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回京之前,就把他在山陰辦案的情況形成材料遞交回來了,上邊也說明了他返京的時間。
要不然,人家普安郡王未必就正好在府里等著他,又或者有時間接見他。
楊沅趕到普安郡王府的時候,皇城司的木提舉也在,顯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趙瑗對於楊沅能這麼快查到與定功軍統制張雲翊串通盜賣軍器的人十分欣賞。
在他看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解決事情本身才是道理,借題發揮以達成自己其他目的絕非堂皇之道,不是用來治國理政的良策。
所以,對於楊沅的能力,他只有欣賞。
問到鏡湖大火,聽聞其中兇險時,趙瑗也不禁為之變色,怒聲道:「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的一群狂徒!」
楊沅笑道:「他們已經甘冒大不諱,盜賣軍器以資敵國了,縱兇殺人又有什麼不敢做的。」
趙瑗點點頭,對楊沅道:「你很好,這麼快就能偵破此案,實為國之幹才也。還有半旬左右,你的發解試成績也該出來了吧?」
他若不提,楊沅都快忘了自己還參加過發解試了。
楊沅欠身笑道:「是,應該沒有多少時間了。」
趙瑗微笑道:「好,發解試只是一個開始,本王希望你明年春闈考個進士出身!」
這就是對他期許甚深的意思了。
木恩深深地看了楊沅一眼。
官家對楊沅是欣賞的,皇養子對他又是如此器重,若他再能考個進士出身,今後仕途可以說是一片坦途了。
他還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只是,這一次的差使,他沒辦好啊。
木恩當年是給趙構牽馬墜鐙的親兵副官,此後身在皇城司,依舊是趙構身邊的近人,對趙構的性格太了解了,所以不免為楊沅擔心。
待楊沅匯報完畢,離開郡王府的時候,木恩也向趙瑗告辭,很快追了上來。
「楊承旨。」木恩喚了一聲。
楊沅走的並不快,似乎就是在等他。
木恩一喊,楊沅便止步轉身,向他拱手笑道:「木提舉。」
木恩追上來,對他做了個同行的手勢,與他並肩而行,緩緩道:「馬皇弩一案,已經確定是沈家串通了定功軍的張雲翊做的?」
楊沅道:「沈家一直在暗中售賣私貨,販與金國的走私商人,從中牟取暴利。
張雲翊拿到軍弩圖紙後不能確定其真假,便與沈家溝通,通過沈當然把實物造了出來。
下官的呈文上已經寫的清楚了,難道木提舉還沒有看到麼?」
木恩嘆了口氣。
那具馬皇弩究竟從何而來,他比誰都清楚。
沈家有可能真的是長期和金國走私商人有合作,但是盜賣軍器
而且,木恩曾經暗示過楊沅,可以往山陰兵馬都監楚源身上查,他在山陰留下的線索也是指向楚源的。
結果,楊沅卻揪了個沈家出來
這和官家的期許相差甚遠啊!
木恩已經收到線報,楊沅曾經在山陰與沈溪爭奪兩個美貌的小尼,雙方為此產生糾葛。
難道是因為沈溪爭美失敗,對楊沅動了殺心,楊沅因此報復,順水推舟,把這黑鍋扣到了沈家頭上的?
還是年輕氣勝啊,官家的青睞難道還比不上你拿沈家出一口氣?
亦或是說,楊沅是不願意得罪長腳漢?
