼飛快地向施驚凰碾了過去，一路飛沙走石，勢不可擋。
施驚凰不敢怠慢，竟也不躲閃，當下展開雙臂，在自己面前交叉舞動，畫出無數個泛著綠光的八卦圈，又抽出一隻短刀，劃破手掌，照著空中那重重疊疊的八卦圈用力劈了下去。那些虛幻的八卦圈上登時灑滿了千萬點猩紅的血滴，四周也瀰漫起薄薄的血霧。
「八卦無門！開！」施驚凰話音剛落，那些綠色的八卦圈同時裂作兩半，在紅色血霧的籠罩下，迎著那金色的殿堂直直扣了上去。
我從未聽過如此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也從未見過如此五彩繽紛的光芒，巨大的衝擊波把我們幾個人全部掀翻在地，一直卷過整片山林，驚起無數飛禽走獸。
我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衝到施驚凰身邊。她被震傷了筋脈，背部還插入了一截樹枝，血流如注。我蹲下來扶起她，眼圈止不住就紅了：「你這是為什麼……」
施驚凰卻笑了：「不就為了能這樣躺在你懷裡麼？」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她很美。
那邊葉無心也受了不輕的傷，仍一瘸一拐地站起身子，見施驚凰這模樣，冷冷一笑，微閉雙目，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這是什麼意思？懺悔？道歉？
我剛要問施驚凰，卻見她的神色忽然變得無比緊張。再看葉無心，雙掌撐地，緩緩地低下了頭，像是在朝我們叩拜，但嘴裡似乎在念叨著什麼。
忽然，葉無心猛地向後一甩頭，披頭散髮，面目猙獰，口中高喊道：「六龍逆天！」
只見六道黑色妖氣隨著她抬起的雙掌鑽出地面，在空中幻化成六條惡龍的形狀，張牙舞爪地向我們撲來。
我連忙拽起施驚凰的身子，想要躲開這些龍的攻擊，施驚凰卻拼盡最後一點功力，一把將我推得飛出十餘丈，一下落到草叢裡。她自己則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只能任憑那六條惡龍纏住她的身子，將她帶到懸崖的上空。
葉無心獰笑著打了個響指，在我喊出「不要」的瞬間，六條惡龍煙消雲散，施驚凰虛弱的身軀像一片落葉，飄入了萬丈深淵。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最喜歡的姑娘就這樣殺害了最喜歡我的姑娘，用這樣一種殘忍的方式。以前我只在傳聞和故事中聽到過人類之間的殺戮，如今第一次親眼目睹邪惡的力量，心中的感覺無法言說，也沒機會言說，因為葉無心馬上回頭指著我，對段未命令道：「快宰了他！」
段未毫不含糊，高高舉起「仁智劍」，霜鋒雪刃，寒光四射。不過，從葉無心那張性感小嘴裡吐出來的那四個字比這劍光更陰冷更致命，令我如墜冰窖，萬念俱灰，不由閉目引頸，只求速死。
嗤啦啦！
一道奇異的亮光從眼皮外閃過，伴著尖銳的霹靂聲和木頭爆裂聲，我感到周身毛髮隨之一震，空氣中頓時瀰漫開一股烤麻雀的氣味。
睜眼一看，段未直挺挺倒在地上，身上不住地冒煙，五官黏成一團，好似一隻煎糊了的荷包蛋。四周的野草全部被燒成了灰燼，身后蒼老的樹幹上爆開數道噴著火苗的深深裂痕，就像剛被憤怒的神龍揮爪撕過。段未的「仁智劍」插在地上，通體透紅，仿佛剛從煉劍爐中拿出來。
葉無心愣在原地，俊俏的臉蛋極度扭曲，剛才鬥法時已經散開的頭髮此刻根根豎起，充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如見鬼魅。須臾，她怪叫一聲，發瘋似地朝山野深處奔去，漂亮的繡花鞋也沒顧得上帶。
我茫然地抬頭望向天，皓月似鏡，繁星如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