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實在是高……」
得知文俊峰身在川北軍區,文茂德頓時忍不住微微一愣,他還真沒想到,孔信鴻竟然會將文俊峰轉移到那裡去!
應該說,如果給予他足夠的時間,文茂德即便打聽不到消息,必然也能猜出其中一二,但是,因為這次風暴來得太過突然,加之又得知了楚天鳴等人的恐怖背景,文茂德頓時亂了分寸,也就沒去考慮那麼多。
如今,文俊峰身在川北司令部,孔信鴻又帶著大批人馬趕到文家,文茂德自然相當清楚,瘋狗那邊的行動,估計也是以失敗告終。
於是,轉頭望著安然坐在門口旁邊的楚天鳴,文茂德沉吟了片刻,隨即便沉聲開口說道:「年輕人,我能不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老爺子但說無妨!」
「聽說你是楊副議長的未來外孫女婿,不知是不是……」
「呃……」
坦白說,楚天鳴還真沒料到,文茂德竟然會拋出這麼一個問題,是以,望著對面的文茂德,楚天鳴不禁有著些許疑惑。
「呵呵,算了,就當我……」
「沒什麼不能說的。」笑著站起身來,楚天鳴同時坦然的點了點頭:「我只能這麼說,我身邊的女友之一,正是楊副議長的外孫女,如果我們能夠走到最後,您剛才的說法才能成立!」
「原來是這樣……」
此時此刻的文茂德,己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內心的震驚,眼前這年輕人不僅坦承與京城楊家確實關係頗深,而且還聲言楊副議長的外孫女,竟然只是他的女友之一!
堂堂楊副議長的外孫女,竟然要和別的女人爭一個男人,這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著實讓人不得不認真思考。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小子竟然爆出這麼一句話,那麼,如果不是此人腦子有問題,那就只能說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可是,楚天鳴的腦子真有問題嗎?不太像,起碼文茂德並不這麼覺得,回想這幾次的交鋒,這眼前這小子的腦子不僅沒有任何問題,反而是算無遺漏,否則,此時此刻,這小子就不會站在這裡,而是已經葬身于吉田墓園。
這樣一來,解釋似乎只有一個,他剛才所說的那些,基本都是事實,而且,他既然敢當眾說出這些,也就意味著楊家早已知曉此事。
想到這,文茂德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嘆,文家此次遭遇這等滅頂之災,真是一點都不冤屈,誰讓文俊峰如此不開眼,竟然惹到此人的頭上?
是以,望著眼前的楚天鳴,文茂德連忙一臉死灰的說道:「小伙子,文家遭此大劫,雖說我這老頭子要負絕大部分責任,但是,我家峰兒要不是撞到你手裡,文家也不會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
「呃……」
聽到文茂德這麼一說,楚天鳴不由得苦澀一笑,他完全可以反駁幾句,但是,此時此刻,反駁已經沒有意義,所以,他也就懶得開口。
然而,就在這時,先前負責端茶倒水的文如萍,卻是突然沖了過來,緊接著,望著對面的楚天鳴,文如萍連忙沉聲說道:「楚先生是吧?俊峰此次確實有錯在先,但是,他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你又何必趕盡殺絕,一定要整個文家都為之陪葬呢?」
「趕盡殺絕?」
此言一出,楚天鳴頓時冷光一凝:「可笑,真是可笑至極,想要趕盡殺絕的,應該是你們吧?」
「一點都不可笑。」
面對楚天鳴的注視,文茹萍沒來由的打了個冷顫,但是,為了文家,為了自己的親人,文茹萍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在俊峰冒犯你的時候,你其實完全可以登門文家問罪,或者直接通知我們,到那時,相信文家定能給你一個公道。」
「你這完全是強詞奪理,誠如我剛才所說,你們要能做到這一點,文俊峰豈能如此肆無忌憚?文家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你……」
面對楚天鳴的質問,文茹萍頓時無言以對,確實,如果她們能約束文俊峰的某些行為,文家也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可惜,沒有,她們都沒有告訴文俊峰,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以致於放任了文俊峰的野性,從而埋下今日之禍根。
想到這,文茹萍那吹彈可破的俏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愧疚之色,而那高聳挺拔的胸脯,更是波浪滔天,可見此時此刻的她,內心是多麼的糾結!
「茹萍,退下……」
同樣,帶著滿臉的愧色,文茂德當即無力的揮了揮手:「罷了,罷了,所謂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文家今日之禍,完全是我們自己種下的苦果,豈能怪罪於別人?」
「爸……」
抬頭望著自已的父親,文茹萍頓時忍不住潸然淚下,在她的印象中,何曾見過老爺子如此頹廢過?
「我累了,什麼都別說了!」
揮手打斷文如萍的言語,文茂德便顫巍巍的朝客廳的某個角落走去,那裡有個神龕,供奉著的靈位,似乎是文茂德的老伴。
「老太婆,你都看見了吧,或許從明天開始,我就不能給你上香了,今夜,就讓我再為你上柱香吧!」
望著老爺子的背影,聽著這番近乎絕望的話語,文茹萍頓時心如刀絞,好好的一個家,難道真的就這樣散了?
