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之後，再無晨光 第五十八章

    秦君鈺看了看手錶，溫柔地對畢曦說：「我晚上七點半的飛機，趁現在還有時間我送你一程吧。」

    畢曦點了點頭：「嗯。」

    畢曦有人可以接送，但可以看出來秦君鈺是想和她多待一段時間。

    兩人一路無言。

    畢曦看著靜麗軒樓道、客廳、房間等人來人往或進進出出，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到這些陌生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秦君鈺說，她還真沒有想到這麼受歡迎的地方竟然窩藏著一個犯罪據點。這裡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這裡進出的每一個人都有傷害她和她身邊的人的嫌疑。不由得寒從心起。

    快到基地的時候，畢曦突然問了一句：「秦清音是怎麼一回事？」

    原先她因為秦老夫人的事出賣了她被秦君鈺調去了別的地方，但聽秦君鈺的意思好像是事出有因。

    秦君鈺因為畢曦這一句話握著方向盤的手僵了僵，連轉彎處打轉盤都差點忘了，迅速糾正過來後，他把車開到路邊，從車前面拿出一包煙，開了門走了出去，點著煙吸了整整一根之後才進車內。

    這是畢曦第一次見到秦君鈺心煩意燥的模樣。

    「你……還好嗎？如果不願意說可以不說的。」

    秦君鈺搖了搖頭，「不是，只是很久沒人提起她了。」

    秦君鈺頓了頓，繼續道：「秦清音有個比她大三歲的姐姐叫秦清雅，當年秦清雅得知我去參加家族的比賽之後，偷偷地也跑去參加了。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件事，只是覺得有個女孩子總是莫名其妙地過來幫我，後來才知道她是為了我才參加家族的比賽。

    她很厲害，不管是智商還是情商又或者是武功上她都算是家族中的翹楚，她一直追隨我到最後一關。最後一關也是最難的一關，不完成便是死。很不幸她抽到的任務是去殺一個人，殺掉她心中最喜歡的人。

    她當時抽到這個任務後整個人的狀態是近乎奔潰的。她過來找過我，跟我說了很多任務以外的東西。聊天到最後她問我，我有沒有曾經對她有過一絲的喜歡。當時我回答的是否定的答案，因為我的心在很早以前就給了另外一個女孩子。

    後來得知她自殺了之後，她的妹妹也就是秦清音過來找過我，她給了我一封信，是當年秦清雅離開學校過來參加比賽之前給秦清音寫的一封信。信上面只是寥寥的幾行字，卻說明了一切。」

    「你覺得是你害死秦清雅的？」

    秦君鈺眼裡有一些愧疚。這種愧疚畢曦曾經在周賢的身上見過，也在畢叔的身上見過。它很容易衍生成補償，而感情往往是在愧疚和補償之間一來一往就產生了。

    「我不知道。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秦清雅自願的，但是她確確實實是因為我才去參加家族的比賽，也是因為捨不得殺我才選擇自殺的。反過來，如果我說是我的錯，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願的，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的。」

    畢曦明白這種感覺，有一個人對你有恩，但當你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你什麼都做不了，連拒絕她施恩的機會的沒有。

    「曦兒你放心，類似上次的事情清音是不會再次犯的，她和她姐姐一樣很有原則，上一次她只是提醒我別忘了她姐姐的事情而已。」

    秦君鈺說著，車子已經到了基地門口。

    秦君鈺打開車門把她抱到輪椅上，說：「我就送你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你得一個人走下去。」

    秦君鈺揮手向她告別，畢曦突然感到不舍，猛地拉住秦君鈺的手，認真地說：「秦陽，我很感激你一直喜歡著我，不管結果怎麼樣，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秦君鈺摸了摸畢曦的頭，安慰道：「你放心，能跟我秦君鈺抗衡的人沒有幾個。」

    畢曦點了點頭，揚起素手揮手告別。

    相聚總有分開的一幕，只是這一次分離她太過殘忍，親手把秦君鈺推向危險的境地。

    看著秦君鈺的車子漸行漸遠，直到離開視線，畢曦才冷冷地收回視線，示意不遠處的小卓過來推她。

    門口處，小書等待多時，恭敬地說：「小姐，人已經在裡面了。」

    畢曦點了點頭：「前面帶路。」

    關著白小芷的地方是一個不大的房間，裡面的設備簡單但很齊全。

    畢曦來的時候，白小芷正無趣地站在窗戶邊看著窗外，見畢曦來，很是意外地說：「是你？」

    「是我，幾天不見，你過的怎麼樣？」

    雖是問候語，畢曦的眼睛是冷漠的，和之前在醫院見面的時候大相徑庭。

    白小芷警惕地說：「你抓我來這裡做什麼？」

    「先坐下吧，坐下來我們好好聊一聊。」畢曦示意前面的椅子。

    白小芷遲疑了一下，拿過椅子坐下，問：「你想跟我聊什麼？」

    「聊一些你和你哥小時候的事情。聽說你父母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你們的親戚不待見你們，你是你哥一手帶大的，是嗎？」

