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陳恆微微嘆息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焦子軒的性格,確實不適合修煉者的道路,不過,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陳恆也希望他能夠有所成就,不要因為心中懼意而毀了自己一生。
剛才與焦子軒說的話,是故意而為,陳恆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強迫他的權力,卻是希望通過剛才那些話,讓他自己振作起來。
不過現在看來,怕是有些奢望了。
「邪魔該死!」
陳恆持劍而出,心中充滿了滔天怒氣。
不管真魔族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他們的所作所為,毀的不僅僅是焦子軒,同時也是一整個鎮子,以陳恆的心性,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剛剛轉出街角,陳恆當即發現,一股森寒的陰氣撲鼻而來,氣溫開始銳減,他隱隱感覺到,鎮子下方,似乎有某種恐怖的存在正異動著,處於將醒未醒的狀態。
「這個感覺,恐怕就是他們所謂要喚醒的魔頭吧?」
陳恆轉頭四顧,整個鎮子的氣氛已經變得很是詭異,一反白日裡的喧囂、熱鬧,反而顯得陰森森,比起臥佛山脈,更讓人不寒而慄。
「豬,你能感覺出,這坊市上空是什麼陣法麼?」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個陣法肯定是為血祭準備的,但具體情況還有待深究。
聽到陳恆的問話,處於心血石內的豬大壯並沒有出現,只是傳來了自己的判斷。
「正如少爺料想的那樣,這陣法是為了血祭做準備,它能夠吸收生人精血,轉化為無盡魔氣,再通過某種轉換,打入地下封印之中,繼而開啟封印,放出邪魔。」
陳恆微微點頭,而後又問道:「以你的能力,能否將其破除。」
「沒辦法!」
陳恆話音剛落,豬大壯當即肯定地道:「構成這陣法的能量極其特殊,而且等級很高,非我之力所能為。而且,陣眼所在正是那封印之處,那裡能量是最強的,我根本無法靠近。」
陳恆本來也沒將希望寄放於此,只是隨口一問,得到答案之後,依舊有些失望。
「少爺,您要小心一些,這些魔氣很強!」
陳恆一邊向前行走,觀察著四周環境,一邊漫不經心地道:「這個無需你提醒我也知道。」
現在已是入夜時分,周圍一片寂靜,所有居民似乎都回房睡覺了,只是地底不斷湧出的黑氣,讓陳恆知道,平靜背後即將到來暴風雨。
「少爺,您沒懂老豬的意思。老豬是說,這些魔氣大有古怪,不是您以往面對的那種。」
「哦?」陳恆眼神依舊凝視周圍,卻是下意識停下腳步,問道:「詳細說說。」
「從氣息感應,這些魔氣絕非修魔者能夠相比的,跟臥佛秘境的靈體魔氣也不一樣,在層次上,這裡的魔氣要更高級許多,換句話說,少爺您的佛氣對它們克制力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
聽到豬大壯的話,陳恆不禁微微動容道:「這麼說來,他們還真是純正的魔族?」
豬大壯否認道:「這是不可能的,或許他們只是魔族的外編人員,或者說擁有一定的魔族血脈,而少爺您也並非真正的佛門弟子。」
如此一說,陳恆便明白過來了,真魔族雖然自稱真魔,能量在等級上確實高於一般修魔者,不過他們最多只能算偽魔族。
「偽佛對偽魔,有意思!」
陳恆嘴角微微上揚,倒也沒有太過畏懼,從他出道到現在,面對的對手那麼多,本來就沒有幾個是能夠順利應對的。
情況越兇險,他便越有動力去解決。
尋思間,陳恆也重新回到了集市街頭,白天這裡喧囂熱鬧,如今卻是陰森恐怖,魔氣繚繞。
四周陰風陣陣,捲起地面一些落葉塵土,形成一個個小旋風。
「嗯?」
突然,陳恆神色一凝,黑氣律動間,街頭一道身影隱隱浮現出來,當他凝神細看之時,發現那道身影竟是白天碰到的那個賣狗肉的屠夫。
屠夫的樣子很奇怪,面無表情,動作僵硬,站在白日裡賣狗肉的桌案前,正一刀一刀剁著什麼。
由於周圍黑氣繚繞,他的身形若隱若現,屠刀砍在案上,也沒有傳出聲音來。
之前陳恆就聽焦子軒說過,到了晚上,魔氣升騰,這裡的鎮民就會性情大變,恐怕這屠夫也是受到魔氣侵蝕了。
不過,在這深夜裡,他竟然一個人在此,倒讓陳恆有些詫異。
「大哥,那麼晚了,你還……」
陳恆一邊靠近,一邊開口,只是話未說完,後面的就直接被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在屠夫身上的案上,或者說,是案上那些肉。
「客官,您要買肉麼?」
屠夫僵硬的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也與白天大不一樣,感覺好似九幽傳來的一般。
他抬起頭來,以屠刀托著一個鮮血淋漓,長著毛髮的球狀物,向陳恆遞了過去。
屠刀一轉,那些毛髮被轉到了後面,正面露出來的,赫然是一張充滿恐懼的臉龐。
這,竟是一個人類的頭顱,而且是一個年紀不過二十幾許的青年男子。
從頭顱脖頸處,不住有鮮血往下滴落,將整張桌案漲得鮮血。
從鮮血的顏色以及空中散發的血腥味來看,這個青年男子明顯是不久前才被割下的頭顱。
桌案上一塊塊碎肉,上面包裹著不少布塊,很明顯就是他的身體,連四肢都已被砍碎。
看到這一幕,陳恆的臉色當即變得難看起來,腹中一陣翻江倒海,身體也控制不住發出了輕微的顫抖。
經歷了那麼多事,他心性早已經練就得極為堅定,即便泰山崩於前也不一定會變色,然而,看到眼前這一幕,他的心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你……」
他怎麼也沒想到,白天還那麼熱情、爽朗的大哥,如今卻變得如此可怖,連自己同類的肉都能拿出來販賣。
「不買麼?」
屠夫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把屠刀上面的頭顱放過桌案上,而後臉色突然大現猙獰,大喝道:「那我就賣你!」
還不等陳恆反應,他手中屠刀當即揚起,狠狠向著陳恆劈了過去。
屠夫的力量本來就是很大的,要不然他也做不了屠夫,這一刀劈來,勁道十足,破空聲銳利,若真被劈實了,陳恆也就身首異處了。
當然,陳恆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金丹境修者,自然不可能被這種平民輕鬆幹掉,只是一個仰身,便躲開了屠夫這一劈,順勢抬起右腳,向對方手腕踹去。
然而,當他右腳腳尖與屠夫手腕相觸的時候,形勢卻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被震開的,反而是他這個金丹境修者。
轟!
