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宰 第60章 狠人
一場春雨，淅淅瀝瀝。悶雷聲轟轟地響個不停，姬無傷站在廟堂之上，唯獨面對這個老人，他才一臉恭敬的樣子。
「多大的人了，我說叫小輩自己解決，是這個意思嗎？這和地痞流氓有什麼區別？你還跟著帶頭起鬨，有趣嗎？」老者說著，將寫好的請柬放入到信封之中。
姬無傷眉頭一挑，說道：「他是陣魂師，還是一個靈藥師。」
老者淡然道：「這都不是問題的關鍵。哪怕他真是一個廢人，天舞丫頭喜歡，那又何妨，我們姬家養不起一個人嗎？年輕人都叛逆。當初讓你娶了姜姒，你肯答應嗎？如今人家貴為天慶帝的聖妃，姜家無盡疆域盡歸天慶，你滿意了？」
姬無傷臉色尷尬道：「咱能不提這個嗎？」
「那就提一提你的婚事，關心……」老者說道一半，姬無傷便打斷道：「行。算您厲害，我不管了還不行？」
「不行。」老者慵懶地躺在搖椅上，看著春雨浸潤著的嫩綠翠葉，喃喃道：「把信送給那個年輕人，就說我請他吃個飯。」
「什麼？吃……吃飯？」姬無傷眼珠子瞪得老大。老者雖然小住廟堂，但每每飲食，都是到竹林小屋，除了他小時候有幸吃過幾頓，還有天舞丫頭去過，就沒有其他人過去吃過飯。
這也是年少時代的他，一直在同輩之中，引以為傲的事情。倒不是老者摳搜，不肯對請人吃飯，而是整個姬家，能與老者同桌吃飯的，沒有幾個人。作為大世家，長幼有序，尊卑井然。除非是長輩抬愛，不然根本不可能有同桌吃飯的機會。
「怎麼？你有意見？」
姬無傷支支吾吾，「不是，這，您……這也太降身份了。」
「我姬清河何時在意過身份？」老者說罷，便消失在了搖椅之上，只有聲音迴蕩在廟堂之中。
……
……
「下雨了。」女子聲音打破了大陣之中的寂靜。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還是極其敏感的。
林秦的陣法，已經到了尾聲。然而，這時候才是最難的時刻。他已經記不清是多少次吐血了。比起心神消耗更為恐怖的是，靈魂的枯竭。這比起身體上的創傷更難修復。如果不是鼎魂不斷投射出來的綠光滋潤，根本不可能支撐林秦完成剩下的陣紋。
女子平靜道：「如果撐不住了，就撤了大陣吧。這樣消耗，我們還是會死的。」她的語氣不帶任何煙火，平靜地做好了最後的準備。那柄**劍，她還記得當初如何從清潭洗鍊出來。
「即便不能闖出去，至少……別死得那麼窩囊。」
錦衣男子手中的令牌不再運轉。並不是他聽得到聲音了，而已經是強弩之末。奇門的特色便是以動制靜，不斷變換的陣法。
林秦殺戮大陣已經到了結陣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不能有差錯。奇門陣法停下來，形同虛設，很快空間禁錮會再一次縮聚。
「能在堅持一下嗎？」林秦的手印未變。
「這樣有必要嗎？」場面沉默了片刻，女子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便有些無情地回拒道。她是一個相信自己的人。
林秦還差最後的一步，沒有興趣和女子拌嘴，道：「你缺這一點時間嗎？剛剛多的一炷香，我讓大伙兒多了半個生辰的堅持，難道你就不願意在多等一會兒嗎？」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女子嘴輕抿，沉默了。她的眼睛睜開來，朦朧地看向左前方的那張側臉，模糊地幾乎只能看見那裡，有一個人而已。她望向遠方，煙雨濛濛，她的眼裡，只存黑與白。
纖細的手指接過金令，默默地運轉開來。原本停止的八門飛宮，再一次頂住了空間的壓縮。月蠍老人眉頭一皺，冷冷道：「都虛脫了更好，省得老夫費勁了。」他雙手抱胸，凌空養氣。
