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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喬哭成個淚人兒,說這話時候委委屈屈,倒是不似從前那般渾身尖刺時傷人。
她姿態放得卑微,並不張牙舞爪,好似就只是被郎君折騰後的小娘子性子。
蕭璟把那話聽在耳中,雖也覺得不悅,到底未曾動怒。
只掐在她下顎,指腹摩挲擦著她唇角,嗤笑了聲,目光沉沉危險道:「瞧你,說什麼胡話,不過是稍稍放縱些罷了,也值得哭成這副模樣,說這些惹我動怒的話。眼下正是濃情,你卻盼著一拍兩散,算怎麼回事。」
雲喬聞言閉了閉眸,壓下眼底的情緒,心知自己這撕了片刻理智的一問,在他心裡就只是尋常使個小性兒罷了。
她沒說話,只臉上掛著淚,白著臉沉默。
蕭璟瞧她這副小模樣,知曉她還心中帶氣,笑著捏了捏她臉頰,哄道:「又鬧什麼脾氣,你且細細想想,這兩回讓你拿唇齒伺候的事,往日我為你做得還少嗎?怎麼你受得舒坦,自己做了就萬般的不情願,嗯?」
他說著,手上的玉扳指還在她臉上不住的研磨。
雲喬臉上皮肉嬌嫩,頰邊本就不多的軟肉,讓他拿玉扳指碾的微微泛紅。
馬車停在府宅門口,蕭璟抱著她下了馬車,還拿著寬大的外袍將雲喬遮的嚴嚴實實。
雲喬在他懷裡縮著,被他抱去了臥房。
剛一進房間,便瞧見了嬤嬤在收拾打點行裝。
雲喬微微驚訝,不知嬤嬤這是作何。
蕭璟見她眸中疑色,擺手示意嬤嬤退下。
握著她手腕,坐在軟榻上,又把她拽到懷中,逼著雲喬坐在他膝上。
雲喬咬著唇側首,不知他又要做什麼,一心只想著避開。
蕭璟捏著她臉頰,抱著她喟嘆了聲。
咬著她耳垂低語道:「瞧見方才嬤嬤收拾行李了嗎?這兩日,我就安排嬤嬤陪著你入京,記得好生養身子,我可不想之後回京瞧見的,還是你這副臉上沒幾兩肉的病秧子模樣。」
雲喬聞言目光驚異,不解的問了句:「入京?只嬤嬤和我嗎?你呢?」
若是蕭璟不一道去,只她和嬤嬤兩人,那她若是知曉了女兒的下落,時不時就可以趁機出逃,擺脫了蕭璟。
雲喬如此想著,心底有了算計,面上難免流露出幾分來。
蕭璟先是點了點頭,同她道:
「揚州事了,我會去趟江寧,待得江南這樁案子悉數收尾後,再從江寧歸京。」
話落時瞧見她面上的異樣時,目光危險的捏著她臉頰,警告道:
「嬤嬤跟著你回去,這入京途中,和入京之後,你都要乖些,莫要鬧出事來。
否則,我歸京後,定得好好罰你。
還有,你也別想著我人不在京中盯著你,你就能私逃出來去尋你女兒。
我實話告訴你,早你同沈硯和離當日,我便讓人在衙門換了你的戶籍,你現下是奴籍,身契上的主子是我。
奴籍之人,沒有主子的允許,便是天下之大,也寸步難行,你應當明白。」
蕭璟話音落地,雲喬臉上回緩的血色,又慢慢消退。
她面色微白,抿唇低首,乖乖的點頭。
蕭璟瞧她乖順,心覺服帖,揉著她臉頰,又緩聲哄道:「雲喬,你聽話些,我自然不會虧待你,我說過,我能給你的富貴榮華絕不不亞於揚州知府家的少奶奶。」
雲喬沒有說話,只是伏在他膝頭蹭了蹭臉,作出一副親昵依賴的姿態。
她面上一副乖順討好的模樣,心裡卻將蕭璟罵得狗血淋頭。
暗道蕭璟慣來如此,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有什麼意思?也不想一想,被他打了巴掌的人,怎麼會稀罕他給的甜棗。
不過他方才說的話,倒也真絕了雲喬私逃的心思。
是啊,她的身份都被他從良家婦人變作了奴籍,哪裡還能由得她自己做主,若是真的貿然私逃,成了逃奴,按律可是要杖斃的。
雲喬還盼著有朝一日能活著見到自己女兒,可不想要白白葬送性命。
罷了,乖乖入京就入京,做他的奴婢也好,外室也罷,左右不過就是同他虛以委蛇。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應當要比江南之地,法度嚴明。
