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安問:「什麼駭人聽聞的事?」
趙耀說:「高斌曾經被他養父賣到了一家做入贅女婿,女方已經死亡幾日。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穿著新郎的褂子,胸前帶著大紅花。
女方親戚發現『新郎』醒過來了,就開始張羅『婚禮』。
悽厲的嗩吶聲,滿屋子詭異的喜字,牆角堆滿了各式紙紮的冥器。
『新娘』穿著喜服被人攙著,而他被人押著和『新娘』拜堂。
那個地方有風俗,沒有嫁人的女子不得入家譜和祠堂。
而且有傳言,不替亡人完婚,亡人的鬼魂就會作怪,擾得家宅不安。
女方家富甲一方,所以寧願女兒腐爛發臭,也一定要在下葬前高價找一個肯入贅的女婿來完婚。
新娘的臉被塗上了厚厚的白粉和詭異的口紅腮紅。
新娘的臉和手已經有了隱隱的腐爛。
為了掩蓋屍臭,新娘身上塗了大量的香粉,但混在一起的味道令他直接嘔了出來。
夫妻對拜,新娘的脖子直接掉了下來,呈現了詭異的彎折,眼睛紅彤彤地盯著他。
送入洞房,一陣不知是喜樂還是哀樂的音樂響起,他被關在了一個房間裡。
他只覺得脊背發寒,像是被埋入了陰森的墓穴。
他猛地看向床上,床上所謂的新娘。
他嘴裡塞的毛巾被拿走,他聽到女方的家人對他說,新娘明天下葬,在此之前,他們夫妻要共處一室。
他蜷縮在屋子的角落,戰戰兢兢過了一夜。
他汗如雨下。身體如灌了鉛一般無法挪動。
新娘下葬後,他以為自己自由了。
他毫不猶豫地遠走他鄉,發誓再不回那個鬼地方。
其實,他自己不知道,他的噩夢真正開始了。
他走到哪裡,都覺得有人在跟著他,如影隨形。
他為了擺脫鬼新娘的糾纏,準備好好找個活人談戀愛結婚。
他在偶然聽廠里的人閒聊的時候,知道了向娟的生辰八字。
他眼裡放光,這就是養父說過的三世姻緣。再合適不過的姻緣。
但他有情,向娟無意。
向娟的反抗似乎激起了他當時被逼和死人拜堂的無奈和憤怒。
他舉起了斧頭,將向娟分屍後扔進了鍋爐。
為了保證向娟的屍骨燃燒完全,他一晚上一直往鍋爐里添煤添助燃物。
高斌自己跳進了自己的幻境中。
他的心魔不是向娟,他的心魔是鬼新娘。
他曾經是封建陋俗的犧牲品,於是當他逃脫了之後,他又變成了施害者,將他人變成了犧牲品。
他被人拿去陪葬,他也要找一個人為他陪葬,成為他的陪葬品。
這是他的潛意識。」
題安聽完趙耀的分析,沉思了幾秒說:「是。其實他在街頭殺人,那名受害者被他撞了一下,當時惡狠狠地說了一句『走那麼快趕著入贅去呀?』
當時這句話沒有引起辦案人員的關注。
因為不知道他的這些往事。
現在想來,都對上了。
『入贅』兩個字觸發了他的惡念。」
趙耀說:「是,這才是他殺人的深層心理動機。
人人都有無知的自由。
但這自由若泛濫了,那就是災難。」
題安說:「之前我去外省交流學習。當地的刑警隊同志給我說了一個命案。
一個山村還延續著之前的風俗,就是新婚夫妻如果結婚兩三年沒有孩子。
婆家就會找幾個人來拍喜。
也就是一群人拿著木棒鐵鍬圍著毆打妻子。
打得越狠,越容易懷孩子。
出了命案,刑警去村里調查才發現,這種風俗在這裡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
這種習俗在幾百年前設立的初衷,其實就是為了妻子不生養,男子能利用這個習俗,利用眾人的棍棒光明正大把妻子打死。然後再娶。
娶了不生養,再打,再娶。
我當時只覺得可悲。一時間竟不知該怪誰。
雖然現在就是象徵性地拍打,但依然是一種人性中的惡。」
趙耀說:「是啊,地獄本來就是人間的映射。」
題安說:「現代社會這種事少了很多,但依然時不時有死灰復燃。
封建迷信,全面取締。陳規陋俗,一律禁止。
有知識有文化有自我觀念的人越來越多,希望這種案件越來越少,直至銷聲匿跡。
我甚至希望我們的後代們,偶爾在哪本書上看到曾經血腥的習俗,會笑著說一句:『騙人。怎麼可能?』」
趙耀笑,「任重而道遠。道遠而崎嶇。崎嶇而艱難。
蔡康永老師的一句話甚至已經成了我的座右銘。
他說:『在墮落的環境中,你絕對可以做高級的事情。然後你的高級會影響別人,別人也會變得高級。』
高級的事。我一直在想什麼是高級的事。
大概就是善。
對自己善,對別人善。」
題安笑了,「好有哲理。快成我的座右銘了。不過我是刑警,我還得加一句。
對待罪犯要像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我要努力的方向,就是懲惡and揚善。」
——
國貿樓頂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神情恍惚的男孩。
他翻越了防護欄杆,站在最外的平台邊沿。
半個身子已經探空,隨時有墜樓的危險。
樓下站滿了圍觀的群眾。
大家認出這個男孩是一個熱搜事件中的當事人,紛紛拿出手機拍視頻,有的甚至打開了直播。
有人報警,消防員趕到,幾個消防員立刻開始鋪安全氣囊,幾個消防員趕到了樓頂。
因為男孩情緒激動,其他消防員在稍遠一點的地方,由一名消防員上前做男孩的思想工作,讓他先下來。
男孩似乎被說動,往裡挪了一點。
但樓下有人高呼,「不是要跳嘛,快跳啊。」
「是爺們兒就跳,一閉眼就下來了,別墨跡。」
「哎,你已經火了,馬上就能直播帶貨了。」
「跳不跳,不跳我去接孩子了。」
圍觀的人群邊鼓掌邊齊聲喊:「跳下來!跳下來!」
男孩回頭看了看消防員,又看了看樓下的人們,閉著眼睛向後倒去。
消防員晏柏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腕。
男孩被懸在半空中。
樓下的人群發出「唔」的聲音。
消防員晏柏身子倒掛,臉漲得通紅,用盡全身的力氣拽著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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