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耀也來看題安,這時題安已經讓程淨回家了。筆硯閣 m.biyange.com
題安將自己看到的,一股腦告訴了趙耀。
他的腦子現在,還無法消化這麼難以理解的事。
趙耀沒來由地問題安:「我好像記得你說過。
程淨被第一個家庭收養之後,上的是平安路小學是吧?」
題安說,「是啊,資料顯示她,三年級轉學到了平安路小學。
那時,她的名字還是蘇小妓。」
題安一動腦子就頭疼,撕牙咧嘴地問趙耀,「你為什麼問我這個?」
「你知道我有個妹妹吧?」
「廢話!」
「你知道我妹妹比我小四歲吧?」
「廢話!」
「你知道我妹妹小學在平安路小學吧?」
「你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趙耀起身走出病房。
「趙耀,你大爺......」
趙耀轉身一笑:「腦震盪病人,可不能激動哦。」
第二天,趙耀準時來報道,還給題安拿來了早飯。
題安堅持要洗了手,才吃包子。
趙耀翻白眼,「矯情。」
題安給程淨打了電話,叫她不用給自己送飯了。
趙耀問:「這幾天一直是程淨給你送飯啊?」
「嗯。」題安喝著粥,含糊不清地回答趙耀。
「對了,我昨天向我妹,側面打聽了,蘇小妓在學校的情況。」
題安急了:「你只是打聽吧?沒有透露人家程淨的情況吧?」
「那還用說?職業道德,親人面前也不能違背。」趙耀一臉正氣,
「而且,我下一步給程淨做心理疏導,就要多了解一點她的過去。
我發誓,和八卦一點兒關係沒有,純純的學術需要。」
「你八卦到什麼了?」
「......程淨受到了嚴重的校園暴力。
起源應該就是她缺德的養父母,給她起的侮辱性名字。」
「校園暴力?」
「趙音說,她比程淨大一屆。
那時還叫蘇小妓的程淨,被欺負,被孤立,被冤枉,幾乎是全校皆知的事情。」
題安知道,蘇小妓這個名字,就像古代奴隸臉上的刺青。
這個「妓」字的刺青,昭告天下。
這個連父母,都往她身上吐唾沫的孩子,人人可欺。
因為欺負她,幾乎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趙耀繼續說:「蘇小妓當時的成績很好,幾乎次次都是年級第一名。」
題安問:「老師一般都喜歡好學生,那老師沒有管那些欺負人的壞孩子嗎?」
趙耀搖頭,「趙音說從三年級到小學畢業,沒有一個老師站出來,管過校園暴力。
老師們甚至在上課,念到「蘇小妓」名字的時候,會捂著嘴竊笑。
最誇張的是,有次趙音在女廁所。
聽到教研室的幾個老師,邊洗手邊閒聊。
她們在打賭,賭這個蘇小妓多會兒撐不下去,會選擇哪個死法?」
題安一拳頭砸在被子上,「冷眼旁觀暴力的人,和施暴的人一樣有罪。」
趙耀拿出手機,一陣扒拉,「喏,這是蘇小妓的五年級班級照。」
題安拿過趙耀的手機,因為年代久遠,照片微微泛黃,且每個人的輪廓,不是很清晰。
題安問:「你哪兒弄來的?」
「趙音的相冊里。」
「趙音不是比程淨大一屆嗎?她怎麼會有程淨的班級照?」
「趙音那丫頭早熟,暗戀程淨班裡一男孩兒。」
題安笑,他也把趙音當自己的小妹妹,「哦......話說,趙音情竇初開得這麼早,現在怎麼還是單身?」
「害,起個大早趕個晚集唄!」
趙耀損起自己的妹妹毫不嘴軟,「她的名言就是『英雄不問出處,單身不問歲數。』」
題安看了看十二歲的程淨,她的個子不算高,卻站在合照的邊緣。
齊耳短髮,遮住眉毛的劉海兒,明亮的瞳孔。
清秀的臉龐,沒有一點嬰兒肥,頭微微垂著,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
其他的孩子對著鏡頭咧嘴笑著,天真稚氣。
趙耀說:「你說巧不巧,我聽趙音說,曾經欺負程淨的大姐大。
現在是平安路小學的副校長,還是省級優秀教師。」
題安問趙耀,「那初中呢,我記得趙音上的是平安路中學,程淨也是。」
趙耀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姿態,「問了問了。
程淨初一的時候,剛開始被人欺負。
有一天突然不知怎麼了,欺負她的人,叫什麼來著?
對......周乙。
周乙在升國旗的時候跑上台,對著話筒向程淨道歉。
全校師生都震驚了。
老師上去將他拉下來,他就像著魔一樣,一直說著對不起。」
題安不解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趙耀一攤手,「不知道。趙音說的挺玄乎,周乙就像著了魔一樣,害怕地看著程淨。
後來這個周乙,莫名其妙地,精神有點不太正常。
上課中間經常發生幻覺,說有人露著獠牙,披頭散髮在窗外看著他。
周乙這種情況怎麼上學?
一時間學校人心惶惶,和周乙同班的孩子,更是沒法兒上課了。
周乙沒幾天就退學了。」
題安問:「那之後,沒有人再欺負程淨了嗎?」
趙耀回答:「趙音說,之後大家都躲著程淨走。
因為有傳言,程淨鬼上身,纏上誰,誰就會死。
程淨初中只上了一年,就輟學了。」
題安想了想,「初一的程淨,應該是她的養父母,被鄰居舉報,她又回到了孤兒院。
過了一年,程淨被程蕙收養。
上了程蕙任教的中學。
也將之前的蘇小妓,改名為程淨。」
趙耀說:「你哪天讓程淨來我諮詢室吧。
這個女孩的秘密太多了,要想幫她徹底解開那些死結。
我得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題安說:「嗯,我來勸她,去進行心理疏導。」
趙耀點點頭,「越快越好。」
題安有點擔憂,「你有把握能幫她嗎?
讓她接受心理治療,無異於讓她再次站在懸崖邊上,和懸崖對望。」
「說實話,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程淨像個謎,我沒有把握獲得所有謎底。
但是正如你說,她重新和深淵對望。
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但不同的是,我在她看不見的旁邊站著,隨時能拉住,要縱身一躍的她。」
題安沉思。
趙耀看看時間,說自己還約了訪客,準備起身走人。
題安讓趙耀把負責自己的住院醫生喊來,他想和醫生協調出院的事。
趙耀怒目圓睜,「題安你不要命了?
不好好住院休息,小心以後鼻歪眼斜,嘴角流哈喇子。
跟隔壁吳老二似的,瞅誰都渾身發抖。
而且......叔叔阿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題安坐起來,「誰讓你告訴我爸媽的?」
趙耀結結巴巴地辯解,「叔叔阿姨本來旅遊就快回來了,給你打電話你不接。
阿姨就把電話打我這兒了。
我想,你姐不也一起去旅遊了嘛。
我說你被壞人輕輕地揍了一下。」
題安喊:「輕輕揍了一下?壞人是我親戚?壞人給我撓癢呢?還是沖我揮著小粉拳撒嬌呢?」
趙耀撇嘴,「難不成說,你被小混混開了瓢?
腦子好不好使,以後癱不癱的,傻不傻的另說?」
在題安進一步發飆前,趙耀一溜煙跑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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