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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喬被他逼得沒有辦法,眼瞧著女兒在那護衛懷裡哭鬧不止,目光滿含恨意的瞪向蕭璟。
「你究竟要做什麼!你不是答應了我,放過他們的嗎?」
她話語歇斯底里,蕭璟瞧著她滿臉的淚水,瞧著她牙關都發顫,緩緩伸手撫過她的臉頰。
淡聲道:「是,我是答應過你。
可是雲喬,我放過他們,是有條件有代價的,
咱們之間是一場早就算好的交易,你憑什麼把我當成善心發作的冤大頭?
我早說過,我放過他們,換你心甘情願的跟著我,任我予取予求,萬事遂我心意。
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
你說我言而無信,那我且問你,你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我,整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又算履行了你當初的承諾嗎?
雲喬,我不做虧本的買賣,你辦不到當初的承諾,我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蕭璟話落,猛地抬起了手。
那抱著雲喬女兒的護衛,當即將襁褓中的幼兒,高高舉起。
他啊,是學了沈家人的做派,拿雲喬女兒的性命,來威脅她。
雲喬心口揪住,一陣陣生疼,驚惶不已的伸手去攔。
「別!不要!不要傷了她,她還那樣的小,別,別傷了她」
雲喬哭的心肝肺都顫,伸在半空中的手,可憐至極。
蕭璟冷眼瞧她哭求,微微抬起的手,也停在半空中,沒有繼續動作。
只要他稍稍有了動作,護衛馬上就能將那襁褓中的幼女,摔死在地板磚石上。
雲喬心裡早覺得,蕭璟就是個無情狠辣的畜生。
何況沈家滿門在他看來都是該死之人,他能讓沈家滿門男丁人頭落地,這其中,或許救包括那個柳姨娘留下的襁褓里的嬰孩。
蕭璟做得出這樣的殘忍之事,自然也不會對雲喬女兒有什麼不忍。
雲喬心中知曉,他是真的,說得出,就做得到。
也不敢去賭那萬分之一的,他可能有的一點點人性。
她慌了,本能的想要護住女兒。
拉著他衣袖,泣淚不止,一再哀求。
「你別別讓他們動手,你留下我女兒的性命,你只要你放過她,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求你,求你放過她,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只求你放過她,你放過她好不好」
雲喬昂著首跪在蕭璟跟前,拉著他衣袖一再懇求,
為人母的拳拳愛女之心,讓她連半點自尊心都不要了。
若是蕭璟拿雲喬的生死威脅雲喬,雲喬怕是半點都不在意。
可是,女兒,是她這一生最大的軟肋。
蕭璟捏著她女兒的性命,便是捏著了雲喬的軟肋。
雲喬這話出口,蕭璟垂眸認真瞧著她,心裡情緒說不清的煩躁。
卻也算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捏著她下顎,審視著她這張,極得自己鍾愛的艷麗臉龐。
沉聲問道:「當真,再也不敢了嗎?」
雲喬顧不得旁的,急忙點頭,膝行向前,抱著他膝蓋哭求,沒有半點尊嚴,當真是如女奴一般卑賤。
蕭璟心裡壓了好些時日的火氣,忍了這半月沒見雲喬的煩躁,在這一刻得了個宣洩的出口。
他拿捏住了雲喬的軟肋,他壓斷了雲喬的脊樑。
他得到了一個,他本就喜愛的,而今,可以隨意把玩的女人。
只要雲喬女兒的命,捏在蕭璟手裡一天,雲喬就只能是他掌心的玩物,也只能做他囚籠里的雀鳥,便是撞得頭破血流,都飛不出去。
蕭璟不喜歡雲喬的不馴,不喜歡的雲喬的硬骨頭,他要她柔軟可欺,要她如往日恩情正濃時候一般,乖順討巧的伺候他。
於是他拿捏她,逼迫她,讓她沒有一點點的退路,讓她不得不求他。
今日之事,有些是蕭璟預料之中,有些卻在他意料之外。
讓雲喬親眼看見沈家滿門人頭落地的血腥場面,在他預料之中,他本也是存心想要藉此震懾雲喬,嚇一嚇她,讓她知道好歹,學會低頭,莫要動不動與他鬧騰。
可沈硯抱著他和雲喬的女兒從馬車裡跑了出來,卻是蕭璟沒有想到的。