「不,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於是,暗暗咬了咬牙,文茹萍立即衝著楚天鳴大聲說道:「楚少,俊峰仗著自己的家世,確實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是,他已經被你打成重傷,此事應該就此了結,如果楚少還要不依不饒的話,那麼是否也有仗勢欺人人之嫌?」
「不依不饒?這個詞語用得好。」面對文茹萍的質問,楚天鳴當即冷冷一笑:「實話告訴你,如果我要殺了文俊峰,他現在就已然是個死人,如果我要將文家連根拔起,那麼我就不會站在這裡囉嗦半天。」
「如此說來,他們不是你搬來的?」
轉頭掃了孔信鴻等人一眼,文茹萍的雙眸之中,立即閃過一絲茫然的神色,難道孔信鴻的到來,並非是因為楚天鳴的緣故?
「呵呵,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楚某雖然不才,但還沒將文家放在眼裡,所以,如果我要對付你們,還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
緊接著,不等文茹萍的回應,楚天鳴又立即將視線掃向角落裡的文茂德:「原本,給予文俊峰一些教訓之後,此事確實應該到此結束,楚某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明天就離開川北,可是,楚某卻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老爺子為何要不依不饒,從而派出那些死士?」
「什麼?」
此言一出,文茂德頓時為之一震,緊接著,猛然轉過頭來,盯著門口的楚天鳴,文茂德連忙沉聲問道:「你剛才所說的,可都是實話?」
「小子雖然不才,但還不至於信口開河。」
「是這樣……」
得到楚天鳴的肯定回答,文茂德不禁又浮起了些許希望,只要楚天鳴未曾起殺心,文家或許就還有希望,只可惜,自己在關鍵時候,竟然派出那些殺手,從而斷絕了文家的唯一希望。
然而,對於此時此刻的文茹萍來說,她卻沒有想那麼深遠,她只是單純的覺得,無論如何,都要求得楚天鳴的原諒,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文家就這樣成為歷史。
於是,撲通跪在楚天鳴的面前,文茹萍連忙悲聲說道:「楚少,我知道,這樣或許很可笑,但是,還請您高抬貴手,放文家一條生路。」
如果是以前,文茹萍絕對不會這樣,但是,在眼下這個時刻,她只能放下所有身段,不惜跪倒在一個年輕人的面前,因為她很清楚,或許只有眼前這個年輕人,才能決定文家的生死。
縱身往旁邊一閃,楚天鳴當即深深的嘆了口氣:「唉,你這又是何苦呢?」
「只要楚少能放文家一馬,文茹萍願為奴為仆,終生侍奉在楚少的左右。」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面對文茹萍的苦苦哀求,楚天鳴頓時忍不住苦澀一笑:「你可曾想過,文家在川北或許頗有威名,然而,要是放眼全國,文家卻幾乎排不上名次,可為何那些頂級豪門,仍然能笑傲群雄,而文家卻落得如此下場?」
「我知道,皆因我等未能約束某些子弟的劣跡,這才招來今日之大禍。」
「是,也不是。」望著已然哭成淚人的文茹萍,楚天鳴稍微沉吟了片刻,然後便感慨萬千的說道:「那些頂級豪門,之所以能日益強大,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恪守底線,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而文家,或許是因為天高皇帝遠,從而忘卻遊戲規則,以致於逐漸背離的正道,當民怨四起,義憤難平的時候,便是文家滅亡的時候,所以,文俊峰今日之事,只不過是導火索而已,文家,其實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
聽到這話,文茹萍那張滿是淚痕的俏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直到這時,她似乎才明白,文家竟然早就走進了必死之局。
「哈哈……」
就在這時,久久未曾開聲的文茂德,突然仰頭髮出一陣狂笑,直到眼淚都流出來了,文茂德這才止住笑聲。
緊接著,抬頭望著楚天鳴,文茂德當即一臉死灰的說道:「我恨,我恨未能早點遇到你,我更恨,為何文家就沒能有你這樣的子弟?」
說完,端起神龕旁邊的那杯烈酒,抬手仰脖之際,滿滿一杯烈酒,就這麼被他吞入腹中。
緊接著,緩緩走到楚天鳴的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茂德又滿臉滄桑的說道:「小子,你很不錯,只可惜,我未能早點遇到你,否則,文家定然不會有今日之禍。」
「老爺子,你這又是何苦呢?」
望著臉色逐漸有些發青的文茂德,楚天鳴當即深深的嘆了口氣,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但他卻看得清清楚楚,文茂德剛才的那個酒杯中,似乎有著一些沉澱物。
「呵呵,大煙下酒,小命沒有,我文茂德也算是英雄一生,又豈能站在被告席上,任由別人侮辱?」
衝著楚天鳴淡淡一笑,文茂德便搬起那張太師椅,繼而回到神龕面前,緊接著,緩緩掃視四周,文茂德的眼角旁邊,頓時流下兩滴濁淚。
「唉……」
看著慢慢躺下去的文茂德,孔信鴻也忍不住嘆了口氣,曾經也算是一代風雲人物,最終卻是落得這樣的下場,可惜,可嘆,更多是還是可悲。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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