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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善被黑影人裹在披風底下挑出窗口,驚的不遠處的宮娥尖叫,指著喊:「刺客在這兒!」
她聽到趕過來的腳步聲就知道沒有回頭路了,就算她現在被黑影人鬆開放走,她也沒辦法解釋清楚了。
「抱歉,求你幫一幫小姐,我定會護你平安。」黑影人將她的臉遮了個嚴實,不讓暴露,將懷中的錦被和手骨塞進從善懷裡,懶腰將她抱起,掠上屋檐飛快的往宮外沖。
她在一片漆黑之中看著懷中的錦被,那錦被之上散發出羊*和血腥氣,這是兩條命,那樣小的孩子,怎麼就……狠得下心。
抱著她的黑影人猛地一顫,悶哼了一聲。
她聽到身後急追而來的眾多腳步聲,忙問:「怎麼了?」
「沒事。」黑影人將她抱緊,又往前沖,腳步卻是慢了不少。
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禁軍頭領在喝令,「聖上有令就地正法!殺無赦!」
黑影人劇烈的喘|息著,從善不知是跑到了哪裡,輕輕的挑開披風一角往外看了看,一口冷氣抽進了肺腑——身後禁軍如洪水,滾滾而來,他們張開了弓……
「放箭!」禁軍頭領下令。
那羽箭如雨水般來,黑影人將她在懷中一摟,整個身子護住她,猛地向前一衝左右躲閃。
從善卻在一片漆黑中聽到悶哼聲和羽箭入骨的聲音,三支冷箭刺穿他的肩膀探在了她眼前,冷冷的箭尖上還掛著血珠。
黑影人的身子一晃抱著從善就從牆上摔了下去,臨落地之前他抱著從善一滾,將她護了住,一個翻身吃力的又站起來,「你,沒事吧?」
他的胸膛穿出一支冷箭。
從善盯著那箭尖上的血,輕輕答了一句,「沒事。」
他抱著從善全力往前跑,從善聽到他胸腔里急跳的心和開始顫抖的手指,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卻一步未停。
幾個起落,像是跑了很久,又跑了很短,身後的呼和腳步聲遠遠近近,他終是咚的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抱不住從善一般的一松,從善滾落在地上,掀開披風發現已在宮外,天上一輪牙月隱在陰雲之中。
「快跑。」黑影人跪在她眼前,身上的血已多的分不清哪裡有傷,背後密密麻麻是冷箭,他渾身都在淌血,嘴唇發紫,費力的呼吸著,「小姐就拜託你了。」
禁軍從身後的宮門追出來。
他拔出腰間佩劍,拄著劍站起來,一字一喘的道:「請你可憐可憐小姐……」
「放箭!」禁軍呼和而來。
那羽箭疾飛,破風刺來。
他將劍一揮,「快跑!」
從善緊抱著懷中的錦被轉身就跑,她聽到身後的廝殺聲在這夜色里像孤軍奮戰的悲鳴。
她不敢回頭,她拼盡全力往前跑,她聽到身後已經有腳步聲追來,她又聽到那聲令下,「放箭!不要留活口!」
那羽箭在背後冷風一樣襲來,從善來不及多想在地上一滾,卻覺得右肩一痛,一隻冷箭已經洞穿肩膀而出,掛著她的血肉。
她疼的發汗,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就往旁邊的小巷子裡拐。
不能死不能死……她咬緊牙,右手臂又疼又麻漸漸提不上力氣,她單手抱緊錦被,看了一眼天邊月,從郁……這次我想做一次好人,你保佑我吧……
她喘|息的快要昏厥,心臟在胸腔里噗通噗通亂跳,身後傳來禁軍的聲音,「好像往小巷跑了!」
巷子出口就在不遠處,她一咬牙猛地往前跑,剛跑出巷子口忽然有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攔腰一拽——
她嚇了一跳,抱緊了錦被就拼命掙扎,張口就咬住那捂住她嘴的手,只聽那人抽了一聲冷氣,壓低聲音道:「別動,是我!」
那聲音熟悉……
她一抬手就對上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一瞬的愣怔之後她眼眶一紅就癱軟在了他懷裡,「相爺救我……」
她一身的血,肩膀插著個箭還在淌血,臉色煞白像個已死之人,可偏緊摟著懷裡的東西,吊著最後一口氣。
「你就是自己找死!」溫江雪又驚又氣,但凡肯他的話就不會弄成這樣!攔腰將她抱起鑽進了馬車中,馬車在禁軍趕來之前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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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疾駛在夜色里。
溫江雪一直看著從善,她從被抱上車後就一直縮在車角,緊抱著懷中的錦被,一聲不吭一言不發,沉默的可怕,尤其是帶著那滿身的血。
嚇著了?
