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忠義與徐佯在病房內待到中午,什麼線索都沒能問出來,於是便不再打擾病人休息,準備吃飯去了。齊家三兄妹見警察終於打算走了,也跟著走出病房,卻被韓潛叫住。
「恩人吶!三位恩人吶!先別急著走嘛,還沒來得及謝你們啊!」
齊雲夢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不用謝了,你們好好休息吧。」她肚子有點兒餓了,正想著待會拉哥哥姐姐去哪家館子裡吃一頓。
齊雲澤與齊雲錦對視一眼,默契地折回了病房。
門方一合上,齊雲澤就問道:「你們有什麼話要說嗎?」
韓奕朝韓潛冷掃了一眼,韓潛喜滋滋地盯著齊雲錦,說道:「既然都是同道中人,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三位來這小城裡,有什麼事啊?」
齊雲澤剛要回答,齊雲夢就詫異地道:「哎?同道中人?」說著看一眼韓潛和韓奕,又看一眼齊雲澤,問道:「哥,他們兩個不會也是干我們這一行的吧?」
齊雲澤勉強點了下頭,來不及拉住齊雲夢,她就已經湊到了韓潛的病床前,嘰嘰喳喳起來:「既然都是同行,那就互幫互助吧!」她有些激動,然而一說起晏雪琴,眉頭一皺,聲音又平靜了下來:「我們兄妹三人來這裡是為了尋找我的一個朋友。她是我大學室友,個子比我稍微矮一點,留長頭髮,我這裡有她的照片。」說著,翻起了手提包,「她不小心吞食了一隻貓妖的精魄,精魄凝成魂,附身在她身上,控制了她的行動。我一路從張家界追她到這裡。」
韓潛看一眼晏雪琴的照片,立刻認了出來,這姑娘說的原來還真是她——那個半妖姑娘!
雖然認出了晏雪琴,但韓潛還是稍微有所保留,表面上裝作並不認識,客客氣氣地對齊雲夢道:「我們來這裡是想調查一下這座城邪氣這麼重的原因,如果發現了你朋友的蹤跡,會告訴你的。」
齊雲夢激動地掏出手機,「那太好了!留個電話吧!」
韓潛笑眯眯地報出一串數字,眼睛朝齊雲錦身上瞟。
齊雲澤火冒三丈。之前就是這韓家小子拐走了雲錦,現在還色眯眯地盯著她看個不停!還敢留手機號碼給雲夢!要不是他現在是個掛點滴的病號,真該打他一頓!當齊家人都是好惹的麼?
齊雲錦早就被韓潛盯得渾身不自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見妹妹一臉激動,哥哥一臉恐怖,實在好無語。
此時韓潛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齊雲夢掛斷電話,笑嘻嘻地對他道:「這是我的號碼,我叫齊雲夢。他們倆是我哥齊雲澤和我姐齊雲錦。」
「嗯,我記下了。你也記一下我的名字吧,我叫韓潛,潛力的潛。」說著,他看了一眼另一張床上始終一言不發的韓奕,說:「他是我堂哥韓奕,神采奕奕的奕。」
「好嘞。」齊雲夢飛快地在手機上輸入名字,客套地朝韓潛笑笑,又客套地朝韓奕笑笑。
齊雲澤忍不住道:「雲夢,該走了。」
「哦。」齊雲夢跟著哥哥姐姐朝門口走去,忽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望著韓潛道:「對了,要不要我們幫你們帶盒飯?」
還沒等韓潛回答,齊雲澤就沉著臉將齊雲夢的頭給扳了回來,板著臉道:「他們可以自己叫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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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似乎一直都很忙呢。中午,阿白看著煮多了的白米飯,嘆了口氣。傍晚,阿白看著煮多了的白米飯,嘆了口氣。晚上,阿白和周承沛並排坐在電視機前看肥皂劇,阿白打了個哈欠,正想去洗漱,窗戶開了,鑽進一陣冷風,上仙飄了進來。
周承沛嘖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善地說了聲:「關窗。」
司空銘果斷沒有關窗,徑直飄到阿白身邊,一本正經地說:「守城靈,本仙想與你談談關於此城逃逸的魔物一事。」
周承沛陰沉著臉走去關窗。最恨這種把自己當主人的客人!
