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沉聲道:「冷左衙,我想請你從帶上船的人里,挑一個身手好的,做為四組之游擊,機動全船!」
冷羽嬋聽得熱血沸騰,激動地道:「是!那麼卑職的具體任務是」
楊沅道:「首先,你們要配合第一組放火。他們在明,你在暗,要確保他們行動順利。
因為一旦煙火訊號發不出去,我們的水軍就不會趕來。
此時我們又已暴露,其他各船的敵人會趕來支援,我們三十個人將獨木難支,必定送命!」
冷羽嬋用力點了點頭:「卑職縱粉身碎骨,也會確保計劃完成。若一組失敗,卑職親自上!」
「好!一組的放火任務完成後,必然會遭到蕃人武士的反擊,你接應他們殺上甲板。
然後一起加入第四組,也就是由我率領的游斗組。」
冷羽嬋振奮道:「好!」
楊沅搖搖頭:「我指的是讓完成放火任務的第一組加入我們第四組。不要忘了,你的任務是機動。」
「所以我該」
「所以,你登上甲板以後,不要戀戰,而是儘快往船尾的舵樓趕去。
負責破壞舵樓的第二組若是未能破壞船舵,以蕃人海船的靈活性,很可能會在我水軍包圍之前及時逃脫。」
「我明白了!」
冷羽嬋聽到這裡,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底艙的一把火,至關重要。
船尾的舵樓,又何嘗不重要?
這兩點,是確保圍殲訊號傳出,以及不讓他們所乘的這條大船逃脫的關鍵。
他們將要乘坐的這條船,叫「百勒開」號。
這條船是蒲押麻船隊中最大也最豪華的一條船。
瓦迪耶的船隊中沒有比這條船更舒適的大船。
因為瓦迪耶一直跑遠洋,舒適和豪華從來都不是他對船的追求。
而蒲押麻這些年來,一直在拓展他在大宋沿海大城大埠的生意。
這條豪華大船,是他和宋人談生意的門面,自然極盡奢華與舒適。
瓦迪耶和蒲押麻是摯交好友,在抵達泉州以前,瓦迪耶也會在這條船上。
因此,皇城司只要控制了這條船,也就控制了兩個海商世家的家主。
為了他們的家主,為了這艘船上的最有價值的貨物,即便商隊的其他船隻猜到船上冒起的濃煙,是向遠方水軍發出的訊號,也未必就會第一時間選擇逃走。
而楊沅,把這最重要的兩點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我懂了,副掌房儘管放心!」冷羽嬋信心滿滿地對楊沅說道。
楊沅點了點頭,道:「如果,船尾的舵樓已經被第二組成功搗毀,伱就攀上桅杆,居高瞭望,隨時向我通報以下兩方面的消息。」
楊沅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們的水軍來沒來,距包抄過來,大概還需要多少時間。」
楊沅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如果瓦迪耶或者蒲押麻的船隊中有船逃跑,跑了幾艘,逃向了哪個方向。
這很重要,不然,茫茫大海之上,我們是無法再找到他們的。」
冷羽嬋聽到讓她攀上桅杆,居高瞭望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但,楊沅馬上就提出了第二點,讓她觀察有無逃跑的艦船,以及逃向了什麼方向。
她又覺得,這個任務確實很重要了。
楊沅沒給她多加思考的時間,交代完了,便問道:「可都清楚了?」
「清楚了!」
「吃飽了?」
「吃飽了!」
「好!」楊沅站起身來,便往大海船方向。
冷羽嬋一見,連忙追了上去。
「哎哎哎,小娘子,你還沒付錢呢。」
夫妻店的老婦人看見了,連忙追了上來。
「誒?」
冷羽嬋看了看前面的楊沅,楊沅跟個老大爺似的,挺胸腆肚,背著雙手,遛遛達達,頭也沒回。
冷羽嬋忍住了氣,掏出荷包往外數錢:「多少?」
「三十六文。」
冷羽嬋哼哼著把錢往她掌心一放,嘟囔道:「你可真會挑人吶大娘,你怎麼不找他?」
冷羽嬋朝楊沅的背影努了努嘴兒。
婦人咧著豁牙嘴兒笑:「哎呀,小娘子你說笑了,小兩口兒出門,付賬的當然是娘子你了。」
「誒?」
冷羽嬋又看看楊沅的背影,欲待向老婦人解釋。
可是老婦人已經揮著手,熱情洋溢地迎向了兩位客人:「客官來啦,客官請坐,客官吃點什麼?」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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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羽嬋跺了跺腳,氣咻咻地追向楊沅。
這男人什麼玩意兒呀,一大早上的,白感動了!
