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寧走過去,沖兩個娃招手。
陸小花拉著陸小葉,跟著陸月寧走了一段路,直到這裡沒人了,陸月寧才停下來。
「你們姐呢?」
陸小花要大一些,她已經很懂事了,「在地里忙活呢,我們地不多,姐說要侍弄得更好才有糧食。」
她和妹妹沒事就他挖野菜,或者是撿柴。
姐妹三個都為她們的小家努力著。
陸月寧見她們更瘦了,但人更加有精神,眼睛明亮。
「嗯,剛才的事情你們看到了,別傷心。」陸月寧說出這句話很不容易。
上輩子她就沒有良心這種東西了。
這輩子還有惻隱之心,真是難得。
「月寧姐,我們爸為什麼不喜歡我們?難道真的因為我們是女孩兒?」陸小花眼裡蓄起了淚水,但她卻倔強的不讓淚水掉下來。
陸小草早就哭了。
其實她們在陸家一直逆來順受,也是想著自己多干一點事,討家裡人的歡心。
但她們發現,無論自己做了多少事,家裡人依舊不喜歡。
「我們都是賠錢貨嗎?可是我沒花錢。」陸小草抹了一把眼淚。
她身上穿著破舊的棉襖,棉花已經結塊了,破洞的地方露出來的棉花都是深黃色。
這衣服一點也不保暖了。
小小的人很瘦,眼裡卻有疑惑和倔強。
陸月寧突然發現,她們和陸家的其他人真的一點相同的地方都沒有。
懷裡的年年哼唧了一下,陸月寧拍了拍年年。
眼神溫柔。
陸小草突然開口,「月寧姐,我可以做你的孩子嗎?」
她的話不僅讓陸月寧一愣,也讓陸小花一愣。
看到她望向年年羨慕的眼神,陸月寧開口,「伱都叫我月寧姐了,你肯定不能做我的孩子。」
她眼裡露出失望,肩膀垮下去,隨後又抬頭,「那下輩子可以嗎?」
陸月寧笑了,「可以。」
她也笑了,枯黃沒有二兩肉的小臉上笑容明亮。
「還有,你們不是賠錢貨,姑娘不是賠錢貨,你們要永遠記住這句話。」陸月寧鄭重其事,「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而獨一無二,就意味著珍貴,別人不珍惜你們,你們要學會珍惜自己,反正現在也搬出來了,努力努力,總能活下去,其他的長大了再說,記住,一切都要以自己為重,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不管男孩女孩兒,都是命,而命,就是珍貴的。」
陸月寧把話儘量說得通俗易懂。
她就怕兩個小孩兒想不開。
而且,她想起自己剛穿越的時候,這具身體最後的意識,其實還是擔心幾個妹妹的。
她才來清水村沒多久,就親眼見過幾次妹妹們被打。
可惜她也無能為力,自己命都丟了。
陸月寧拿了幾顆水果糖出來,一人分了她們三顆,「好了,回家吧,陸家那邊的事情,和你們沒關係。」
兩個孩子拿著糖,有些不知所措。
但陸月寧已經走了。
她們抬頭看了一眼春日裡的陽光,覺得並不刺眼。
再看陸月寧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的背影閃爍著一層金光。
陸月寧直接回家,山花都在做午飯了,「今天吃什麼?好餓。」
她就像一個等待投餵的吃貨,
「肉沫豆角,乾鍋土豆片,蛋花湯。」山花回頭說了一句。
陸月寧喜歡吃米飯,所以家裡大部分時間都是米飯。
嗯,都是她喜歡吃的。
陸月寧帶孩子進去,給小糰子換了乾爽的尿片,用弄奶粉把娃餵好。
然後才放在嬰兒床上。
是的,嬰兒床已經弄好了,而且還做成了搖籃模樣。
小糰子躺在上面,乖得不得了。
解放雙手。
「月寧姐,吃飯啦。」
陸月寧出去,山花已經把飯擺上了。
不過還沒吃呢,就聽到了敲門聲,山花去盛飯了,是陸月寧開的門。
外面是滿頭大汗,褲腿上都是泥巴的陸小葉。
「怎麼了?」
陸小葉深吸一口氣,給了陸月寧一把水芹菜,「這個給你,謝謝你給小花小草糖。」
她畢竟比較大,知道她們和陸月寧的關係,雖然是親姐妹,但其實沒什麼感情。
一來陸月寧沒在這邊長大,二來陸月寧當初被家裡逼迫,她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
「好。」陸月寧直接把水芹菜接過來。
這菜看著新鮮,又很嫩,應該掐了很久。
陸小葉心裡鬆了口氣。
陸小葉轉身就走,陸月寧突然叫住她。「我還有幾件舊衣服,你拿回去,改改自己穿,或者給她們。」
陸小葉腳步一頓,眼眶已經紅了。
「反正我也穿不了,你們不嫌棄的話就拿去,我看陸小草衣服都破得不成樣子了。」陸月寧聲音淡淡。
但陸小葉心裡像是著了一團火。
「好。」她聲音有些沙啞。
陸月寧嘴角彎了一下,突然開口,「我被推倒撞到頭的那天,是你給我止血,餵的水吧?」
陸小葉豁然抬頭,「你怎麼知道?」
當時太嚇人了,陸月寧挺著肚子躺在地上,滿臉都是血。
其他人不是推卸責任,就是在罵人。
太混亂了,打豬草回來的陸小葉看到這一幕,血液凝固。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趁著混亂給陸月寧餵水,還嚼了苦蒿敷在陸月寧的額頭上。
她聽村醫說的,苦蒿能止血。
而每天打豬草,苦蒿就是其中之一。
「果然是你。」關於那天的記憶,陸月寧有些混亂。
畢竟她還沒穿越,原身還沒走。
後面也是原身挺不過去,又心如死灰,沒了求生的意志,她才穿越的。
原來原身擔憂臨死之前想著幾個妹妹,是因為她們對她也有過惻隱之心。
其實哪怕不幫也不奇怪。
她們在那裡家裡,一點地位都沒有。
「多謝。」陸月寧道謝。
倒是把陸小葉嚇了一跳,而且有些不好意思,「我根本沒做什麼。」
她無能為力。
陸月寧沒多說什麼,她心裡有數。
吃過飯,陸小葉就來了,她一個人。
她怕帶著兩個妹妹,陸月寧會再給她們東西。
她們已經欠了太多太多,無法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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