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不必了吧。」陸湛笑道:「她現在已經結婚了,丈夫也是個醫生。」
她長嘆了一口氣,看來,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完全修復。
陸湛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感慨道:「辰星,你真的長大了,爸爸真的很高興。」
既然長大了,更沒有理由逃學。
每一次離開,都是父親親自送到法國,可是這一次,因為要送生病了姑媽去美國,只能和她在機場分手,夢涵生平最洶湧的倔強發作,怎麼也不肯扔掉生病的母親去求學,一定要跟去美國,哭得梨花帶雨,姑媽妥協了。她也想去,卻被罵得頭血臨頭,她能理解,寧願死也不願意耽誤她學業的姑媽對自己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手裡握住機票,輕嘆了一聲,玉澤南那句「股票你懂嗎?」的話充滿了鄙夷和不屑,深深地刺在她心裡,姑媽是對的,女人不能什麼都依附男人,人若駕小舟航行,只有坐直了的人才又可能達到更遠的未來,只一味傾斜著身子想靠在什麼人的身上,一定會徹底傾覆。
站在候機大廳里,還有一個小時才能換登機牌,她站在玻璃窗前眺望遠處的公路,多數人都去看飛機了,那邊擠得連一根針也插不進去,不如鬆散地在這邊一個人站一會兒。
一個印有八珍堂標誌的配送車往這邊開過來。
車裡裝的全都是調味湯包,是整個八珍堂的核心。通常情況下,湯包的運送只是通過海路和陸路兩種,這輛車怎麼會出現在飛機場?而且,她也想看一看到底有沒有人能在運輸途中做手腳。
她將飛機票塞進背包,拖著行李箱,快步往貨運區去。
白色的卡車,大大的八珍堂綠色麥穗兒,車子十分惹眼。
更惹眼的還有開車的人,居然是他。
玉澤南拉開車門,壓低了帽檐,麻利地打開車廂,一個高高大大的胖子跟在他身後,兩個人哼哧哼哧開始將一箱箱包裝完好的湯料包從車上卸下來,裝在運貨的電瓶車上。
辰星心如擂鼓,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和玉澤南在一起的那個胖子就是小麵館兒里的那個髒兮兮的大廚子!
想到小店裡原汁原味的湯底,再看到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親熱樣子,一股不安立刻湧上心頭來,一定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助她也!
兩個人並沒有馬上開車離開,而是晃晃悠悠來了大廳,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印上標籤,玉澤南還特地換下了工廠的工作服。
兩個人先去看了飛機,然後就坐在休息區聊天。。
她坐在兩個人身後,靠著一蓬蔥鬱的竹子。
「我還沒坐過飛機呢!玉澤,坐飛機好玩兒嗎?」胖子傻乎乎的說。
「你放心!等將來我有錢了,給你買一輛私家飛機,每天就坐著飛機去泡妞!」玉澤南拍著胸脯笑。
「我相信,你一定會有錢的!」胖子嘿嘿一笑,拍著髒兮兮的牛仔褲說:「先別說以後了!他們怎麼那麼欺負人!你一個財經大學的優秀畢業生啊,他們居然叫你出來送貨!」
「我是看得見大海的人,又怎麼會和這些池魚計較?等著瞧吧,等將來我變成了他們的老闆,就看著這些人在我面前點頭哈腰。」
「先別說這個了。你在八珍堂上班的事情,告訴青槐沒有?」
「這事兒先緩一緩!」
「緩什麼緩!兄弟一場,我可不想看到你們兩個人翻臉!你也知道,從八歲開始,他每天最大的願望就是殺了陸湛,你還跑到八珍堂去上班!你也是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職位,不過一個送貨的,這種工作以你的能力,一抓一大把,幹嘛非得留在八珍堂?你趕快走吧!」
辰星聽到這裡,猛地打了個冷戰。
「這個你就不懂了!這樣的私人企業是很多,工作也不難找,比這舒服收入高的都很多,但沒有一個老闆只有一個女兒,沒有訂婚沒有談戀愛,而且,和我年齡相仿!」
「別老想這些吃軟飯的事情。」
「什麼叫吃軟飯!我吃什麼軟飯!我這是懂得利用自己的資本!我打算和人家結婚的,只有青槐才是吃軟飯的!」
「喂!」
「好啦!我不說了。」
她屏住呼吸,快步從兩個人身邊離開。
為什麼那個什麼青槐恨不得殺死爸爸?
連續坐了一個對時的飛機,馬不停蹄趕到學校,毫不猶豫地遞交了休學一年的申請,又立刻回到機場趕飛機,她是應該在這裡完成自己的學業,但聽到有人想要殺死爸爸,還會做第一式的八珍湯,她又怎麼能若無其事地在這裡上學?
