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黑齒涯被白狐撕咬得只有招架之功,刀光越舞越慢,岌岌可危,顯然敗勢已現,諸仙看來,黑齒涯是戰敗或戰死,只是時間問題。
莫語只說對一半,實情卻是黑齒涯與夜少白乃生死之交,偌大的仙界,只有寥寥幾人才知情,黑齒涯在追逐時劈出第一刀便用傳音入密術向夜少白表明心志,要與夜少白並肩作戰,共渡生死。
傳音入密的甬道中,黑齒涯道:「少白,我有一計,此時我先對你下狠手,向眾仙表明誓要誅殺你的心志,稍後你將我打成重傷,莫要猶豫,定要重傷,待騙過眾人,你在明,而我可在暗處為你掠陣。少白放心,我持有大羅金丹,可瞬間完全恢復。」
夜少白亦是用傳音入密術道:「黑齒兄,你素知我生平從未求人,如今,少白只求你一事。」
黑齒涯道:「莫說一件,就是萬件,黑齒涯也萬死不辭。」
夜少白道:「切莫要與我赴死,少白只求你替我照顧我的狐兒,你和她雖未謀面,但她身懷我的寒冰玉簫,那物你是識得的。」
黑齒涯卻不答話,夜少白只聽得牙齒格格作響聲。
甬道突然穿來一女聲,卻是黑齒涯用傳音入密之術引入一人,正是那抽鞭夾擊的碧血靈仙丹絲蘭,只聽她笑道:「好一個痴心男兒。」
嗓音清麗,比黃鸝高歌仍要美上幾分,夜少白心中一驚,暗暗慶幸尚未說出焰娘的藏身處,旋即猜道:「碧血靈仙?」
丹絲蘭道:「傳聞摘月靈仙聰慧無比,果然不假。」
夜少白道:「黑齒兄素來直爽,這破綻頗多的苦肉計,怕是出於你手?」
丹絲蘭道:「喂喂,這可是我想了許久的法子,怎麼到你這就成了破綻頗多,你說說看,哪裡來的破綻哦?」
黑齒涯搶道:「仙子不知,少白所言在理,尋常仙人自然騙得,卻是瞞不過少白的師兄和師姐,他二人.........」
丹絲蘭打斷道:「你都說了,那是同門,同門又哪會自相殘殺!」
夜少白腦中閃現柳御風的那句「展開伐仙幡時,便是你我恩斷義絕之時。」,亦懶得解釋,道:「只怕事與願違。」
丹絲蘭道:「你說我的法子破綻,那你可有比我更好的法子?」
夜少白道:「在你眼裡,諸仙都成了大傻蛋,是吧。」
丹絲蘭噗嗤笑道:「就是嘛,我這法子可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我看呀,就這麼著吧。哦.........夜少白,大羅金丹也是我拿來的,你要如何謝我?」
夜少白卻問道:」此丹萬中無一,黑齒兄與我相交深厚,助我情有可原,可我與仙子你只有一面之緣,仙子又何以冒天下之大不韙?」
丹絲蘭道:「是兩面,兩面之緣。此前一面,現在一面。才贊你聰慧,這時卻又犯渾。至於為什麼幫助你,原因嘛,我自己也未想到,待想到我再告訴你吧。」
夜少白不覺好笑,此前曾聽說碧血靈仙脾性古怪,果真如此,也不再與她多言,沉聲說道:「黑齒兄,拜託了!」
黑齒涯沉默半響,才咬碎鋼牙道:「好!絕不負少白重託!」
丹絲蘭調皮道:「喂喂喂,我這般助你,夜少白,你不謝謝我麼?」
夜少白卻是不再答話,黑齒涯接道:「丹靈仙莫怪,便由我代少白謝謝仙子厚意。」
丹絲蘭卻道:「好一個奇怪的人兒。」
黑齒涯解釋道:「少白心性如此,我與少白相交多年,也是從未聽他說過一聲謝字。」
丹絲蘭輕聲道:「夜少白,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夜少白聽了暗暗搖頭,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靈仙。
這傳音入密道僅為三人相互聽到,外人卻是毫不知情。
此時,黑齒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痛不欲生的口中,高亮的慘叫也變成低沉沙啞。
夜少白見時機成熟,與黑齒涯一對眼神,兩人稍稍會意。
諸仙只聽黑齒涯驚魂奪魄的一吼,皆望去,黑齒涯手中刀光乍停,白狐在黑齒涯的脖子上一掀一咬之下,一大塊白肉外翻,血水隨之濺出,緊接而來的一道紫色仙元如水柱般從傷口處激射而出。
隨那紫色仙元不停噴出,黑齒涯頭髮散亂,形同惡鬼,他抽搐不止的身體如千瓦燈泡般一紫一白髮著精光,諸仙均是一驚,這是仙源泄體,即將打回原形的前奏。
