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辰一邊搖晃、拍打、呼喊蘇綠寧,一邊伸出食指,擱在她的鼻子前探了探。
這一探,沈昊辰的心臟差點就停止了跳動。
蘇綠寧的氣息,已經微弱得仿佛遊絲一般!
「綠寧!綠寧!蘇綠寧!」
沈昊辰驚恐地大叫起來,發瘋似地拼命搖晃蘇綠寧被河水浸得**、冰涼涼的身體。
然而,任憑他叫破了嗓子,蘇綠寧還是直挺挺地仰面平躺在草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失去血色的臉頰、口唇,比紙還更蒼白。
「別再耽擱了!趕緊給綠寧做心肺復甦!」陸一凡在一旁焦急地提醒,跪下身子,就要給蘇綠寧按壓胸口。
「你閃開!」
沈昊辰發狂一般用力推開陸一凡,雙膝跪在地上,腦子裡飛速回憶,蘇綠寧曾經教過他的心肺復甦術,兩手交叉疊放在蘇綠寧的胸口,進行心外按壓。
「綠寧!蘇綠寧!你給我睜開眼睛!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他一邊用力地按壓,一邊大聲地咆哮:「蘇綠寧,你還沒有嫁給我,還沒有和我沈昊辰舉行婚禮!我不允許你有事,聽見沒有!」
沈昊辰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亂、恐懼,這種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即將要與他天人永隔,自己卻束手無策的感覺,幾乎要讓他崩潰、生不如死!
擔驚受怕、寢食難安了足足一個月,好不容易找到了蘇綠寧,尚未能好好團聚,就只是換來這種生離死別的悲慘結局嗎?!
不!不可以!上天不可以對他這麼不公平!他沈昊辰絕對不允許!
邱老師的新娘子扭開頭,伏在邱老師的肩上,不忍心再看下去。
沈昊辰的腦子裡混亂、空白一片,一心只想著與死神搏鬥,從鬼門關里奪回蘇綠寧,手下力度只任憑心的在不停使勁兒。
濕答答的頭髮,凌亂地貼在他的額前,水珠順著他高挺的鼻尖、帥氣的臉龐,滴滴的往下落。
「輕點、你輕點!」陸一凡跪在一旁看著,心都揪了起來,「別太用力!小心把綠寧的胸骨壓斷了!」
沈昊辰根本不理會他,按壓胸口十五次之後,又抬起雙手掰開蘇綠寧的嘴。
深深吸了一口氣,俯下身子,張開自己的嘴,對準蘇綠寧的嘴,將口中的空氣吹進她的嘴裡。
再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彎下身給蘇綠寧進行第二次人工呼吸。
吹了兩口氣後,沈昊辰直起身子,繼續給蘇綠寧按壓胸口……
頭好痛!胸口感覺也好難受啊!
仿佛有千斤巨石壓在身上一般,透不過氣來!
蘇綠寧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
她好睏,好累,好想睡覺。
可是為什麼,四周的人群鬧哄哄的,就是不讓她好好睡一覺呢?
須臾,這種不舒適的感覺轉瞬而過,蘇綠寧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好輕好輕,脫離了重力一樣在往上飄浮,越飄越高,都快飛上天空了,周圍亂糟糟的聲音也在漸漸飄遠。
自己就仿佛是一片羽毛,在一點一點脫離自己的軀體,獨自處於另一個異域空間之中。
這個時候,蘇綠寧的耳邊,飄然而至一種類似樂曲的聲音,那是一種美妙的曲調。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平和安詳、令人愉悅的舒服感受將她包圍……
「蘇綠寧,你快點給我睜開眼睛,別躺在這裡裝睡了!」
蘇綠寧正神志飄忽間,突然一陣急促迫切的狂吼,灌進她的耳朵里,把她的神識緩緩拉回現實的世界。
是……是沈昊辰的聲音。
蘇綠寧的秀眉微不可見的輕輕蹙了蹙,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嘴,溫軟而又細滑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伸出舌頭舔一舔,卻無奈使不出半點力氣。
「蘇綠寧,你快點給我醒過來!別再睡了,聽見沒有!」
沈昊辰又做完一輪人工呼吸,直起身子,繼續不停歇地按壓著蘇綠寧的胸口,像一隻瘋狂到了極點的獅子,在咆哮、嚎叫:
「你敢有事,你就試試看!我絕對不會哭你一聲,絕對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蘇綠寧,你這個逃兵、你這個懦婦!你不是打不倒的小堅強嗎?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都沒有把你壓垮,今天掉到河裡泡一會兒水,你就扛不住了?你的堅強勁兒都跑哪去了?太不像話了!」
沈昊辰這是在哭喪呢?還是在藉機罵人呢?
蘇綠寧的胸口,被他毫不專業的按壓動作,弄得悶疼悶疼,好難受好難受,竭力想要告訴他,自己所處的困境,卻沒有辦法張開嘴說話。
「我自從認識了你,你就沒完沒了地跟我作對、找茬,還要跟我鬧脾氣、不辭而別、玩失蹤!這一個多月,我費了老大的勁才找到你,你現在卻躺在地上,用裝樣來懲罰我!我哪輩子該你、欠你的呀?!
我告訴你,趕緊給我起來,別在這兒繼續裝樣啊!你以為你個這樣子,就能夠逃得開我,跟我撇清關係了嗎?告訴你,休想、沒門兒!你欠我的、該我的,還沒有還清,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去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你信不信!我就追著你、賴上你了!你是我的,休想再離開我的身邊!」
看著雙目緊閉,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的蘇綠寧,沈昊辰已經語無倫次,心都快要碎成四分五裂,頭頂、發梢、面頰,都是濕漉漉的水濕一片,說不清是河水、汗水,還是淚水。
村民中,時不時傳出低低的啜泣聲和嘆惜聲。
已經成功逮捕鄭雄,走上河岸的莫隊長和其他公安幹警們,看到眼前的情景,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陸一凡的臉色煞白煞白,緊張得心都絞成了一團,卻只能愣怔在一旁,使不上勁,幫不上忙,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只有被警察反手銬住的鄭雄,在看到如同一具殭屍的蘇綠寧的時候,唇角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邪笑。
「你平時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嗎?不是挺能跟我鬥嘴的嗎?現在怎麼不吭不哈了?怎麼不跟我鬥嘴了?」
沈昊辰繼續旁若無人的,撕心裂肺般呼號:「別再跟我裝像了,好不好,蘇綠寧?!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生一世,白頭到老,你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啊,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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