蕭璟在揚州做的這樣齷齪事,以權謀私逼迫沈家獻妻,強占良家婦人,樁樁件件,都是罪過。
她就不信,他在揚州是權勢滔天的欽差大臣,到了京城,還能隻手遮天。
雲喬還記得,曾聽他身邊的護衛提過,他是東宮太子的手下。
江南之地素有風聞,那位太子極富賢名,最重禮教,必定瞧不慣蕭璟做下的這些齷齪事。
入京之後,或許有朝一日,她能尋得機會,向那位太子告御狀。
此時的雲喬哪裡知曉,那位「素有賢名」的太子殿下,就是揚州城裡強占她的「惡霸」。
雲喬馬車上被蕭璟折騰得厲害,伏在蕭璟膝頭不再言語後,不知不覺就倦怠得睡了過去。
蕭璟瞧著在自己膝上睡得沉沉的小娘子,低低的笑,動作輕柔的捏著她臉頰。
費了這許多的心思,換得這婉身郎膝上,處處可人憐的小娘子,倒也值得。
夜半時分,他將雲喬放在枕上,取了被衾給她蓋好,踏出了內室臥房的門。
嬤嬤人正候在外頭,蕭璟見了她後,交代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原本安排伺候雲喬的那名女護衛換了。
他話落,嬤嬤滿眼不解,納悶道:「主子,這段時日,原就是李護衛和姑娘最為熟稔,她又是護衛里,難得武藝高超的女子,怎麼突然要將人換了。」
為什麼突然要換人?
還能是什麼緣由呢,蕭璟一想到今日在南山墓園瞧見那護衛給雲喬擦淚的姿態,心中就覺不悅。
他冷哼了聲,嗤道:「李雁男人堆里打滾,平日裡連女裝都不曾穿過,怕是早將自己當做男人了,和旁的男護衛有什麼兩樣,她瞧雲喬的眼神不規矩,我沒挖了她眼睛也是多虧她是個女人。」
嬤嬤聞言心下一驚,想起那李護衛,確實是瞧不出像個女人,只似是個生得漂亮的公子哥。
可再如何不像女人,到底也是個女子,怎麼自家主子眼下,連這樣的飛醋都吃。
嬤嬤暗暗擦了把汗,問道:「那主子您,預備安排哪個護衛負責姑娘的安全?」
蕭璟捏了捏眉心,隨口道:「回京途中多安排些身手好的暗中護衛就是,至於到了京城後私宅里看家護院的人選,我再行考慮。」
次日一早,雲喬人剛起身,便得了消息,說要動身入京。
蕭璟一路抱她上的馬車,在旁人瞧來,倒真是得寵極了。
他把雲喬放在馬車上,從身上取出了一瓶藥油,擱在她手裡。
交代叮囑道:「每日自己下些狠勁兒揉弄,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轉。」
雲喬掌心放著那藥油,她想起蕭璟拿著藥油灌進她身子時的情形,羞得滿臉通紅。
蕭璟見她這副神態,自然也猜出她腦子裡想的什麼。
笑意風流的伸手,颳了下她鼻頭俯身貼著她耳朵咬弄道:
「馬車箱子夾層,放了個玉勢,是我照著我的尺寸命人做的,入京後身子曠了,用一用那玉勢也便算了,至於旁的,你想都不要想,安生的待在京中我的私宅里,在我歸京前,半步不許踏出院子。若是讓我知曉,你耐不住深閨寂寞,做下對不住我的事,你是清楚我的手段的。」
他話落,指尖又點了下雲喬唇珠。
一番話里,有風流的狹弄,也有沉沉的威脅。
雲喬畢竟是嫁了人的婦人,往日身子又被他養得熟透。
加之她和他,本就是私通的情緣。
沈硯前車之鑑在前,蕭璟不得不防。
他說這番話,原也無甚惡意,只是自己患得患失,憂心雲喬這熟婦的身子曠的久了會守得難耐扛不住。
可雲喬聽在耳中,臉色卻是又紅又白。
她咬著唇不說話,攥著那藥油的手,卻氣得發抖。
蕭璟說的這是什麼話,他眼裡的她,果真就是個不貞不潔,風流浪蕩,難以守身的淫婦不成。
男子和女子天性不同。
擱在蕭璟眼中,不過是尋常調笑話,聽在雲喬耳中,卻全是羞辱。
她掌心攥著那藥油,羞紅了臉,惡狠狠橫了蕭璟一眼。
忍著氣拂落馬車的車帘子,沒忍住露出幾分怒火。
蕭璟瞧見她這模樣眉眼浮現淡淡笑意,挑了挑眉後,擺手示意嬤嬤跟著上去伺候,才讓駕馬的護衛動身。