又是連續十二個小時的飛行,她悄悄回國,飛機落地的那一瞬間,天空下起了大雨。
連續幾天她只在飛機上睡過兩個小時,好累。
瓢潑大雨擋不住她往那個小鎮前進腳步,因為時間太晚,趕不上公車,她索性打了一輛出租車趕過去。因為對那個叫做青槐的人充滿憤怒和疑問,她已經全然忘卻了旅途的疲憊。
來到小鎮上,不得不站在一個窄窄的屋檐下避雨,小鎮上空無一人,四周圍大門緊閉,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勉強能夠證明,這個地方還有人煙,她人生地不熟,空有一腔憤怒,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漸漸地冷靜下來,現在自己只有兩大箱子換洗衣服,一個隨身的小挎包,包里有一個法國手機,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學校配發防狼噴霧器,幾塊兒巧克力以及為數不多的人民幣。
她能幹什麼?直接衝過去和那個什麼青槐以及胖子吵架嗎?
一個那麼心思深沉的幕後黑手,真的會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做過的壞事嗎?如果對方凶相畢露,抓住她威脅爸爸,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站在屋檐下想了又想,她終於鼓足勇氣往那個小麵館兒走去。
嚇了一跳。
比起那天晚上沒有任何人的淒景,今天一反常態,裡面坐滿了人。
沒有人招呼,連位子都要自己找。
那個兇巴巴的「擎天柱」今天沒有穿那件白色的衣服,但還是穿得一身陽光,坐在門口的收銀台上專心致志地玩電腦,目不斜視,穿梭在桌子中間的,還是只有胖子,他那張臉又黑又蠻,化成灰她都認識,沒錯!中午和玉澤南搬貨的人,就是他!
只要找到了他,找到他們口中的那個青槐就簡單多了。
現在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死守。
等到他下班,或者客人少一點的時候,旁敲側擊,或許能從他嘴裡套出一些什麼話來。
「噗噗——」坐在她旁邊的客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從嘴裡發出相當細微的聲音。
她轉回頭看過去,對方是一個小個子的瘦女孩兒,正對著她撅嘴:「小姐,你來幹什麼?」
她輕輕笑了笑:「我來吃麵。」
「你不是本地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她一臉防備,態度不太友善。也是,誰都知道她在說謊,這麼難吃的面,即便有好湯底也不會受歡迎的。
更可笑的事情還在後面,桌子上加起來大概坐著十幾個客人,但卻只有一兩個人面前有碗,其餘的全都是干坐著,清一色花痴的表情看著櫃檯後面的「擎天柱」。
習慣了,這個地方的人都是這樣和陌生人相處的,她斜眼瞥了一眼「擎天柱」,回頭看著女孩兒說:「你呢?」
「我是來看夏青槐的。」她理直氣壯卻可以壓低了聲音:「你也是一樣的吧?這裡所有的女孩兒都是一樣!」
夏青槐!青槐!
她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惹來一陣充滿鄙夷的側目,也是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這裡所有的客人全都是年輕的女孩兒。
被人拖回位子上她才發現自己的突兀,忙低聲問:「誰是夏青槐?」
「啊?你真是來吃麵的?」女孩兒嘆了一聲,沖她擺擺手,小聲說:「真是吃麵就換一家吧。」
「小諾,幹嘛趕走我們的客人?」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將一個笨重的大碗放在女孩兒面前,又看著辰星問:「小姐,吃點兒什麼?」
「哎呀!你就只有一個款式的面,還用得點嗎?」小諾抬頭嘻嘻的笑,將面碗推到她面前,點頭笑道:「讓她先吃好了,她餓了,我不著急,我還可以再等一等。」
辰星用筷子攪起碗裡的面,比起那天晚上沒有任何改善,看到胖子一臉無奈,手上又紅了一大片,他可真夠悠閒的,店裡坐滿了客人,一點兒不著急,還悠閒地聊天。靈機一動,便柔聲笑道:「胖哥,你受傷了嗎?」
「是啊。」他聲音很粗,用手抹了一下傷口,咂咂嘴。
「燙傷可大可小,應該去看大夫,你怎麼還在這裡上班呢?」這是明知故問,除了胖子,就只有一個玩兒電腦的門神。
「我還在上班呢。走不開!」胖子嘿嘿一笑,搖頭說:「你好像來過一次。」
「記性真好。」否認只會讓人更加懷疑,雖然很怕從他口中聽到另類的答案,例如你體型如此特別之類,但為了往下接,她還是笑問:「你怎麼會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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