只是,或許,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沈硯的一條腿,雲喬女兒的性命,比沈家滿門的腦袋,還讓雲喬害怕。
她真是半點也沒了往日的傲氣和硬骨頭,竟能當著眾人的面,跪在他面前求他。
蕭璟心緒說不出的複雜,一方面他滿意於雲喬這樣徹底的低了頭,一方面又介懷,她為著她的女兒和丈夫,能這樣不管不顧。
心底念頭幾經轉圜,末了,瞧著雲喬的臉,蕭璟心底倒也算是滿意。
無論如何,經此一事,雲喬總會吃了教訓,再不如從前一般鬧騰,也給他省了不少的心。
蕭璟唇角微勾,伸手將雲喬臉上髒污的淚水擦去,握著她胳膊將她拽起拉進懷裡。
啟唇吩咐護衛道:「把沈硯和這孩子一道帶下去,按著我從前的安排去辦。」
抱著孩子的護衛聞言將雲喬哭鬧的女兒放上了馬車,又轉而將地上昏死過去,半條腿鮮血淋漓的沈硯,也拖了上去。
女兒被放進馬車裡扔進哭鬧不已,雲喬心揪著發疼,目光擔憂驚惶半點未褪去,著急的問拽著自己的蕭璟。
「你這是,這是要把我女兒帶到哪裡去?」
蕭璟聽著她的問話,未曾答話,只擺手示意護衛駕駛馬車離開。
馬鞭一揚一落,那駕馬車從血色淋漓的門前搖搖晃晃的前行,車輪子碾過地上鮮血,留下一道血痕車轍。
雲喬驚惶不已,下意識想要掙脫蕭璟,去追自己的女兒。
可蕭璟卻緊緊把她箍在懷中,半點不許她掙脫。
女兒許是和娘親心心兩連,知曉這一別或許便要遠隔天涯,哭得撕心裂肺嚎叫不已。
雲喬聽得剜心般的疼,瘋了般的掙扎,抱著蕭璟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什麼都顧不得了,歇斯底里的追著那馬車跑。
她是養在深閨的弱女子,哪裡能追得上疾馳得馬車。
可是雲喬,就是這樣一路追著,拖著那從前歪了的尚未好全的腳,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跑。
那馬車越行越遠,雲喬一個勁的追,追得繡鞋掉落,赤腳踩在江南街道的石板路,仍不肯停。
蕭璟冷眼瞧她這般瘋了般的姿態,無聲攥緊了掌心,目光沉黯陰寒。
雲喬赤腳追著那馬車,即便腳底踩了許多石子,即便足心血口不斷,卻半步也不敢停。
她知道追不上的,卻還是一個勁的追。
就好像,她清楚很多事情,便是耗盡了氣力掙扎,也逃不脫囚牢,卻仍舊不甘心。
終於,雲喬摔在了青石板街路上,眼睜睜,瞧著那駕馬車變成一個小點,變成一點黑影,最終,徹底消失於眼前。
雲喬身子狼狽跌跪在青石板街上頭,咬著自己的手,哭成了個淚人兒。
她知道,她留不住她的女兒,她知道,自此一別後,海角天涯,或許再難相見。
雲喬滿臉的淚,耳邊,好似還能聽見遙遠的,女兒的哭音。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孩子了。
一身端正衣著的蕭璟,手裡拎著她的繡鞋,不疾不徐的走向她。
停步在她跟前,屈膝折腰,捏著她腳踝,一下下用指腹掃落她足心沾染的髒污和石子,目光好似愛憐不忍般,瞧著她足上的血口。
話音溫溫柔柔道:「瞧你,總做傻事。我說了,只要你乖乖聽話,履行對我的承諾,心甘情願的好生留在我身邊,我自然會放過你的女兒和夫君,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雲喬玉足顫抖,瞧著眼前話音溫雅的蕭璟,卻覺是惡鬼正蹲在自己跟前。
世間怎麼有這樣可怕的人,做盡惡事後,還能如此平平靜靜溫溫柔柔的和她講話。
就好像,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始終乾乾淨淨一身白。
雲喬恨透了他,卻憂懼於女兒的安危,不敢同他鬧騰,不敢有半句怨言。
蕭璟握著她玉足的手指溫熱,雲喬卻覺如墜冰窖。
忍了又忍,才沒怒極對他動手叱罵,壓著滿心的憤慨,哀哀切切的,拉著他衣袖,懇求般的追問:
「你會留她性命的是吧?她那樣小,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不滿,都沖我來就好,我受得住,你別折磨我女兒,你讓她平安長大,好不好」
蕭璟瞧著她這副可憐模樣,啞聲低笑,伸手拍了拍她臉龐,就好像是,把玩一個,費盡心思終於從別人手中搶來的玩物。
緩聲道:
「當然,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會讓你的女兒活的好好的。