溫江雪想伸手拉她過來,看看她的傷勢,剛一探手,她就是往後一縮,一雙黑亮亮的眼睛又冷又靜的盯著他。
「嚇傻了?」溫江雪沒有收回手,強硬的落在她左手臂上,卻是不敢用力,「過來,讓我看看你死不死的了。」
她沒有動,只是用晶亮的眼睛盯著他,「相爺,那顆珠子呢?」
溫江雪被她那雙眼睛盯的不愉快,「怎麼?不信任我?」
「不。」她道:「毀了它,立刻毀了它。」
溫江雪一蹙眉,「毀了?那不是你們暗部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證物嗎?你不是要憑它救封崖,論功行賞嗎?」
「毀了。」她眼睛幾乎不眨,「封大人已無事,我以後有的是機會,我不需要它,馬上毀了它。」
「為何?」溫江雪問她,「你這一身血,和那禁軍又是怎麼回事?你又做了什麼?」他聽宮中眼線來報,蓮妃小產宮中打亂,想起她還在宮中,剛要進宮去找她,就在宮門口看到被禁軍擊殺的黑影人和逃跑的背影,本想著去攔下交給禁軍,沒想到竟是她,就順手撈了她。
「相爺不要多問。」她腦子有些缺氧的發懵,「毀了珠子,帶我去暗部。」
溫江雪不樂意了,「陳楚玉,你又闖了什麼禍?」
從善一直盯著他,像在分辨他可不可靠,該不該相信,最後慢慢的將懷中的錦被打開,道:「相爺,我想做一件我認為對的事情。」
那錦被中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微弱的光線下溫江雪看到裡面一團血跡斑斑,黑紫黑紫的……嬰孩,裹在胎盤裡,手腳眼睛都已經長全,卻是那麼點兒大的死|嬰……
他猛地一驚,想起蓮妃小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陳楚玉!是你做的?你不要命了嗎!」
「我什麼都沒有做。」從善費力的呼吸,她覺得她快要昏過去了,硬是撐著,「我……可以信任你嗎?」
溫江雪看著她,冷冷道:「這天下除了自己誰都不可以信任,陳楚玉你記住了。」
「好。」她應了一聲,抓著溫江雪的手腕跪下,「那求相爺帶我去暗部,我不會連累你。」
溫江雪覺得胸口一噎,又問:「我最後問你四個問題,蓮妃滑胎可與你有關?」
「與我無關。」她道。
「這死胎可是你偷搶出來的?」他又問。
「不是。」她答。
「禁軍或是宮中人,可有人看到了你的臉?看到你帶了這死胎出來?」他再問。
「沒有。」從善答道。
他盯著從善道:「你如今在做的事情,非做不可?」
從善也看他,「非做不可。」沒有回頭的餘地。
「好。」他便不再問下去,吩咐馬車趕往暗部。
馬車很快趕到暗部,從善抱著錦被裹好披風趴下馬車,卻有些站不穩的晃了晃,溫江雪伸手扶住她,「要我帶你進去?」
「不必。」她在那裡緩了一口氣,抱著錦被從後院兒大門進去。
溫江雪看著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小小的一個人,卻總有一股不認命的勁頭,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門沒關,院子裡只有長安一人。
她渾身是血的進去嚇了長安一跳。
「薛雪呢?」她問。
長安看著她道:「薛老爺去找封大人了。」
她的心在一瞬間沉了下去,抱著錦被轉身就跑了出去。
溫江雪還等在門外,看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伸手托住了她,「怎麼……」
「去太傅府,相爺,帶我去相爺府。」她抬頭看著溫江雪,薛雪那麼聰明一定已經查出是太傅綁走了封崖,一定在太傅府。
也好也好,人都在,一次解決清楚。
溫江雪將她往馬車一抱,只說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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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夜色里來去匆忙。
溫江雪將她看定,她死撐著眼不肯閉上,一句話都不說。
「此事與皇后有關?」他問。
從善看他,終是點了點頭。
「你要救她?」溫江雪又問。
從善這次答了一句,「我救不了她,我只能幫她做這一件事。」
溫江雪大概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了,看著她又問:「你能告訴我,為何要做這件事嗎?你與皇后並無交情。」
她黑晶晶的眼睛看著溫江雪,「因為我可憐她。」
溫江雪沒料到她的答案這麼……簡單,「可憐就豁出性命?你什麼時候變成個大善人了?」
「我非善良。」她不知該如何跟溫江雪講,一開始她並沒有想幫忙,但皇后跪在地上磕頭求她的時候,讓她想起了自己……她也曾那麼求過人,但是沒有人可憐她。
「只是……我想救救我自己。」她輕輕說了一句,「你不會明白。」
馬車停在太傅府外,薛雪和一大幫暗部的人正從府中走出來,還扶著臉色蒼白的封崖。
她被相爺扶下馬車,他們就在那高大的門府之前碰了面。
昏暗的夜色下,封崖看著她,欲言又止半天,在她上前時終於開口問道:「你已經殺了皇后?你答應了太傅殺皇后?」
從善心頓時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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