阿白立刻請司空銘在沙發上坐下,自己低眉順眼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上仙您請說。」
周承沛十分不爽地拉著阿白在另一條沙發上坐下,最看不得阿白對這根蔥點頭哈腰。
司空銘微微拂了一下髮絲上幾片晶瑩的雪花,漫不經心地開口道:「根據本仙連日來的調查,發現那魔物逃離鎮魂塔後,出於某種原因在地底留下層層邪氣。這種做法方便他變幻出諸多化形,但必定損害他本體的力量。他會這麼做,想必是對這座城有所覬覦。抑或,」狹長的鳳眼裡,眼眸朝阿白的方向一轉,意味深長地繼續說:「對這座城內的什麼,有所覬覦。」
阿白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點頭,認同道:「上仙說的是。」
「什麼意思?」周承沛自然聽懂了,蹙著眉朝阿白身邊靠緊一些,看著司空銘。
司空銘見茶几上有熱茶,於是慢悠悠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周承沛瞪著他那慢條斯理的模樣干著急,催促道:「喂,你倒是快說!那魔物是不是還會找上阿白?他想幹什麼?」一想到之前阿白說的那些事,想到那隻魔物封印了妖力冒充是前來任職的他,待在阿白身邊將她耍得團團轉,他就要氣死了,心裡既不爽又不安。
司空銘放下茶杯,看了阿白一眼,目光又轉向周承沛,肅然道:「小殭屍,你修為太淺,所以沒注意到,這家店附近總是有邪鳥出沒,似乎是在進行監視。而且,」說著,目光又落在阿白身上,「它們跟蹤過你,小無相。」
阿白一愣,回憶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喃喃:「嗯,的確,我好像注意到過。」
「什麼?」周承沛一聽,炸毛了,立刻扳住阿白的肩膀,沒好氣地道:「你怎麼不跟我說?」
阿白支吾道:「忘,忘了嘛。阿承,你這麼凶幹什麼?」
周承沛扶額:「你這麼傻乎乎,一看就特別好拐賣的模樣,讓我怎麼能放心?」
阿白嘴巴動了動,雖然智商好像被鄙視了,但怎麼覺得有點兒開心呢?原來阿承這麼關心她,是因為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關係嗎?真好。
「大仙你說,那魔物為什麼會跟蹤阿白?」周承沛認真問道。
司空銘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閒閒地說:「不知道,莫非看上她了?」
周承沛僵住,表情很恐怖。
司空銘涼涼地笑了一下,又道:「小殭屍,淡定點,本仙只是開個玩笑。關於你的問題,本仙的回答還得回歸之前的兩點猜測:一,他監視小無相的一舉一動,是因為她是守城靈,而他對這座城有所覬覦。二,他監視小無相的一舉一動,是因為對她有所覬覦,最大的可能……」他說著,聲音漸低,「據我猜測,多半是想讓她成魔。」
周承沛抓住阿白的手,緊緊一握。阿白呆呆地愣了一下,緩緩看向司空銘,一臉嚴肅,「上仙,您所言有理。」
司空銘又涼涼地笑了一下,悠悠道:「既然你已認同了本仙的觀點,便協助本仙一同降服那隻魔物吧。」
「守城靈善白領命。」
「等等!」周承沛忙將阿白朝自己身邊一摟,擺出一副母雞護仔的模樣,眯眼盯著司空銘,質問道:「你想讓她幹什麼?」
司空銘的眼珠轉了轉,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瞥他一眼,悠悠道:「小殭屍,淡定點,本仙還沒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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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起了大雪。鵝毛般大的雪花紛紛揚揚,被北風吹得四處飄零。矗立於臨渚古城中央地帶的封靈塔在嚴寒的雪幕之下隱隱綽綽。
空蕩蕩的街道上,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正迎著寒風,慢慢朝前走著,在薄薄的一層雪花上留下一串腳印,朝著封靈塔的方向,緩緩延伸而去。
男人站在封靈塔下,緩緩抬起頭,朝濃雲滾滾的高空望去。他的胸腔起伏了幾下,仿佛呼吸有點吃力,臉色蒼白,汗珠滾滾,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又像是就要蒸發了一樣。唯有那雙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泛著一層淡淡的紫光,安靜地注視著封靈塔頂。