霎時間,紫芒大作,光芒灼目。
諸仙眼中一閃,紫芒散去。
空中,白狐口中叼著一隻垂死的紫狼。
諸仙又是一驚,黑齒涯居然被打回原形了,這種生死打鬥在仙魔之間倒是司空見慣,但仙與仙卻是極其罕見,這數百年來也是僅僅發生這麼一回,連那莫語也看得不禁迷惑,喃喃有聲道:「夜少白呀夜少白,我還真是看不懂你啊。」
秦浩然亦是暗暗吃驚,膛目結舌道:「仙元泄體,黑齒涯怕是百年修為不保了。」
夜少白雖未見過大羅金丹,但卻心知此丹千年才煉得一粒,尤為珍稀,確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有此丹在,莫說仙元泄出,便是泄盡,只要黑齒涯仙靈尚存,痊癒也是彈指間的事兒。
念及此處,白狐頭一甩,將紫狼甩向碧血靈仙丹絲蘭的方位,丹絲蘭手中長鞭一抖,長鞭吐信圈住紫狼一托,紫狼悠悠飄落,同時鞭身藍色仙元源源向狼身輸去。
白狐才方方拋出紫狼,只聽「劈啪!」一聲巨響,諸仙還未從濃厚的血腥氣回神回來,白狐的身子白光一漲,又聽「崩」一聲爆炸聲,白狐像被什麼物事擊中般,如箭射入海水中,數秒後,才醒起是一記閃電劈在白狐身上,只是卻不知閃電從何劈出,只因這一瞬發生得太過迅捷突兀。
白狐落水,激起巨大浪花,迎來諸仙里幾聲喝彩,顯是痛恨白狐的狠辣。
激起的千層浪花尚未落下,西上角一隻巨大的仙鶴迅速飛出,巨鶴長頸竦身,高腳頂赤,它高歌盤旋,歌聲嘹亮而悠長。諸仙尋聲看去,巨鶴細長的頸上竟端坐著一個白髮紅臉的童子,但只消細看,童子卻是身形矮小的侏儒老者,老者面色赤紅,眉目鬚髮皆發白,慈眉善目中卻又透出不怒自威的神態。他左手撫三尺長須,右手輕搖羽扇,坐在仙鶴上,端地仙風道格。
「放鶴翁雷復!」諸仙傳出一聲叫喚,顯是認出鶴載者何人。
放鶴翁雷復卻是未看出聲之人,駕御仙鶴徑直飛到白狐落水的上空。
嘩啦一聲,一個白影破水而出,夜少白幻身回人,穩穩噹噹地停在空中。
夜少白負手而立,雷復駕鶴擺扇,兩人相距數丈,相視而對。
雷復亦不自報名號,卻是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夜少白,擺著羽扇,贊道:「摘月靈仙,果然了得,老朽的無影神雷之下,竟然毫髮無傷。」
夜少白卻是不為其所動,沉默以對,同時,也是暗暗打量此人,此前雖聽到諸仙傳出「放鶴翁」,但細看此人,卻是從未謀面,對其一無所知。心下思量,眼前這人駕鶴持扇,身材矮小,手無利器,顯是以仙術見長。想必之前那道雷電擊便是出自此仙之手,那道雷擊雖不甚疼痛,但卻是令四肢麻木不已,此時麻木感猶在,此人仙力究竟如何,尤未可知。
此刻身處圇圄,夜少白旋打定主意,不若以靜制動,靜待對方。
真正的生死較量這才算開始。
見夜少白不答話,雷復讚賞神色一收,凝重道:「得罪了。」
夜少白淡淡道:「請!」
只見雷復駕鶴後飛十丈後,仙鶴引頸四望,長皋高鳴,雷復手中羽扇一揮而出,羽扇便打著轉兒懸空飄舞去,輕飄飄地扇身繞過諸仙身前數丈,朝夜少白方向滑去。
當羽扇繞過身後時,夜少白卻是淵亭山立,紋絲不動。
再看雷復,他緊閉雙目,長須隨風微動,口出仙咒,念念有詞,喃喃有聲。
羽扇在咒音催動下,有靈性的在雷復與夜少白之間繞了一個大圓圈。待得片刻,仙咒停歇,羽扇亦適時重又回到雷復手中。
雷復驀地雙目一睜,精光暴漲。那羽扇划過處,竟徒然升起萬丈光芒,光芒劃破雲層,好似一道光牆,將諸仙隔了開來,形成一個方圓數十丈的結界,而夜少白與雷復,正是身處結界內。
只見雷復羽扇又是輕輕一搖,結界內,頓時烏雲密布,狂風驟起,波濤洶湧,頃刻間,天昏地暗,雷電交加,夜少白和雷復的身影迅速便吞沒入目不可視的無盡漆黑中。
一片漆黑中,只聽得震天雷霆轟鳴不止,驚濤駭浪怒吼不已,偶有一道亮白閃電破空划過,堪堪照射出夜少白和雷復的身子,但僅僅是一瞬間,光亮一閃而過,復又陷入雷鳴交加的深淵中。
而此刻的結界外卻又是另一番景象,藍天白雲,陽光明媚,諸仙看得是稱奇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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