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秦等來的,不是穆慕,也不是玉靈宮的老太婆,而是姬天舞。
幾日不見,姬天舞的臉色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帶著面紗,依舊可以看得出來。林秦走上前幾步,問道:「天舞,你……怎麼了?」
兩人對立著,然而眼神始終沒有交接在一起。姬天舞帶著青紗,眼睛有些微紅,冷冷道:「你怎麼來了?」
「我們說好的,一起去風沙渡。你是不是走不開身?沒關係的,我一個人去就行。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可以放心走了。」林秦笑了笑,然而他的笑是那麼的尷尬,最後連底氣都沒有了,只能將乾笑停下。
看著冷漠地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姬天舞,林秦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為什麼要上來!」姬天舞的聲音更加冷了。
林秦一愣,盯著姬天舞的眼睛,問道:「你怎麼了?是我打擾到你了?那我走便是。只要你好好的。」面對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姬天舞,林秦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心裡感覺有些難受。
那份美好的回憶,變味了。
姬天舞眼神空洞,發著呆,愣愣地說道:「我們……我們以後別再見面了。」
「你說什麼?」林秦恍若晴空霹靂,他再這玉靈宮中,仿佛不斷地在詢問。今天的姬天舞,變得不再是那種天真無邪,讓人想寵愛的小女孩了。這讓林秦內心一下子崩塌了。
「我說!我們以後不必再見了!」姬天舞幾乎是喊出來的。她的眼神依舊空洞著,沒有去看林秦的眼睛。
「你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說話。」林秦聲音反而變得低沉下來。
「小子。你笨吶。這丫頭明顯在保護你。」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鼎魂老者一眼看穿了當中的貓膩。這小妮子幾天前對林秦的態度和現在判若兩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被逼無奈。「一個女子。肯為你做這麼多,你能為她做什麼?」
林秦一愣,是啊,自己是真的陷進去了,連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沒有看出來。他看這姬天舞出神的眼睛,緩緩道:「十年了,我沒有忘記曾經的那個天舞,也沒有忘記那個承諾。」
「別說了!」姬天舞的臉更加冷了,「我不想聽!」
林秦笑了。笑得有些悽慘,說道:「但是,正如你們姬家的老祖說的,已經是十年了。我的天舞,不需要那個承諾了。她已經是十年後的明珠了。和你師父道賀一聲。」他心裡其實說的是,問候這個死老太婆祖宗十八代!
「我尊重你的選擇。」林秦將婚契放在地上,道:「這一直是我想要給你的。」
玉林山的升仙台,隱約傳出悠揚的樂聲,然而傳到空蕩蕩的宮殿內。即便是餘音繞樑,也絲毫沒有歡喜的感覺。
「告辭了。」林秦送的這份禮,或許對那個死老太婆來說,是今日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禮了吧。
姬天舞看著轉過去的背影。眼眶之中兩行淚流下來。
「男人,果然都是負心的東西!騙我徒兒十年,以為這樣就了事了?」身影閃過。林秦消失在了玉靈宮之中。
轉瞬而逝,姬天舞震驚地愣在那裡。
片刻之後。華裳老婦站在殿前,看著已經哭成淚人兒的姬天舞。冷冷道:「瞧你這樣子!」
「師父,不是答應了天舞,只要我說不再見,您就不殺林秦哥哥嗎?為什麼?」
老婦手杖一跺,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殺他,我做到了。他囚禁在負心谷,我才心安。」她看著姬天舞,繼續道:「而你,也才會死心。」
姬天舞這一次出逃,不僅錯過了仙域古境一次大好機緣,而且讓她怒火中燒,所以才會如此雷厲風行,根本不給林秦和姬天舞任何機會。
「殿閣之戰你也不必參與了,這幾日就在思過崖閉關思過吧。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就自己出來。」老婦眼神微眯,「不要想著動什么小心思。負心谷的陣法你可別想動,不然這林秦可就真的要死了!」說罷,老婦甩袖離去,只留下姬天舞在原地發呆。
「林秦哥哥,是天舞害了你……」
……
……
暴雨傾盆而至,小鳳城迎來一場雨。
戲園後面的老槐樹在風雨飄零中,猶如瘋子甩頭一般起舞著。富態相公站在門前,遲疑不絕地欲敲還收,最後還是將手叩在了門上。
篤篤篤。
雨匯成柱流,從屋檐落下,嘩嘩地落在庭前青石板上,在原先的小石坑中濺起水花。
屋內沒有響動,富態相公開口道:「先生,晚上還唱嗎?」
屋內依舊沒有響動。
富態相公猶豫了很久,道:「昨兒個先生遲遲不歸,那些支持先生的都有些情緒了。不是沒給您提個醒,新來的那個奶油小生,最近可是躥升地很快。」他有些臉紅地說出這話,畢竟是他將李永生給賣了,現在李永生回來,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咔。
門毫無預兆地推開。
「先生你……」富態相公感覺到一絲異樣,卻又說不出什麼來,「您喝酒了?」在他印象中,忘崖是滴酒不沾的,喝也只喝一些米釀,從來不碰酒。
雨有些大,李永生接過富態相公左手上的那柄油紙傘,靠著慣性推送開來,往雨幕中走去,似乎覺得這樣將富態相公冷落在這裡有些不妥,便停頓了一下,將頭側過一點,「胡倌,以後可能都不會來唱了。」
「啊?先生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難事?先生?先生!」富態相公急得追了過去。雨滴打在他那油光可鑑的臉龐上,仿佛根本不進水一般滑落。由於過急,衣袂都落到了水窪上,沾上了星點泥漬。
李永生沒有給他勸留的機會,消失在雨幕中。
富態相公呆呆地站在原地,痴痴道:「他……怎麼消失的……」可能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似乎感覺一切都是因為這幾天沒有睡好,產生的幻覺,右手往自己臉上拍了拍。
痴站在雨中,久久未語。
雨中人,朝南而去。李永生呢喃道:「棋子布下,且去瞧瞧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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