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跟你說了什麼?」葉珍不答反問。
葉語瀾斂了斂睫毛,「她們說什麼都無關緊要,外人的話,特別是那些人的話,我都不信,我想聽媽媽親口告訴我!」
我只想你和我說清楚,不管說什麼,我都相信你!
葉珍臉色微頓,看著葉語瀾道,「你想知道什麼?如果是那些問題,你知道的,媽媽不會說的!」
曾經葉語瀾問過的問題,她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有些事情,葉語瀾蒙在鼓裡比知道真相好得多,那些殘酷的事實,那些充滿血腥的真相和噩夢,還有那些黑暗的過去,就這樣吧。
「你讓我不要忘記仇恨,起碼讓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然,我始終不明白,我所做的,究竟有什麼意義!」
葉語瀾抿唇淡淡的說。
「瀾瀾!」葉珍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那些事情都不重要,於你而言沒有什麼比現在擁有的生活更重要,你只要記得,我和你說的就足夠了!」
葉語瀾默然。
葉珍拉著葉語瀾的手,溫暖的包裹著葉語瀾冰涼的手,葉語瀾霎時一頓,被葉珍握著的手僵硬,葉珍心底一陣刺痛,握著的,竟如透骨的寒冰,葉珍心思百轉千回,看著葉語瀾的眼睛柔聲道,「瀾瀾,答應媽媽,這些事情,你永遠都不要問起,你該知道的,媽媽都會告訴你,媽媽不願說的,你也不要刻意去問起!」
葉語瀾蹙眉,葉珍明明知道自己對那些事情是勢必要知道的,卻用這樣的要求,鉗制著她的想法。
她已經對這些事情疑惑越來越大,知道詳情,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畢竟,她真的想知道,大可以讓人去查,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她不怕付出的代價。
因為她隱隱感覺到,這些事情,與她息息相關,並且,離她,越來越近。
葉語瀾鬆開葉珍的手,站起來緩緩走到窗台下,淡淡的說,「媽媽,這些事情您明明知道,為什麼卻要瞞著我,我自己大可以派人去查,但是,我想聽你親口說,只要你說的,不管是什麼答案,我都不再過問!」
葉珍指尖微微蜷縮,咬著唇坐在那裡。
葉語瀾看著窗外的梧桐林,看著那一片蕭瑟,抿唇淡淡的說,「今天,我見了那幫女人,我甚至感覺到她們對我那種無法掩藏的恨意和忌憚,這些並非源於我是墨琛的女人,而是我出身葉家,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明明跟我說,是季家毀了我們葉家,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幾大家族的人都在恨葉家?我真的,不想什麼都從別人的嘴裡聽到,我想聽你親口和我說,只要你說的,我都相信你,並且無論別人說什麼,我都不在乎!」
她這是,給葉珍最大的信任,雖然她也明白,葉珍也許會瞞著她,但是,她心甘情願被蒙在鼓裡,只要葉珍給她最後的答案。
葉珍苦澀的笑了笑,抿著唇沒有說話。
只要你親口和我說的,我都相信你······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說實話,為什麼還要用這樣的話,來讓我難以心安!
「你想知道什麼?」葉珍幽幽的問。
葉語瀾手緊緊的蜷著裙擺,一隻手伏在肚皮上有些緊張的握拳,轉身看著葉珍堅定的問,「我和幾大家族有什麼關係?我的······父親是死是活?」
看著葉珍的眼睛,葉語瀾緊緊的盯著葉珍,不容她逃避。
葉珍也看著葉語瀾,兩雙相似的眸子相撞,雖然一個坦然,一個糾結,相似的臉,任憑誰看到了,都感嘆母女兩的相似。
葉珍沒有再避開,而是看著葉語瀾的眼睛,十分堅定的說,「他們,是你的弒親滅族仇人,你的父親,十九年前就死了!這就是答案!」
葉語瀾看著葉珍,沒說話,但是,在葉珍不曾看到的眼底,葉語瀾划過一抹痛意,仿佛瞬間崩塌的意志。
死了······
「你還要再問麼?」葉珍笑得心痛,笑得苦澀。
「那你為什麼,跟我說,他不配做我的父親?一個死人您為什麼那麼恨他?」
葉語瀾抿唇,垂眸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問道。
葉珍咬牙切齒道,「他死了,害得我們母女受了那麼多委屈,難道我不該恨他麼?我一個女人,年僅十九歲,在那樣家族動盪的年代,帶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兒,我只有恨才可以填補我所有的心痛,你明白麼?」
