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葉公司：黑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往事不堪（2）

    腓力的神情複雜地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彼得緊緊跟在他身後。燃字閣 www.ranzige.com

    「……你策劃了殺死我父親？」腓力的嘴唇顫抖了一下，但還是沉聲問道。

    「嘖。」那名20多歲的女生眼中透出厭惡與噁心。儘管現在的局勢顯然一邊倒，她還是蔑視著腓力。

    「……」腓力的臉色沉了下去，他深呼吸了兩口，平復了一下心情。

    「哼……活該。」女生從牙縫中擠出了她的惡毒。

    腓力的神色有些勉強：「……我們應該好好談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畢竟我們本應是家人，不是嗎。」

    「家人？家人？」儘管一個人坐在角落中，女生絲毫不掩飾她的譏諷，「你還有臉把自己當我的家人？還是說，你覺得你還是曾經那個『腓力叔叔』？你難道不為當年、你和你父親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嗎？」

    「你是家族的長女，而他可是你爺爺，你怎能……」那句話似乎戳中了腓力的痛處。面對著一個已經失敗的陰謀家兼弒親者，他居然露出了一些求饒的表情。

    彼得和希爾娜就站在一旁。這不管他們的事情。現在只需要負責腓力的安全即可。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感恩？應該懺悔？向你父親道歉？——但當他犯了禁忌、一個人拋下我們所有而帶著你逃走後，他又是否考慮過留下來的我們？你知不知道、你的兄弟、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你知不知道你們帶著所有家產跑路之後，我苟活得怎樣艱難？」

    腓力沉默了，捏緊了拳頭。

    「你的父親不配當我的祖父！當他憑著自己對小兒子——也就是你——的偏愛，而拋棄了他的責任、他的家人，他又可曾感到半點抱歉？」

    「他不是這樣的……你也本不是現在這樣……」

    「吼吼，養尊處優的大公子當然覺得他的父親是天下最善良的人！因為只有你——就是你占了我們所有人的那份！那混蛋只是在違反了禁忌之後不想承擔責任，就一個人逃跑，而你，只不過是他用以充當家人角色的一個工具罷了！」她大聲咒罵著，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會吐出如此惡毒的話語，「而現在我看到了什麼？一個可悲的工具不自知，卻還想護著他的主人！腓力，你真噁心！你以為你是誰？你還想赦免我是嗎？哈哈，可笑而可悲的小丑，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哈哈哈……」

    腓力陰沉著臉，咬緊了牙關，他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你不是這樣的……你怎麼會從那個純潔的孩子變這樣……」

    而女生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得勝的笑，仿佛她才是那個勝者，仿佛她已經將腓力踩在腳下。

    「把我變成這樣的不正是你？而你現在還希望得到他那些骯髒的財產？甚至讓你的父親回到你的身邊？——你也不過是用他充當父親的角色來宣洩情感罷了！哈哈！我就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我根本就沒有留下他的腦袋，你手裡的那個盒子根本就不是什麼現狀保存盒，哈哈，你以為奇點科技到處都是？幼稚可笑！哈哈……」

    她咧開嘴，癲狂地笑了起來，如同一場大勝就在眼前。

    聽到這裡，腓力心中猛地一震，雙手微微顫抖著，目光顫顫巍巍地落在手中的盒子上。

    「不……不會的……不會……別……」

    他絕望地祈禱著，最終……

    打開了手中那個盒子。

    彼得看到他立刻本能地用手捂住了嘴以防止嘔吐，瞳孔猛地放大、劇烈地震動著，裡面是極度的驚嚇與絕望。

    緊接著，盒子哐當兩下打翻在地上，從裡面流出來了令人作嘔的膿液和血肉漿糊。那張昔日慈眉善目的臉，現在比惡魔還醜陋，上面布滿了駭人的傷痕——那已經不能被稱作傷痕了，因為整個頭顱已經看不出頭的形狀了。