只見他的身形忽然拔地而起,背後張開一對烏黑的翅膀,朝上空飛去,飛得越高速度越慢,雙翼像被火點著的蠟,漸漸熔化成一對骨架,最後連骨架都熔得不剩之時,他終於飛上了封靈塔的最高層,撞破窗戶滾了進去。
封靈塔最高層擺滿神龕,佛像環繞。寒宵忍著五臟六腑之中傳來的絞痛,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渾身火燒火燎,像被炙烤,眼前霧氣瀰漫,蒙蒙一片,是從他身上蒸發的汗。
他吃力地站穩身子,忍著封靈塔的排斥,一步一步朝正對著南方的神龕走去。繼而伸出右手,朝上平攤,一枚墨色的玉佩立刻浮現於他的掌心……
當初所發生的一切,依舊曆歷在目。那是他被封印在鎮魂塔之下的第七天,一位赤發玄衣的仙人翩然而至,正是封印他的三名神仙之一。
這玄衣仙人自稱血凰,乃是一名魔仙。所謂魔仙,就是魔性太強,高過於天,連天界都無可奈何,只好封仙。
這血凰對封印在鎮魂塔下的寒宵說,他看中了他的潛質,想要助他成為魔仙。寒宵露出了一臉戒備,血凰又道,天界僅有三位魔仙,勢單力薄,受到排擠,為了發展壯大魔仙群體,他想親自栽培一些看好的苗苗,寒宵正是那苗苗中的一顆。
邪魔成仙,乃是逆天之道,不吃一番苦頭是辦不到的,當然也並非沒有捷徑可走。血凰交給寒宵一塊墨玉,說是一切都已布置好了,只要他將這玉置於封靈塔最上一層擺在南面的那一尊小佛像下,就能借著這座小城的風水,將這裡變成一個聚氣的皿,然後……
滋滋……寒宵的手指觸上佛像,立刻被燒成焦炭。白色的指骨硬生生搬起佛像,將墨玉嗖地一下塞在座底,一切完成。
寒宵緩緩吐出一口氣,眸中紫光波動,想起之前那魔仙說好先讓他在鎮魂塔底潛心修煉五十年,之後他會親自前來破除他的封印。然而,四百多年的時光都過去,那名魔仙卻連個影子都沒有來。
他心灰意冷地待在魔塚里,將當初血凰給他的那塊墨玉隨意丟棄在某個土堆後面。直到那日他終於得以破土而出,方想起那塊玉來,匆忙在土堆後面一摸,摸到一塊玉狀的東西,就順手帶了出來。卻不料,帶出來的竟然不是那塊墨玉!
被他順手摸到的玉是一塊青碧色的玉,玉面上混有人氣,而且還隱隱有一絲阿白的氣息。發現拿錯了玉的時候,他已經在臨渚城之外了,受到封靈塔排斥,沒法進入魔塚尋找那塊墨玉,直到差遣了那隻小妖才在前不久終於尋回了這塊玉來。
現在,該是它發揮作用的時刻了。
寒宵朝著一扇窗子走去,一雙漆黑的翅膀在背後緩緩張開,封靈塔角所懸掛的鈴鐺忽然齊聲大振。
叮鈴咚隆——
善白檀香閣內,三樓房間裡,阿白和周承沛同時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互相對視一眼,阿白急忙道:「封靈塔上的鈴鐺又響了!肯定有事情發生!阿承,我們去看看!」
周承沛點了點頭,隨著阿白的身影朝窗外縱身一躍,竄上屋頂,同她一起飛檐走壁,朝封靈塔的方向疾行而去。
叮鈴咚隆——
北風過境,雪花簌簌,被一陣妖風捲起,如同浪花層層排開。
阿白就在這風雪巷中身手矯健地穿梭,如同破浪而行。尾隨其後的周承沛被掃了一臉雪,滿頭滿臉白花花。
「阿承!把手給我!」雪花唰地一下散開,阿白朝後伸出手,一把拉住周承沛,帶著他一起朝前沖。
感覺到阿白的妖力注入體內,使他腳下變得更加輕盈,周承沛不由得唏噓感嘆:這阿白的妖力最近怎麼變得這麼強了?嘖嘖,比他強了太多,這可怎麼得了?看來修煉上自己真得努力再努力了,不然男人的自尊往哪兒擱?
可是,根據阿白最近的修煉進展,他深覺,自己恐怕會一輩子都趕不上她……
「上仙!」終於趕到了封靈塔附近,映入阿白一雙妖瞳之內的是一條白衣勝雪的人影,佇立於封靈塔頂,衣袂翻飛,長發飄動。
上仙比他們早到一步?
阿白拉著周承沛,提一口氣,剛竄上封靈塔頂,司空銘卻忽然從另一邊筆直地飛身跳下塔去。
「上仙!」阿白和周承沛剛落上塔頂,便朝司空銘跳下去的地方直奔過去,二妖朝下一看,俱驚。
被封靈塔的佛力傷了元氣,正打算離開此地的寒宵忽聞頭頂傳來一陣破空之聲,一股仙力朝著頭頂筆直地壓下來。他目光冰冷地向上一掃,只見一條白色人影從天而降,一掌朝著他的天靈蓋凌厲地劈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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