大陣再一次緩緩運轉起來，林秦的靈魂感知力繼續延伸著。空間禁錮，也只有在八門飛宮的支撐下，才沒有能是它傾軋起來。錦衣男子臉色慘白地看著半空中的月蠍老人，喃喃道：「今日真的要隕落在此嗎？」
說到實力，他沒有能夠在月蠍老人的手上逃出生天的信心。
八門飛宮之中，變得壓抑起來。原以為這樣的奇門陣法一立，月蠍會識趣地離開，然而老江湖的月蠍選擇了守株待兔，絲毫不急於離開。錦衣男子側頭望去，看到青紗吹起，睜開了眼睛的女子，恍然一愣，他還從未看過女子的倩容一眼，這個時候看去，那青澀的臉蛋掩蓋不住美貌的素胚。
林秦的呼吸，衰弱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像是活死人一樣，只有那還在不停結印的手，證明他還活著。
鼎魂老者的王座再次從神農鼎上浮現出來，搖頭道：「林秦，別掙扎了。這樣的大陣還不是你能夠嘗試的，停下來吧。」
他能感覺到林秦的靈魂還是身體，都已經到了超負荷的狀態，眼下的堅持，都靠著林秦頑強的毅力在堅持罷了。
最後的一條道紋，如同天塹一般，林秦無論在怎麼演化，都如同蝸牛漫步一樣，沒有什麼跡象。林秦嘴唇緊緊地抿著，還是未放棄。
月蠍老人環抱的雙手放下來，看著峰巒台上逐漸蔓延開來的陣紋，他也納悶了，呢喃道：「這陣紋，怎麼不像是奇門陣法的衍生。」
林秦這時候，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即便是鼎魂老者的勸阻，統統被隔絕了。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不斷地演化著道紋。
就差這一條了，只要這條道紋演化成功，那麼這加強版的戮仙大陣便可以除去月蠍，這是林秦唯一能夠想到的方法，所以沒有理由放棄。
雨來雲霧散。
峰巒台細細雨絲落下，打濕了青石，然而那道紋更加的明亮了。
女子感覺到林秦氣若遊絲，已經是油盡燈枯，手中的令牌緩緩落地，一隻手搭在那朦朧的背影上，不知為何，大雪山之後，從來沒有碰過異姓的她，心頭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可能和心裡的那個他一樣，都是那麼固執吧。
「停下來，你會死的！」女子的聲調變得高了。
然而林秦出了結印的雙手還不停地動著，沒有任何的反應。
女子細劍一抽，站了起來，那青紗之下，眼眸更加明亮了，冷冷道：「我盡力破開空間，你帶著這傻子，離開！」她銀牙微咬，已經是錯過了最好的出手時機，如果當時不聽信這個傻子，她也不用耗費心神，繼續消耗心神，然而說這些都已經晚了。
錦衣男子看著她的口型，沉重地點了點頭，卻感覺有這麼些無囊，兩個男人，要靠一個女人來苟且偷生。「多謝了！」
女子剛走了一步，林秦的身體直直地倒下來，青紫的右手抓著她的腳踝，讓她尖叫了一聲。
「別出去，繼續運行……奇門大陣。」
青紗面罩下的臉頰升騰起一陣緋紅，她抿了抿嘴，「你……真是冥頑不靈。」然而就當她試圖掙脫開林秦失禮的手時，一陣悸動從心底燃起。
一時間，奇光在整個峰巒台之上閃耀，磅礴的元氣從陣紋之中噴發出來，如同達到了一個臨界。
那氣息，就連月蠍老人都為之一顫，大驚失色地看著突如其來的異象。一道道陣紋升騰，明滅交替的陣紋相互掩映。
整個峰巒台，頓時成了一座無主的戮仙殺陣！
好狠的大陣，
好狠的林秦！手機用戶請訪問http://m.piaotia.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