    「呃——呃——嘔！」腓力難以抑制地嘔吐了起來。

    希爾娜立刻露出了幾分慍色，她牙根緊咬，捏著拳頭就要走上去，可彼得一把攔住了她。

    「……給他點時間。」

    「……這就是我的復仇！哈哈，是我贏了！你的父親永遠不可能回來了！我叫人搗碎了那混蛋的大腦——現在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一樣！而你，就在懊悔和遺憾中，痛苦一輩子吧！哈哈哈……」

    「砰！」碰撞聲生硬地打斷了女生的話。

    腓力一拳狠狠揍在他侄女的臉上，而他自己的臉龐也跟著變形——他的憤恨和狂怒終於在沉默中爆發，塗滿了他的臉。

    「你他媽的混蛋！」

    終於，那些否定他心中根基的話語，將一向膽小的他，引向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他撲了上去，化作了一匹野獸。

    「混賬婊子！撕了你——！」

    並不算有力的拳頭此刻充盈著無邊的痛恨，狂躁地落在女生的身上。他氣息紊亂，卻還是一拳一拳拼命地砸下去、砸下去，對著腦袋、脖子、腹部、手臂，猛砸、猛砸……

    「你他媽的、該死的、你該死啊、你該死啊！」

    他每猛擊一拳，就嘶吼著咆哮一句。憤怒用血色蒙住了腓力的眼睛。

    雙方的意識都開始模糊。

    他身下的狂笑聲慢慢消失。

    砸、砸、砸爛、砸碎……

    然後慢慢地，女生的身體開始難以承受這種衝擊，她本能地小聲呻吟起來，隨後伴隨著同一個傷處被一次又一次地擊打，疼痛湧上她的腦海，逼著她開始哀嚎、求饒。

    「呃！沒用的，是我贏了……嗯啊！你……嗚！哈、嗯……別……不要……快住手……」

    突然，腓力的動作猛然一僵。他呆滯地看著身下這個鼻青臉腫的女孩，恍惚中突然意識到，這是他的侄女。

    「哈……嘶……哈……咳咳——嗚——」他的狂怒戛然而止之後，他才聽到侄女疼得輕聲地叫喚著。

    過度的刺激激活了大腦的保護機制，強行使某些區域宕機。此刻，腓力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

    他又伸出手，上面布滿了血跡。

    迷茫的眼睛看著雙手。不知所措的神色漸漸變為一種難以自制的恐懼，讓他的氣息開始急促起來。他立刻手腳並用，狼狽地從女孩身邊爬走，驚魂未定地看著已經難以移動身體的女生。

    然後，父親那顆已經不成樣子的頭顱，映入了腓力的眼帘。

    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出。

    恐懼的眼神中重新變回了一種不知所措，精神扭曲的痛苦之中，他開始抑制不住地哭喊。

    「……他媽的……為什麼……你……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怎能……呃啊啊啊啊啊——」

    腓力最終走向了崩潰。

    雙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臉，如同要把自己的臉皮撕下來般用力。

    「……」彼得默然注視著這一切。他終於決定插手。

    腓力畢竟是他的委託人。

    而他的侄女、儘管確實可憐，也必須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當她在經受殘暴之後化身殘暴的那一刻，她就和殘暴本身一樣不可饒恕。這無關她的過往。

    但用以回應殘暴的不應是同等的殘暴，而該是一種更超越的方式。

    「腓力先生，冷靜。你需要克制自己的情緒。」

    腓力此刻無助地捂著臉，蜷縮在牆邊。他的精神有些承受不了。

    「深呼吸，先生，深呼吸。」彼得輕輕蹲下，拍了拍他的背，伴隨著幾個深呼吸，腓力終於哆哆嗦嗦地開了口：

    「哈……彼、彼得先生……哈……我……」

    隨後他指向了那個躺在一遍、疲憊呼吸著的女孩。

    彼得立刻從他眼中既猶豫又決絕的眼神中讀出了他的意思。他想起了一個新的方法——那個，能完美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

    「如果您要解決她，我可以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