太陽已經整個兒浮現在了遠處的水面上,紅彤彤的就像鹹蛋黃兒一般誘人。
一輛輕車,緩緩駛到了一座氣勢恢宏的衙門口兒。
宋老爹從車把式旁邊的位置上跳下來。
車把式麻利地拿起腳踏,支在了車轅旁邊。
轎簾兒掀開,先出一個小姑娘,眼神兒這麼一掃,便是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她踩著腳踏輕快地落地,然後便返身舉起手臂,充當扶手。
接著下來的便是鹿溪。
她嫣然地抬頭望去,陽光正照在門楣之上,黑底金字的大匾,兩個大字金光閃閃:禮部。
孤山別業,十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正穿著短打,在青草地上練習拳腳。
趙璩穿著一襲道服,晃晃蕩盪地走了過來。
「菡萏、綠萼,你們倆別練了,快過來,服侍本王更衣,隨本王入宮。」
被點到名字的菡萏和綠萼跑過來,白裡透紅的臉蛋兒上,一團朝氣。
綠萼拭一把額頭的汗水,好奇地道:「大王今兒起這麼早,是要進宮去問安嗎?」
趙璩打個哈欠,懶洋洋地道:「嗯,嗯嗯,順道兒問個安吧。
主要是鹿溪姑娘今兒要進宮做御膳,那是我推薦的人,懂嗎?
我若不去,萬一有不服氣的御廚給她下絆子怎麼辦?」
菡萏道:「哦?鹿溪姑娘?我們這是又要添一個好姊妹了麼?」
趙璩抬手就在菡萏的第二張臉上,「啪」地抽了一巴掌,斥道:「不許胡說八道,那是我兄弟媳婦,弟媳,懂嗎?」
菡萏雙手捂著屁股,委屈地道:「弟媳你說弟媳啊,你說什麼鹿溪姑娘,那誰能不誤會啊?」
趙璩瞪著眼睛道:「那不是因為她還沒過門兒呢嘛,改口茶我都沒喝呢,現在叫她弟媳,那我不是虧了?」
綠萼茫然道:「大王,你這賬算的不對吧?被人敬了『改口茶』你才吃虧吧,就一杯茶而已,可你是要給『改口禮』的。」
趙璩反駁道:「怎麼能是就一杯茶呢,那不還有改口麼,鵝鵝鵝鵝,想想都開心。快快快,趕緊拾掇拾掇隨我入宮。」
「百勒開」號船頭,蒲押麻、蒲望泉父子扶著船舷,看著不遠處瓦迪耶家的大船正在巨鯨吸水一般「吞」著一車車的貨物,眼中露出熾熱貪婪的光。
儘管,他們自己的大船,也在不斷地裝納著貨物。
蒲押麻道:「你幾位兄長,各自主持一條船。他們在行進時,會悄悄對瓦迪耶的船形成包圍之勢。
等咱們這邊一動手,他們會立即貼近敵船,跳幫作戰,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蒲望泉道:「金人押運者、李夫人押運者,還有瓦迪耶和他的近身侍衛,都在我們船上,人數比我們要多,直接動手的話,要是能下毒就好了。」
蒲押麻不悅地瞪了兒子一眼:「他們分屬三方,且又毫無防備,這種情況下,人數多些,又怕什麼?」
蒲押麻對這個小兒子,確實格外地疼愛。
訓斥完了,他還是耐心解釋道:「要弄到放倒這麼多人的毒藥,何其難也。
也就蒙汗藥可用,但它的味道,只有放在酒中,詭稱劣酒,才能騙人喝下。」
這個年代,沒有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的所謂毒藥。
而且無論是植物毒素還是動物毒素,採集和提煉的難度,保存的困難,氣味的消除,都是難關,礦物毒素則太過罕見。
同時,四方人馬混處於船上,你要如何精準地只給目標下毒,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甚至無法實現。
蒲押麻道:「況且,我們將在申時前後入海,入海後,就要立即動手。
必須搶在金人的接應船隻抵達前動手,否則我們的對手就太多了,應付不來。
可是,在這個時間點動手,如何下毒?
剛剛出海,正要趕去與他們的接應人碰頭,這時突然開飯,而且給他們備上烈酒?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了。」
蒲望泉訕然道:「是孩兒思慮不周了。」
蒲押麻道:「咱們家身資巨萬,自然不可輕身涉險。
但是,當有巨大利益當面的時候,就該放手一搏,萬萬不可猶豫,創業與守家,都需要大魄力!」
蒲望泉大喜,聽父親這語氣,分明是把他在當繼承人培養啊!
蒲望泉忙恭謹地道:「是,孩兒記住了。」
「他們來了,鎮定些。」
蒲押麻說著,看向踏板。
寬闊的,幾乎鋪滿四分之一船舷的踏板上,左側是搬運貨物的力工通道。右側是用絞盤吊機吊運貨物的通道。
中間是行人區,他的女奴們,面蒙絲巾,只露出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搖曳著裊裊的異域風情,款款地走上船來。
但是,她們忽然停下了,左右靠邊站定,微微彎下了腰。
隊伍中間,瓦迪耶領著一群侍衛走上船來。
蒲押麻立刻滿臉笑容地張開雙臂,大步迎了上去:「啊哈,我的老朋友,我剛和兒子說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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