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司徒奕任由攝影機砸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身後玻璃窗碎裂,無數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他的背後被攝影機砸傷,又被玻璃碎片渣的血肉模糊。
可是,司徒奕卻毫不猶豫地先把她抱起來,狂吼著讓擋路的人滾開。
當時他愣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接著快速替司徒奕開道。
玻璃碎片散落在長廊,破碎的窗有風不斷地灌進來……
司徒奕就這樣抱著墨檸檬,一路狂奔,他脊背滲出鮮紅的血液,血液一路蔓延到腳下。
他所到之處,被薔薇色的液體浸染。
醫院的長廊,像是開滿了血色薔薇,整個世界突然一片無聲黯啞。
直到司徒奕看到醫生抬著擔架而來,確定她會得到優先治療,才終於暈過去了。
而他明明比墨檸檬傷得更重,卻很快就醒過來,並且堅決守在她床邊,任何人勸他去休息他都不聽……
那一刻,夜曦突然覺得,自己對墨檸檬的喜歡,遠遠不及司徒奕對她的萬分之一。
原來,司徒奕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不在意阿檸。
甚至,他比所有人都還要在意她。
司徒奕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愛她,默默在她背後為他披荊斬棘,卻從不會對她說一字半句。
而自己呢……
好像只是在破壞她的幸福……
他從未像那個時候一樣,覺得自己那麼卑鄙,卑鄙地破壞她應有的幸福,卻還自以為是的要自己為她製造幸福。
可是,她陪伴著他的這麼多天裡,何時真正露出過笑容?雖然她一直表現的很堅強,可其實她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阿檸……」
夜曦剛想說點什麼,墨檸檬先一步開口——
「學長……」
兩人同時頓住,夜曦道:「你先說。」
墨檸檬狀似無意地問道:「我受傷的事知道的人多嗎?」
她受傷的消息是不是很少人知道?
否則,司徒奕怎麼沒來看她。
「我也不知道。」夜曦說道:「不過我剛才聽人議論,昨天的事還上過微博熱門。」
夜曦沒告訴墨檸檬,跟她受傷的消息比起來,她毆打向幽月,威脅向幽月翻供的那段視頻才真是被炒翻天了。雖然很快就被刪掉了,可網上關於她的負面新聞還是鋪天蓋地。
墨檸檬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了幾分。
原來她還上過熱門,那就是說,司徒奕多少會聽說她受傷的事吧。
可他聽說她住院也不來看她了。
所以,他是真的已經跟她徹底玩完了嗎?
『司徒奕,我們真的玩完了嗎?』
『大概真的玩完了吧。』
『否則,你怎麼能忍住這麼久都不來看我。』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你冒充學長跟我聊天,你攔截學長的信息讓他一直空等,你不該道歉嗎?錯的人是你,為什麼卻可以理直氣壯跟我說玩完?』
『最無可救藥的人大概是我吧。我竟然還在想這樣過分的你。』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時候心裡也會跟著變得脆弱。
她的心裡掠過一抹難掩的酸澀,他們明明已經這樣了,為什麼她居然還想著他的事?她是瘋了麼?甚至,她居然還會希望,昨晚救了她的人會是他……
「你在想什麼?」夜曦看了墨檸檬一眼,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又一臉悶悶不樂?
「我沒事。」墨檸檬回過神來,想要把司徒奕完全忘記。她狀似無意地跟夜曦繼續交談,可眼底的失落欲蓋彌彰。
這樣還叫沒事?她是不是想起司徒奕了?
夜曦想到這裡,開口對墨檸檬說道:「阿檸,你和阿奕……」
墨檸檬聽到『奕』這個字,身體不由自主地震了震。
她不等夜曦說完,就打斷了他,「學長,我們說點別的吧。」
她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因為只要有人提起這三個字,她就會莫名其妙變得脆弱,而她根本就不想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
她原本還幻想昨晚司徒奕是否來看過她,可早上醒來根本沒有看到他。既然她對他來說如此不重要,她何必要提起他來增加自己的難堪。
夜曦想到昨天的事,還是堅持把一句話說完了,「阿檸,你跟他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有沒有誤會還重要嗎?
反正都已經玩完了。
墨檸檬抓著早餐的手稍加用力,指關節突然有些泛白,「我們就那樣,反正我們結婚也不過是因為家族聯姻,沒有牽扯愛情,誤會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他也不會在意。」
她雖然這樣說著,心情卻變得格外沉重。要是他也能在意就好了……
夜曦看到墨檸檬一閃而過的失落表情,繼續說道:「你們或許有什麼誤會,比如,其實他是喜歡你的?」
墨檸檬的心裡掠過一抹苦澀的滋味,司徒奕怎麼會喜歡她呢?他要是真的喜歡她,會說生氣就生氣,說分手就分手嗎?
夜曦學長大概不知道吧……她和司徒奕玩完了!
是他親口說的,只要她來看學長他們就玩完。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真是說到做到,哪怕一字一句都沒有留下,也不曾來看過她哪怕一眼,好像她從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好像就算她想盡辦法出現在他生命里,也不過只是他隨手就可以丟掉的東西。
她不可能放下自己救命恩人不管不顧,所以她只能跟他玩完了!
他根本就不考慮她的立場。
而她根本連一點選擇都沒有就被判了死刑。
他只需要一個安分守己的妻子,她來醫院看夜曦這件事,在他看來便是不安分,於是他便也就不再需要她這個妻子。大概是這樣吧。
她不想相信他對她的好僅僅因為他需要一個妻子,卻不得不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
是的,他們玩完了,可是她卻不想讓夜曦知道。
墨檸檬想到這裡,隱藏好自己心中蔓延開來的酸澀,「學長,你不用再勉強替他找藉口了。」不然,她會覺得自己更可憐。
「阿檸……」
「就算他喜歡我吧……」墨檸檬開口打斷了夜曦:「就算他喜歡我……」
「他的喜歡自私自利,自以為是,自我中心,我完完全全不想要。」
其實不是不想要……
而是,他從來就不給她。
她在心裡這樣落寞地補充著。
因為他從不給他,所以,她也就只能假裝自己不想要。
她真可憐。明明是因為得不到,卻偏要假裝不想要。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守著這份自尊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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