葉語瀾默然,看著葉珍,心裡大駭,為什麼,葉珍的悲傷不像是裝的,但是,為什麼,她覺得,怪怪的,她的直覺告訴她,不·····
但是結合這麼多年葉珍的點點滴滴,又覺得她說的是實話,畢竟,自己看著她這麼多年的瘋狂和孤僻。
那些切實存在的記憶,那些於她而言充滿著黑暗和冷漠的童年,和她說的,幾乎完全吻合。
但是,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瀾瀾,媽媽不想傷害你,可是這麼多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有些事情,知道回來,我才真正的想通了,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葉珍看著葉語瀾幽幽的說。
葉語瀾張了張嘴,隨後抿著唇,慢慢走到葉珍前面,坐在她的身邊,吸了口氣,伸手抱著葉珍,下巴頂在葉珍的肩膀上。
葉珍僵硬的坐在那裡。
葉語瀾竟然抱著她,這是第一次,她的女兒,主動抱著她。
伸手,顫抖著伏在葉語瀾單薄的背上,輕輕的拍著。
心裡萬般不是滋味。
瀾瀾,媽媽不想騙你,可是,有些事情,媽媽希望你一輩子都不知道,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失去你這個女兒。
葉語瀾靠著椅子淡淡的說,「我相信你,你放心,我不會再過問!」
不管真假,她都不在乎了。
葉珍默然。
葉語瀾抿唇,放開葉珍,淺淺一笑,一切煙消雲散,輕聲道,「我今晚在這裡吃飯,你讓廚房多做一點!」
葉珍微微訝異,隨後一喜,「好,我現在去讓阿姨多做一點,你等等!」說完站起來走出門,眼角滿是笑意。
葉語瀾看著她的背影,無奈一笑,媽媽真的變了。
變成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了。
她現在不知道,今日的一個謊言,卻讓她錯失了很多,如果她深究一點,或許,就不會被蒙蔽那麼久。
真相,往往在她的意念之中,也許是她自己也不敢去追根究底,仿佛什麼東西,讓她如此刺痛,仿佛鮮血淋漓般,撕心裂肺一樣。
她怎麼了?為什麼······
葉珍走下樓梯,找到別墅里的阿姨,因為並沒有長住的打算,之前葉語瀾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每天白天有指定的人來打掃衛生,葉語瀾的飲食,都是自己動手或者出去吃,她性格孤僻,所以,別墅就只有她自己,自從葉珍回來後,打掃的阿姨住在別墅里,甚至還有一個做飯的阿姨,這裡不是本家,沒必要那麼多人。
交代了做什麼,葉珍剛想上樓,邪玲就走過來,湊到她的耳邊道,「夫人,凌天漠先生要見你!」
葉珍臉色微微蒼白,看著邪玲,顫聲問,「你說誰?」
「凌天漠!」邪玲沉聲道。
「他見我······為什麼?」葉珍吶吶的問。
「凌先生說,舊人一敘,希望明天能夠見您一面!」
葉珍嘴角有些哆嗦,那天匆匆一面,竟是時隔二十年,二十年······
「你回他,往事已矣,我和他,見面已無意義!」葉珍微微閉目,無力嘆息。
曾經的那些痴念,在家族破碎之際,她早就心死了。
葉珍緩緩踏上樓梯,邪玲卻淡淡的說,「夫人,凌先生說,明天下午兩點,他在安寧茶莊等您,如果您不去,他就等到您去了為止!」
葉珍腳步頓在樓梯中間,苦澀一笑,隨即,踏上樓梯,邪玲看著她的背影你,斂了斂睫毛,隨後轉身離開,而葉珍,微微顫顫的步上樓梯,昏暗的燈光下,只見她的眼眶微微晶瑩,隨即一行晶瑩的水滴滑落臉頰。
一上樓梯,便看到葉語瀾靠在她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寐著眼,她的手,伏在微微鼓起的肚子,許是太累了,葉珍走進去她都沒有發現。
也沒有醒來。
葉珍無奈,她就是下樓去不過幾分鐘,她就睡著了,看來是累著了。
她知道,葉語瀾有很嚴重的嗜睡,懷孕之後就經常沾床就睡,每天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睡眠中度過,以前,她記得,那段時間她身體被那場大火傷到了,在休養治療的時候,她的姐姐也是一樣,特別喜歡睡覺,但是因為那時候情況緊迫,所以,姐姐整天都休息不好,那是葉氏家族最低沉的時候,姐姐懷著仇人的孩子,從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習慣,性情,就連際遇,都一個模子······瀾瀾,你為什麼那麼傻?」葉珍坐在床沿,看著葉語瀾緊閉的眼睛,呢喃道。
坐在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葉語瀾摸摸鼻子,豬啊?
