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對黃展鵬那小子,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回到家中,謝寶彪其實也沒閒著,第一時間就將謝亞麗叫進了書房,而且,和黃景山差不多,謝寶彪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呃……」
此言一出,謝亞麗頓時忍不住微微一愣,她是怎麼都不曾想到,老爺子將她叫進來,竟然就為了這事,於是,再度看著謝老爺子的時候,謝亞麗的神色明顯變得有些緊張。
「唉……」
人老成精的謝寶彪,焉能看不出謝亞麗的緊張?這讓謝寶彪頓時感觸頗多,明明是血肉至親,卻沒有起碼的信任,這不能說不是一種悲哀。
是以,望著眼前這個孫女,謝寶彪連忙遞去一個和善的眼神:「別害怕,照直說,這裡沒有外人。」
「這樣……」
盯著對面的老爺子,謝亞麗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爺爺,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能,所以,如果您真對亞麗還有那麼一點疼惜,就別再逼迫我去接受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
應該說,謝亞麗這語氣,多少有些不禮貌,但是,此時此刻的謝寶彪,卻根本沒有任何的怒意,有的,只是無法言喻的悲哀。
理由很簡單,謝亞麗在說出這話的時候,完全是一種哀求的口吻,這不是爺孫之間那種撒嬌式的哀求,而是近乎走投無路的哀求。
而謝寶彪很清楚,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面,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所謂皇家無親情,以前他還覺得沒什麼不對,但是,現在望著謝亞麗那愁眉深鎖的樣子,他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拷問,自己以前的某些行為,是不是有失妥當?
於是,深深的吸了口氣,儘量平復內心的激動,謝寶彪然後又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口吻,當即衝著對面的謝亞麗輕聲問道:「那能不能告訴爺爺,黃展鵬究竟有什麼不好,竟然會讓你如此反感?」
「爺爺……」
抬頭望著自家老爺子,謝亞麗頓時忍不住雙眼一紅,她不傻,自然聽得出來,這種和藹的語氣,與以前那些一味的斥責,甚至是辱罵,完全是兩個極端。
於是乎,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謝亞麗真心有些懷疑,這還是她家老爺子麼?或者說,難道夢裡的那個爺爺,真的在現實中出現了?
「唉……」
看著那晶瑩的淚水,瞬間補滿了謝亞麗的眼眶,謝寶彪再度深深的嘆了口氣,辛辛苦苦大半生,總算是創下這大片家業,讓謝家得以躋身於華夏最為頂級的豪門行列,應該說,他這一生,是輝煌的一生。
然而,在這過程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遺失了親情,這讓臨到晚年的謝寶彪,不得不在心中暗自琢磨,這樣究竟是值不值得?人,一旦失去了親情,甚至是起碼的感情,那應該被稱之為什麼?答案似乎只有一個——冷血動物!
意識到這點,謝寶彪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於是,面對淚眼朦朧的謝亞麗,謝寶彪試著想要遞去一個慈祥的微笑,結果,謝寶彪這才發現,臉部肌肉竟然是如此的僵硬。
無奈之下,他只能抓起桌上的紙巾,輕輕遞到謝亞麗的面前,同時儘量放低語氣說道:「丫頭,這裡就咱們兩人,有什麼心裡話,不妨直接說出來,相信我,現在坐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爺爺,而不是謝家家主謝寶彪。」
「爺爺……」
聽到這話,謝亞麗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當即撲在謝寶彪的懷裡,從而哭得稀里嘩啦的。
「好啦,別哭了。」
輕輕拍打著謝亞麗的香肩,謝寶彪連忙柔聲說道:「以前,或許是爺爺不對,但是,爺爺向你保證,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改變一些毛病,從而真正做一個好爺爺。」
「呃……」
幸福來得太快,讓謝亞麗真心有種置身如夢幻中的感覺,可是,抬起頭,望著那雙真誠的眼神,謝亞麗又立即打消了所有的疑慮,她沒看錯,這仍舊是她的爺爺,而且,那雙粗糙的大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龐時,那種溫熱的觸感,似乎也在提醒她,這不是夢。
「呵呵,這樣看著我幹嘛?」面對謝亞麗的注視,謝寶彪多少有些不自然,於是,拍著謝亞麗的小腦袋,謝寶彪又連忙柔聲說道:「行了,現在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說說看,你對黃展鵬那小子究竟有著怎樣的成見?」
「成見談不上……」
在謝老爺子的示意下,回到書桌對面坐了下來,謝亞麗先是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後便苦笑著搖了搖頭:「爺爺,我只是覺得,黃展鵬這個人,根本就是浪得虛名,自稱京城第一少,卻沒有相應的胸懷,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個瑕疵必報的陰險小人。」
「呃……」
