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三人走到了克家莊。美國小說網 https://www.gogogous.com/
克家莊村口的大槐樹下,坐著四五個老人,他們在抽著水菸袋。
題安拿出歐陽釅的照片,問老人們有沒有印象。
有個老人說,自己好像記得多年前有個畫家,來鄉下採風,在他們克家莊住過一段時間。
因為那個畫家姓歐陽,是很少見的姓,所以他有印象。
這時一個老人也想了起來,「對了,當時那個叫歐陽什麼的畫家,就借住在我姑姑家。
他還給了我幾塊外國的巧克力糖。甜得很。」
梁落忙問:「大爺,您還記得他住了多久嗎?」
這個老人想了想,「一個月?兩個月?我記不清了。」
題安說:「來克家莊的路上,有個廢棄的精神病院。
您大傢伙兒,誰知道那個精神病院的事?」
幾個老人議論開了:「精神病院?」
「那個精神病院,早就沒人了吧?聽說那裡鬧鬼。」
「我十幾歲的時候,偷偷和村里孩子們去過。
裡面關著的病人,不是瘋,就是傻,人不人,鬼不鬼,可怕得很。
有的扒著鐵門鬼哭狼嚎的。
有的被綁在椅子上。
還有的看起來挺正常,蹲牆角挖土。
這景象,真是可怕。」
「我有一次上城裡打工,路過那個精神病院,看到每個病人都被綁起來了。
後來這些病人都被卡車拉走了。
據說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題安問:「裡面發生過火災嗎?」
有一個老人說:「好像是有火災這麼回事,燒死個病人。
但我不確定,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對了,小伙子,你應該去村里問問香梅。
我記得香梅家爹以前是村長。
城裡派人定期給村長家送米和面。
村長負責給精神病院裡的病人每天送飯。
香梅她媽拿著一份清潔工的工資,隔段時間去打掃打掃,給病人洗洗涮涮什麼的。
題安他們走進村里。
這個老人雖腿腳不好,但看起來年紀也就是七十左右。
題安上前扶著她坐到了石頭上。
老人明白他們的來意之後,說自己對精神病院有印象。
老人回憶:「這個精神病院關的,基本都是罪大惡極的人。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成為禍害社會,就在這裡建了一個精神病院。
這裡偏僻,無人問津。
正好暫時可以用來管理這樣的人。
不過這些人呆了不到一年就被轉移走了。
我爸爸那時候是村長。
城裡有人定期給我家送米麵,卡車走的時候,順便把精神病院死掉的人拉走。
我爸爸每天去給精神病院送一次飯。
我媽媽呢就拿著一份相當於清潔工的工資,有時候去打掃打掃,洗洗涮涮。
我那時候十幾歲,幫著我爸爸送過幾次飯。
我不敢進去,每次就隔著鐵柵欄,將臉盆放進去。
人們一哄而上,抓起饅頭往嘴裡塞。
面目猙獰,口水流著,手腳扭曲。
嘴裡還說著咿咿呀呀聽不懂的話。」
題安問:「大娘,那這些病人里,有比較特殊的人嗎?」
老人眯著眼睛想了想,「有,有好幾個。
他們應該以前都是有文化的人。
即使再餓,吃飯也是斯斯文文,不爭不搶的。
有天天練習踢正步的,有練習敬禮的,有蘸著泥水練字的,還有的之前可能是老師什麼的。
管得那些瘋子服服帖帖的。
哦,對了,還有一個天天練舞的阿姨。
可能被關起來之前,是個舞蹈家吧。
她走路姿勢和別人都不一樣,怎麼說呢,很優雅。
我還偷偷學過她走路。
她頭髮高高地盤起,每天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
我遇過好幾次她在窗台上練壓腿。
隔著鐵柵欄拿了饅頭,會禮貌地對我說謝謝。
但是她確實神經有點問題,倒不至於是腦子有問題的神經病吧。
但她走路手腳總是抽搐,不自覺地擺來擺去。
像個手腳被牽起來的木偶,樣子還挺怪異的。」
題安問:「您見過她跳舞嗎?」
老人說:「見過兩回。跳得挺好,很美。」
題安問:「後來呢?您知道她後來怎麼樣呢嗎?」
老人遺憾地說:「來的時候二十幾個病人,活下來的有七八個吧。他們都坐上卡車走了。
我爸爸說城裡建了一個精神病院,病人統一管理。
但只有那個跳舞的阿姨被留了下來。
我問爸爸媽媽,阿姨為什麼不走?
媽媽對我說,「她呀」
我記得我爸發火了,用手裡的掃把,打了一下媽媽,生氣地警告我說,不能瞎打聽瞎問。
我偷偷給阿姨送過幾回饅頭,被我爸爸發現打了幾巴掌,我不敢再送了。
但是我碰見兩回村里住著的一個畫家,偷偷給阿姨送吃的。」
題安問:「畫家叫什麼名字?」
老人說:「我不記得了。」
題安說:「歐陽釅,您有印象嗎?」
老人說:「你這麼說,我想起來,好像是叫什麼歐陽的。」
題安問老人:「您知道這個舞蹈家,後來怎麼樣了嗎?」
老人回憶:「有天晚上我假裝睡著。
聽到我爸和我媽悄悄地說,:『今天那個女人被拉走了。』
我媽問:『她不是?』
我聽到我爸『噓』了一聲。
我爸用更小的聲音說:『精神病院起了火,被燒死了。』
『啊?』我媽說:『不會是被......?』
我聽到我爸說:『管好自己的嘴巴。別亂猜別聲張。』」
題安問:「後來您去精神病院看過嗎?」
老人搖頭,「沒有,即使路過,我也是遠遠地走開。
因為我媽說,這個精神病院鬧鬼。
我現在想起來,可能我爸媽怕我偷偷去,才編的這個理由。
但那裡之前又死過那麼多人,確實陰森森的。」
回城的路上,技術員開著車。
題安拿出筆記本,問梁落:「梁落,你怎麼看?」
梁落說:「我覺得吧,打聽到這個舞蹈家是關鍵。
我甚至覺得,這個老人口中的舞蹈家,就是油畫裡火中起舞的女人。」
題安點頭,「我也這麼想。
而且譚青山,這個舞蹈家,歐陽釅之間一定有聯繫。
這個聯繫就是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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