葉珍坐在主位上,看著她站在那裡,笑問,「怎麼了,睡傻了?坐下啊,吃完了趕緊回去,不然等一下晚了媽媽不放心!」
葉語瀾有些不自在,剛剛她窩在床上一下子就睡死了!
也不怪她貪睡,今天一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又奔波,所以,沾床就睡,現在外面已經天黑了。
拉開椅子坐下,看著桌面上,一大半都是自己以前喜歡吃的東西,還有營養餐,但是,她估計也吃不下。
許是感慨甚深,她竟然沒有感覺胃酸。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這些都是根據我對你的了解讓人做的,不知道是不是這些?」葉珍看著桌面上的東西,溫柔一笑。
葉語瀾心底微微澀意。
沒有說話,看著這些東西咬著唇。
「怎麼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再······」
「我很喜歡!」葉語瀾輕聲道,「我也吃不了多少,不用再麻煩了!」
葉珍點頭,母女二人慢慢的吃起了晚餐,吃完之後,葉珍送葉語瀾出門。
母女兩走在梧桐苑的小道上,後面跟著墨無心墨無雙,還有邪玲。
「我明天晚上就要回歐洲了!」葉珍輕聲道。
葉語瀾腳步一頓,看著葉珍挑挑眉,「為何?」
「你二姨病情好轉,我回去看看,再加上你懷孕的事情,族老那邊還沒解決好,估計要回去一個月才能回來,本來打算明天去看看你,今天你來了就免了,所以,你這段時間注意一下,雖然墨琛能夠護著你,但是事事小心比較好,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沒有什麼比孩子重要,你要做什麼就派人去做,不然,你就等到孩子出生後再做,墨家你看到的,都只是正脈一支,還有很多人很多事情,你現在無法面對,所以,儘量不要和那些人正面衝突,有什麼事情,如果墨琛不在,你就去找墨皓穎,我雖然不喜歡她,但是,你聽我一句話,墨皓穎傷害誰,都不會傷害你!在墨家,除了墨琛,只有她不會害你!」
葉語瀾蹙眉,「三姑?」
「對,墨皓穎和我們葉家,關係非同一般,她定會盡全力助你,瀾瀾,在墨家,除了墨琛和墨皓穎,你誰都不要輕易相信!」
葉語瀾頷首,「我記住了,那你記得幫我給二姨帶個好!」
葉珍點頭。
葉語瀾坐上車子,隨後,車子慢慢遠去,緩緩消失在黑夜之中。
葉珍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遲遲未動。
「夫人,您怎麼了?」邪玲輕聲問道。
怎麼車子都走了,還遲遲不回去?
「阿玲,我有預感,等我這次從歐洲回來,定然會有事發生!」
邪玲一驚,看著葉珍,卻沒有說話。
「她始終有著她命中注定的命運,我即便悔悟了,想要阻止,也為之晚矣······」
葉珍轉身,走在小道上,路燈照射的小道上,她的影子,拖得很遠很遠······
梧桐苑外圍的鐵門,隨即緩緩關閉。
回到別墅,已經臨近九點,剛剛坐下,還沒緩口氣,墨無心就接了個電話,隨後道,「沈明月眼角膜破裂,現在醫院治療,沈家家主沈括大發雷霆,已經致電墨宅,勢必討回公道!」
葉語瀾手拿著剛剛剝皮的小橘子,剛剛放在嘴邊,就愣在那裡,看著墨無心,挑挑眉,「真破裂了?」
「是的,現在繼續手術換掉眼角膜,估計一段時間看不了東西了!」墨無心點頭。
「這麼嬌氣?還是我的力氣真的很大?」葉語瀾挑挑眉,示意墨無心坐下,又煞有其事的嘀咕道。
墨無雙坐的離葉語瀾有些遠,笑眯眯的說,「眼睛壞了估計一段時間不能興風作浪了!」
暗中腹誹,你難道不知道你今天的那一巴掌多轟動麼?她都在懷疑葉語瀾是可以使勁全力的,平時看著葉語瀾沒什麼力氣,那麼優雅,那麼······淑女!
「這件事情,沈括定然會鬧的,這個沈明月雖然刁蠻任性,卻是沈家的掌上明珠,怎麼說都是嬌生慣養,她鬧不了,沈家又不是都死人了!」墨無心不以為然。
「管她呢,這些事情不必理會,我還真想知道他們能怎麼樣!」葉語瀾說了一句,就轉身上樓了。
剩下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
一上樓,葉語瀾洗完澡就走進了書房,拿起手機一看,全是未接電話,全是墨琛。
這男人······她出門的時候沒帶手機,但是墨無心帶啊,有必要就打他的號碼麼?真是······戀愛中的男人,果然智商都是負數!