這也不無可能,楊沅正在考進士,一旦他得了功名,長腳漢就能影響到他的前程了。
他的好友虞允文和陸游,都在長腳漢手上吃了大虧,只怕楊沅也是顧慮到自家前程,開始惜身了。
哎!天子威權不重,保不住這些人,旁人看在眼裡,難免會有自己的打算啊。
木恩很無奈,他知道,「馬皇弩」一案只能到此為止了,楊沅提交的證據鏈已經形成閉環。
如果他想通過沈家再把楚源拉進來,一旦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會給予長腳漢可趁之機。
萬一長腳漢借題發揮,那已經取得的成果可能都要功虧一簣。
趙構聽到木恩報來的消息,臉色果然陰沉下來。
「楊沅此人,無能!」
趙構發火道:「朕本打算待他功成歸來,賜字於他以示天恩。沒想到,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他都辦不好!」
木恩暗暗嘆氣,他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趙構此人,不僅猜忌多疑,而且刻薄寡恩。
旁人對他哪怕有一百樣好,但有一樣不稱他的心意,他馬上就能厭惡了人家。
木恩努力幫楊沅挽回他在官家心中的印象,道:「想必是那山陰兵馬都監楚源為人謹慎。
且他在當地經營多年,楊沅單槍匹馬,初去乍到,一時間無法對那楚源做什麼手腳。
既知其不可為,便不強為,楊沅行事,至少占了一個穩字。臣子們為官家辦事,穩也還是很有必要的。」
「哼,你不必替他說話了!此人就是有家有業了,開始有私心了,忘了他的一切,都是朕賜給他的!朕能給他,也能拿回來!」
趙構氣咻咻地踱了幾步,最終還是無奈地道:「既然如此,那這個楚源就不要動他了。人犯已帶回臨安,此案須儘快了結!」
趙構目光閃爍,深為忌憚地道:「朕近來種種所為,秦檜全無反應,這可不像他一貫的為人,須提防夜長夢多。」
「是!那就按官家之前草擬之議,將曹泳、季若旬等幾位文官罷職為民,永不敘用。
轉運司等直接涉案人員刺配充軍。張雲翊、沈溪等盜賣軍械者數名要犯,死刑!二人家眷亦刺配充軍。」
趙構微微頷首:「嗯,死刑者,判一個絞刑吧。」
「官家慈悲!」木恩長揖一禮,緩緩退了下去。
趙構想了想,臨安府尹至關重要,而且這個位置一直被秦檜的人把持著。
如今和秦檜掰手腕,難得贏了一局,這個位置得趁秦檜尚未反應過來,將其拿下。
趙構思索一番,便道:「來人,擬旨,詔兩浙東路轉運副使喬貞,任臨安府尹。」
趙構說罷,冷冷一笑。曹泳也是從這個位置升上來的,如今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諒你秦狗也沒話說!
楊沅從普安郡王府出來,便趕向樞密院。
樞密院中,因為薛冰欣今天告假,冷羽嬋過來幫她代了半天班,正好趕上與山陰轉運司判官曹亦青接洽,接收一應人犯。
薛冰欣卻於此時,回到了籤押房。
薛冰欣臉兒嫩,她做生意賠的一塌糊塗,對自己的好姊妹冷羽嬋都不好意思說,每當冷羽嬋問起,都含含糊糊地報喜不報憂,又怎麼好意思接受楊沅女眷的安慰?
所以她最終還是拒絕了丹娘邀她去家中作客的好意,回到了機速房。
但,青棠小丫頭路上對她說過的話,她卻是牢牢記在了心裡。
「不就兩千貫嘛,多大點事,我姐夫剛給了一個山陰姑娘三千貫,是給,不是借喔」
她還聽青棠說,宋家小食店能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一躍成為臨安有名的風味樓,是楊沅點撥的。
西湖岸畔的「水雲間」酒家現如今成為文人士子必去的一處聖地,也是因為楊沅妙手運作。
楊沅這麼厲害的嗎?
我我現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債啊!
就算我不吃不喝,這五百貫利滾利的,我也要還上七八年吧?
可是,我跟人家借錢,再跟著人家做生意賺錢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嗎?
太不要臉了啊!
薛姑娘是個要臉的人,怎麼開得了這個口。
要不我把難處跟羽嬋說說?她是楊沅的女人,更好開口的吧。
我如果一定要丟臉,丟給自己好姊妹,心裡也能好受一些。
想到糾結處,薛冰欣幽幽一聲長嘆:哎!人窮智短,馬瘦毛長啊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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