    白小芷皺了皺眉，不配合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畢曦面色冷了冷：「他們沒跟你說嗎？我們基地有個兄弟被殺了，還有一個人受了重傷到現在還在昏迷之中。」

    「這關我什麼事？」

    「我們懷疑是你哥哥殺的。」

    「怎麼可能？你們胡說。」白小芷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哥哥是警察，是不可能隨便殺人的。」

    「如果他是為了報仇呢？」

    「報仇？」白小芷臉上一片錯愕。

    「是，報仇。」

    畢曦壓了壓蓋在腿上的毯子，繼續道：「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家庭，它和普通的家庭沒什麼兩樣，父親是一家皮鞋廠的廠長，母親是家庭主婦，有一雙兒女，一家人生活很美滿。

    有一天有人看中了父親的皮鞋廠，想買下來，但父親不同意，那個人就雇了殺人買下父親的人頭。

    殺手行刺的那一天，母親為了保護父親被錯殺了，但父親還是沒能躲過一劫。多年後，那對兒女長大了，他們開始尋找當年殺他們父母親的殺手和僱主報仇。」

    白小芷和邢崢的關係是小卓無意間得知的，在醫院碰見的那一天，小卓莫名覺得白小芷脖子上的蝴蝶印記很熟悉，就托基地的兄弟幫她查了一下，然後就得知了這一切。

    「你說的這一切我怎麼都不知道，你該不會是為了騙我留在這裡編出來的故事吧。」

    白小芷依舊持懷疑的態度，只是心裡已經開始相信了畢曦的話。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你哥哥。你父母被殺的時候，你才兩歲，那時候你哥哥已經有六歲了。你哥哥從小學習就很努力，從初中到高中都名列學校前茅，可偏偏在高三那一年放棄了保送出國的機會而去報考了相對冷門的警校。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是為什麼？」

    「這還需要想嗎？他是為了保衛國家，為人民服務。」白小芷說的理所當然。

    畢曦冷冷地搖了搖頭：「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真的，往後的幾天可能得委屈你住在這裡了。」

    說完，畢曦示意小卓離開。

    出了基地，畢曦沉重地對小書說：「明天帶兄弟姐妹去警局把小離接回來，待找到兇手那一天再一起給小離送葬。」

    小書眼睛紅了紅，深深地鞠了一躬：「是，小姐。」

    「畢叔的事我已經叫人去營救了，小離之前派出去尋找畢叔的兄弟姐妹都叫回來吧。你們一起守住基地，不要再讓任何人帶走基地的任何一個兄弟姐妹。」

    「是。」小書再一次九十度鞠躬。

    靜麗軒。

    畢曦的話一直在白倩倩的腦海里反覆湧起，擾的她心神不寧，一頓飯下來吃的是什麼味都不知道。

    出了靜麗軒，卓非然問道：「倩倩，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白倩倩搖了搖頭，笑著說：「我還好，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不能陪你去打桌球了。」

    「沒有關係，身體要緊。」卓非然善解人意道，「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我送你。」

    「不用，不用。」白倩倩擺手，「你送我回去就可以了。」

    「那好吧，如果受不了一定要告訴我，不能強撐著知道嗎？」

    「嗯。」白倩倩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心雨小區一棟歐式別墅。

    這裡是早年白倩倩和她爺爺還有父母住的地方，自從答應和卓非然訂婚後，她就從自己的別墅搬了回來。

    然而才搬回來沒過幾天，她就又開始重新審視這個曾經讓她無比快樂幸福的「家」。

    按了按門鈴，林嫂出來開門。

    「林嫂，爺爺在家嗎？」白倩倩問。

    「沒有，主人一早上便去見老朋友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

    白倩倩眼睛閃了閃，說：「我知道了，我先上樓休息休息，爺爺回來麻煩林嫂通知我一聲。」

    「好的。」

    上了樓後，白倩倩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包放下，又偷偷開門，窺見林嫂進了廚房，輕手輕腳地下樓，然後溜進一間靠裡邊的房間。

    這間房間是她父母生前的臥室，自從他們出車禍去世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這個房間，再一次進來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沒有時間給她感嘆，迅速翻找房間裡的物件，試圖找出她想要的東西。她先後翻了床上被枕、床櫃、衣櫥等等，然而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正要出去的時候，她不甘心地來回掃視了幾遍整個房間的構造，然後注意到天花板上有一幅畫像，畫像上有四個人，看姿勢是兩對年輕的情侶，其中一對是她的父母親，另一對白倩倩覺的眼熟，但一時想不起是誰，乾脆拿起手機把畫像拍了下來。

    滿意地拿著手機出門，然而剛走出房間就見爺爺從外面回來了。

    爺爺一見她從她父母的房間裡出來，鐵青著臉斥責道：「你進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