不行,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都這麼犯傻了,這男人沒懷孕也犯傻,她得好好和她談談,別到時候換個尿不濕都要懵懵懂懂!
坐在桌子後面,葉語瀾撥了個電話過去。
才響了一聲就接了。
男人的聲音傳來,「喂!」
「打了那麼多電話,你就不能打給無心?」葉語瀾撇撇嘴。
那邊的男人沉默了一下,隨後輕笑幾聲,「下次我注意就是!」
她的消息都是墨無心告訴墨淵,墨淵再轉達,所以,他最近都忘記了。
葉語瀾不說話。
「今天,有沒有人欺負你?」墨琛輕聲問道。
他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情,但是,就是想聽她說。
沒什麼事情可以瞞著他,畢竟,有墨無心二人,再加上,墨家發生的。
但是,他知道和她和他說,的概念不同。
葉語瀾失笑,「誰能欺負我啊?也只有你敢欺負我了!」
那邊的男人好像很愉悅,輕笑道,「我如果不欺負你,你會出現在我的身邊麼?」
葉語瀾就知道,這男人,什麼話都會想的亂七八糟的。
「正經點!我在和你說正事呢!」葉語瀾有些羞怒。
她拜他所賜,受他薰陶,還真的知道這貨說什麼話不正經!
「好,然後呢?你欺負誰了?」墨琛問道。
「我把沈明月打進醫院了,據說沈家要討個公道,怎麼辦?」葉語瀾挑挑眉,面布笑意,好吧,她就是故意膈應他。
誰知,那個男人沉默了一會,沒吭聲。
葉語瀾疑惑,秀眉一橫,語氣酸溜溜的問,「怎麼?你心疼啦?」
怎麼話都不說一句,莫非這貨······
男人語氣生硬的問,「沈明月是誰?」
他怎麼不記得這麼個人?
「噗!」葉語瀾笑了,扶著手機在另一邊耳朵,笑眯眯的說,「你不認識的路人甲,不過你舅舅估計就找你麻煩了喲!」
她能想像到某個男人迷茫的想著沈明月是什麼人的樣子,這男人怎麼這麼可愛?
「無關緊要的人,不必理會,你好好的就好!」男人回答的乾脆。
在他眼裡,沒什麼比她和孩子重要,所以,他不在意別人怎麼樣,只要她安好,便是他最想要的。
葉語瀾原本有些玩味的臉上瞬間跨下,甚至有些感觸。
即使是男人無意的一句話,於她而言都是最美的情話。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今天······」男人半天聽不到她的話,急聲問道,語氣中,還夾著淡淡的擔憂和關心。
葉語瀾淺淺一笑,「沒什麼,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現在在北美,有些事情,急需處理!」男人輕聲道。
葉語瀾咬牙點點頭,有些失落,卻輕聲道,「我等你回來!」
······
次日,午時的日光,緩緩西下,轉眼,就跨過了正午。
一輛車子,停在安寧茶莊門口的停車位,葉珍從後座踏步下車。
約定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茶樓里蕩漾著古典的古箏之音,茶樓一樓的中央,一個女子身穿古裝服飾,長發綁在背部,垂落於蜿蜒的背上,曲坐在一台古箏前撥動著琴弦。
因為一切都是以古典文化和風氣為首,所以安寧茶莊才會有a市上流社會人士的喜愛和追捧。
葉珍踏上樓梯,上了二樓包間樓層。
走到約定的包間,門微微敞開,裡面的男人坐在桌子旁邊,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江景,他穿著灰色的西裝,因為背對著門口,看不到五官,但是,葉珍卻能看得出他的年輕。
他們僅僅相差兩年。
他們門當戶對。
他們兩情相悅······
可是,都抵不過那些殘酷的命運和黑暗。
葉珍站在門口,緊緊的看著男人依舊強壯的背影,沒有走進去,但是,她沒走進去,男人卻轉身過來,定定的看著她。
仿佛失而復得般的一瞬間激動,又被他強制壓下,只見他的眼中,再沒有剛剛一瞬間的情緒,一切平靜如水。
葉珍還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她提步走進去,無聲無息的坐在凌天漠前面。
兩人都在靜默。
葉珍低著頭,凌天漠看著她,就這樣······
「珍兒,好久不見!」男人打破了沉默。
葉珍苦澀一笑,抬頭看著凌天漠,「是啊,二十年!的確很久了!」
二十年前,二十年後,他們竟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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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說了,只有抱歉······<!--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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