可是雲喬,你若是不聽話,我也會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殺了你的丈夫和女兒。
你,我確實捨不得動,可他們就不一樣了。
左右沈家滿門今日也死了個乾淨,我不介意再多添兩條人命。」
雲喬聞言本就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已經難看的不成樣子。
她拉著他衣袖,撲進他懷中,帶著哭腔求他:「別,別殺她,我聽話,我乖乖聽話,從此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別殺她」
蕭璟被美人撲了個滿懷,滿意的享受著懷中的溫香軟玉,將繡鞋給她穿好後,就抱了她起身。
咬著她耳垂警告威脅她道:「雲喬,你最好永遠記得,你今天答應了我什麼。」
雲喬閉了閉眸,乖乖的點頭,不敢有半分違逆。
可是,在那緊闔的眼帘下,已然全是仇恨的血紅。
雲喬悄無聲息的攥緊了掌心,人埋在蕭璟懷裡,無聲無息的咬緊了牙。
她當然會永遠記得今日的事,記得蕭璟,是怎麼以權逼人,怎麼拿著她女兒的性命,羞辱逼迫於她的。
縱然沈家千錯萬罪,理當抄斬。
可是蕭璟,他以權謀私,強迫官員獻妻,逼著良家婦成了他的暗門娼,就沒有半點罪過嗎!
雲喬不信這世道天理昭彰,就沒有王法了。
今日蕭璟勢大,領著欽差的聖旨,滿揚州城也無人敢和他叫板。
可是世間這麼大,總有比他官位更高的人,總有天理昭彰的王法。
他害得她和女兒分開,逼她為奴,她恨他。
揚州知府貪贓枉法是該死,可他身為欽差,以權謀私,何嘗不是有罪。
雲喬暗暗咬牙,強將對蕭璟的恨意都壓在了心底,臉埋在蕭璟心口處,不言不語,只將手指抵在他心口處,想像著,若是自己手裡拿著一把刀,是不是能立刻要了他性命報仇。
可是理智又會讓雲喬壓下衝動,讓她清楚的明白,此時逞了一時之快殺了蕭璟,蕭璟的手下,必然不會放過自己和女兒。
她還得保證女兒能好好活著,眼下,不能同他魚死網破。
雲喬強壓著恨意,身子不自覺的發抖。
蕭璟卻以為,雲喬今日是被嚇破了膽子。
他安撫的揉了揉她的髮絲,將她抱在懷裡。
「雲喬,來日方長,你乖乖聽話,安心跟著我,日後,我自會給你富貴榮華,遠甚於揚州知府的少夫人。」
臉龐埋在她懷裡的雲喬,乖順的點頭,卻無聲攥緊了掌心,那眼神中的恨意,在他瞧不見的地方,瞬間濃烈。
是啊,來日方長,她只要好生活著,只有保住女兒的性命,來日總要辦法為自己求一個公道,也能讓蕭璟,為他今日所作所為,一一付出代價。
蕭璟以為他借著雲喬女兒的性命,接著那個死去的小丫鬟,會嚇破了雲喬的膽子。
可他不知道,婢女的生死女兒的安危不僅沒嚇破雲喬的膽子,反而讓雲喬,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孤勇。
讓雲喬,第一次生出了,要讓蕭璟血債血償的心思。
可她手無縛雞之力,連寸鐵都握不住。
她殺不了他,也無法在殺了他後,保全女兒性命。
為今之計,只有依著他順著他,留在他身邊,同他虛以委蛇,順他心意的討好他,才能徐徐圖之,才能博一個,將來,讓他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的機會。
天下之大,權貴高官那樣多,或許蕭璟這樣的,也不過是芸芸官員中的一個。
眼下他拿權勢壓著她和沈家,可世上總有比他官位更高的。
他是朝中的官員,那御史台的諫官、監國的太子、當今的皇帝、或者旁的什麼人,總有人在他頭上,總有人能轄制於他。
天理昭昭的王法,也一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她一定能想到辦法,一定能想到辦法,報復他、搬倒他、掙脫他。
他說讓她安生跟著他,他說會給她不亞於從前的富貴榮華。
可他這樣逼迫羞辱於她,拿她多年視如親妹的婢女,和那十月懷胎疼愛到骨子裡的女兒來傷她,
雲喬怎麼可能甘心安生的跟著他?
她絕不會認命,絕不會順服,她就是想著有朝一日,和他魚死網破,讓他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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