屠夫一刀收勢不及,直接劈在了身前桌案上。
那個賣肉的桌案是由堅實的青槐木做成,幾乎比石頭還硬,其厚度也超過三尺,但在這一劈之下,卻直接變成了兩半。
陳恆一個閃身退開了幾步,臉上也多少出現了一絲凝重。
剛才一腳踢在屠夫手腕上,他只感覺自己的腳好像踢在精鋼鐵板上一樣,還未怎麼運力就被震了回來。
「這裡的魔氣,果然不一般,竟然能讓一個普通人得到如此力量。」
簡單的交戰了一下,陳恆就已經能夠大約估算出屠夫提升後的實力了。
這種等級的力量,已經能讓成罡境修者都為之凝重,無怪乎那些與焦子軒同行的師兄弟們會遭大難。
更何況,坊市中的鎮民就算被魔氣侵蝕,性情大變,實力提升,但歸根結底,他們骨子裡依舊是普通人類。修煉者擁有超越常人的實力,也以保衛平民為己任,他們根本不可能下得了手。
一增一減之下,結果就可以預判了。
一刀劈碎了肉案,屠夫變得更加暴戾起來,怒吼聲中,他身上騰起陣陣黑氣,一刀揮出,竟是帶出了一道充滿邪氣的刀氣。
「真魔族,我陳恆與你們誓不兩立!」
陳恆同樣怒吼出聲,真武玉劍鏗然出鞘,橫身而擋,只聽「錚」的一聲,刀氣雖然被擋下來,他的身體卻因為反震力再次退開兩步。
眼看著屠夫再次向他衝來,身上黑氣騰騰,滿臉猙獰可怖,直欲將他砍殺。
陳恆本該一劍結果了他,但腦中時不時閃過白天的畫面,手中力道終究還是弱了一些。
一劍挑出,在屠夫手腕劃出一道劍痕,鮮紅的血液飛濺而出,滴落地面,令得陳恆臉上閃過一絲不忍。
如今他也能夠理解焦子軒等人的心理了,對付真正的邪魔歪道,他能夠做到絲毫不猶豫,直接斬殺,哪怕面對的敵人再強,也沒有產生過退縮的心理。
可是面對眼前這屠夫,陳恆卻無法興起一絲戰鬥的,不管怎麼說,對方都只是一個平民而已,被魔氣侵蝕不是他們的本意,更不是他們的過錯。
受了傷的屠夫,並沒有因為退縮,反而更增了幾分戾氣。
陳恆下手很有分寸,若是尋常人受此傷害,怕是手上已使不出力來,然而,屠夫手中屠刀卻依舊握得緊緊的,甚至在怒吼聲中,再次向他衝來。
「嗯?」
在抵擋屠夫攻擊的同時,陳恆眼角瞥見,屠夫手上滴落的鮮血,沾染到空氣中的魔氣,發出一種怪異的「滋滋」聲響,緊接著,周圍魔氣更加濃郁了幾分,這也是讓屠夫戾氣更甚的原因之一。
「原來如此,真魔族,好狠的心,他們這是讓我陷入兩難的境地啊!」
「殺之,幫真魔族完成血祭。不殺,屠夫本人已死,形如傀儡,只會殺害更多無辜平民。」
放任不管,坊市中受魔氣侵蝕的人會越來越多,而後自相殘殺,越死越少人。
這樣的情況,也只有心性邪惡之輩才能想得出來。
在陳恆下意識的抵擋之下,屠夫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血注如柱,滴落地面,令得魔氣更添了一分濃郁。
而他本人氣勢也是越來越強,隨著魔氣逐漸濃郁,他的實力也在隨之提升著,正可謂是越打越勇,越打越強。
陳恆深知如此下去,自己的優勢會越來越小,無奈之下,真武玉劍當即奮力前揮,將屠夫給逼退幾步。
「你雖非本意,終殺同類,販同類之肉!」
「此番行徑,已不可饒恕,我便送你安息吧!」
終究,他還是挑了第二個選擇,靈力催動,光芒大放,劍光閃過,屠夫人頭當即高高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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