聽到謝亞麗這麼一說,謝寶彪著實有些無語,瑕疵必報,這點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但要說黃展鵬是個陰險小人,未免有失偏頗,不過,為了避免打斷謝亞麗的思路,謝寶彪也沒說什麼,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聰慧如謝亞麗,焉能看不出老爺子的心思,是以,帶著滿臉的嚴肅表情,謝亞麗連忙沉聲說道:「說到瑕疵必報,這點沒什麼好說的,除了陳昊空和楊延輝那幾個有著絕對實力的人,其餘得罪黃展鵬的世家子弟,基本都被整得很慘,而說其是陰險小人,主要是他的那些報復手段,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這個……」
對於這種說法,謝寶彪還真是難以反駁,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會說,大丈夫立於世,為了達到某些目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原本無可厚非,所謂成者王,敗者寇,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反思,謝寶彪不得不承認,有些人,成功了,贏來的是一片讚嘆,有些人,即便站在人生巔峰,卻是千夫所指,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們在邁向成功之路的時候,所運用的手段不一樣。
於是,望著眼前的謝亞麗,謝寶彪連忙沉聲問道:「還有呢?從未聽你說過心裡話,應該不止就這些吧?」
「爺爺,要我說可以,但是您不能生氣。」
「你這丫頭……」
聽到這話,謝寶彪頓時忍不住啞然一笑:「都說了,這裡就咱們爺孫倆,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那行……」
得到謝寶彪的點頭,謝亞麗又繼續一本正經說道:「其實,這次和黃家的一系列風波,我不否認主要是我挑起來的,但是,黃展鵬的所作所為,卻是讓人不敢恭維,先是領著他家的特衛,企圖尋找楚天鳴的麻煩,結果卻是弄了個自討沒趣的下場。」
「緊接著,又搬出黃老頭,然後跑到咱家來興師問罪,甚至還對您出言不遜,僅憑這件事,我們就可以看出,黃展鵬這個人的肚量,修養,甚至是人品,著實不咋的!」
「你啊……」
對於這種說法,謝寶彪立即翻了翻白眼:「那小子一直視你為未婚妻,眼瞅著你突然和別的男孩在一起,他能不暴跳如雷?所以說,那小子的所作所為,完全是一個正常男人的表現,怎麼就人品不行了?」
「爺爺,您又生氣了?」
「不是生氣,而是你既然提出了這樣的觀點,爺爺也就可以反駁啊?你要想說服爺爺,就得拿出更多的論據來。」
「好吧……」
面對老爺子那戲謔的眼神,謝亞麗唯有苦笑著搖了搖頭:「太多的,我也說不好,因為我對黃展鵬根本就沒興趣去研究,我只能說,如果是楊延輝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必定會一笑了之,然後用他的實際行動,來證明他才是最好的倚靠,而如果是陳昊空遇到類似的事情,他一定會用自己的拳頭,而不是藉助家中的特衛,更不會跑到別人家裡去大吵大鬧。」
「這倒是……」
「所以說,黃展鵬這樣的人,絕對不值得託付終身,而且,那人極好面子,這樣的人,往往只會以自我為中心,我就算嫁給了他,謝家一旦有事,他也會先考慮下自己的利益。」
「嘶……」
此言一出,謝寶彪頓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真別說,以前他還真沒考慮過這些,現在細細一想,這丫頭似乎還真不是信口開河。
「罷了,罷了,縱橫官場大半生,還不如一個丫頭看得透徹,看來這輩子,還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於是乎,望著對面的謝亞麗,謝寶彪連忙笑眯眯的問道:「丫頭,老實告訴爺爺,你有喜歡的人沒有?」
「沒有……」
面對這個問題,謝亞麗立即茫然的搖了搖頭,進入青春期之後,如何才能擺脫黃展鵬的糾纏,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所以,她又哪裡還有心思,去尋找屬於幸福的歸宿?
「唉……」
看著謝亞麗那茫然的表情,謝寶彪著實感覺心酸不已,於是,深深的吸了口氣,謝寶彪連忙沉聲說道:「丫頭,爺爺以後不再干涉你的感情問題了,不僅如此,除非是你同意,否則,沒誰敢幹涉你的任何事情。」
「呃……」
驚喜一個連著一個,謝亞麗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以,望著對面的謝寶彪,謝亞麗連忙硬著頭皮問道:「爺爺,我怎麼感覺您今天……」
「呵呵……」
面對謝亞麗那迷惑的眼神,謝寶彪連忙慈愛的笑了笑,他清楚的記得,先前出門的時候,突然感覺胸口有些不舒服,從而跌倒在門檻旁邊。
對此,家裡其餘的那些兒孫,當即在那發出陣陣尖叫,而且一個比一個叫得響亮,可是,只有眼前這個丫頭,三步化作兩步沖了過來,然後將他扶到沙發旁邊。
緊接著,當其餘那些兒孫圍過來噓寒問暖的時候,這丫頭卻是立即找來藥片,端來水杯,然後便默默無言的退了下去。
最後,感覺稍微舒服了點,謝老爺子便立即朝門外走去,電話是彭議長打來的,一定有大事發生,所以,他必須得去。
只不過,當他走出家門的那一刻,謝老爺子清楚的看到,只有眼前這個丫頭,一路將他送出門外,從那種關切的眼神,他知道這丫頭應該是希望他別出門,但又不敢開口相勸。
緊接著,在路過陳家的時候,謝寶彪又恰好看到,陳若琳那個丫頭,正將陳國泰一路送出門外,爺孫倆那種親密無間的笑臉,讓謝寶彪突然意識到,自家似乎也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孫女,卻一直被他忽視了。
所以,在這過去的大半天,謝寶彪一直在反思,自己以前的某些行為,結果,卻讓他汗流浹背,原來自己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者說,他一直不曾發現,以前那個經常氣得他頭昏腦脹的丫頭,才是他最應該珍惜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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