馬車駛離揚州城,一路北上。
嬤嬤年紀大了,身子不比年輕人,出了城後,在馬車上就犯了倦意,不知不覺闔眼睡了過去。
雲喬見嬤嬤睡著後,攤開了掌心,低眸瞧著手中的那藥油。
想起蕭璟折騰她時不管不顧的可恨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咬唇起身,撩開車帘子便把那瓶藥油狠狠給扔了出去。
馬車一路疾馳在道上,藥油的瓷瓶被扔到路旁的草叢中,沒鬧出什麼動靜,也被人察覺。
雲喬又想起蕭璟方才在她耳邊提的什麼玉勢,翻箱倒櫃的尋到了個匣子,打開來看果然瞧見那污人眼目的東西,剎那紅透了臉,僵著手趕忙扣上匣子。
她原打算將這匣子同那方才的藥油一樣都扔出去,臨到動作時卻突地想到,那藥油沒了還能騙蕭璟說是自己用完後扔了瓶子,可這東西若是沒了,蕭璟回京問起,她又該怎麼交代。
雲喬進退兩難,末了只得狠狠咬牙,把那匣子又收了回去放好。
嬤嬤睡得沉沉,那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到午後時分,雲喬也生了幾分困意,斜倚在馬車壁上闔眼睡了過去。
自從沈家出事,婢女身為,女兒又被送走後,雲喬這幾日,睡在蕭璟枕邊,根本不能闔眼真心安眠。
而今好不容易睡了過去,卻也沒能好眠。
她眼下烏青很是嚴重,睡夢中也緊蹙著眉心。
好似夢裡,總能聽見女兒的啼哭聲。
睡了沒多久,就被夢裡女兒的啼哭聲惹得心口發疼。
她在夢裡瞧見個陌生的僕婦照料女兒,竟嫌棄女兒夜半啼哭,動手擰了女兒嬌嫩的臉蛋,把她臉上嬰孩生嫩的皮肉,掐的全是青紫。
雲喬從噩夢中驚醒,滿心惦記女兒,心焦不已。
耳邊總能隱約聽到女兒的啼哭聲,循環往復,一次又一次
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被陌生的人,不知扔到了這世間的哪一處。
雲喬將女兒視作眼珠子般疼愛養大,蕭璟在揚州那日做下的事,無異於拿著一般利刃,生生在她心口剜下一塊肉來。
自這日之後,入京途中,雲喬幾乎夜夜驚夢,總夢見女兒啼哭不已。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穩,只要闔眼入睡,就夢見女兒,對著自己啼哭不已。
揚州到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雲喬入京這一趟,原就不是急著入京辦事,故而一行人並未焦急趕路。
不疾不徐的,花了兩月時日,才將將要抵達京城。
即將抵達京城的前一日,雲喬在馬車中午歇,睡夢中耳邊仍時不時響起女兒的哭聲。
那哭聲讓她難受得心如刀絞,從夢中驚醒時,不自覺掉了滴淚。
歸京途中,舟車勞頓,夜夜驚夢,難以安眠,折磨的她愈發清瘦,原本豐腴的身子,眼下單薄的厲害,往日的衣裳穿上,都有些寬大了,襯得整個人都弱不勝衣。
嬤嬤瞧著不忍,也聽到了雲喬夢中哭出的聲音,瞧見她驚醒後頰邊掛著淚,心裡也清楚知道,她的心結是什麼,下意識勸道:
「姑娘想開些,待入了京,富貴繁華的日子,且等著您呢,揚州城這段過往,既已是往事,便讓它過去就是。」
雲喬目光微微溢出苦澀,又不動聲色的遮掩。
柔柔含笑道:「嬤嬤說的是,我都明白的,我一個弱女子,本就是生如浮萍無所依仗,而今既已同沈家和離,自然會一心一意的跟著大人,盡心伺候他,哪裡還會念著過去的事,也就是,想起我那可憐的女兒,這樣小就同我骨肉分離,難免惦念,也不知,大人將她送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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