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對方拿了陽炎大法卻不說話,畢玄身後那數十騎不免就有些心慌。
雄踞大草原第一高手寶座數十年的武尊敗了,而且是敗得如此之快,甚至看起來連給對方造成傷勢都沒做到。
這讓作為突厥人的他們都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壓力。畢竟,對方今日的所作所為完全可以看出這人對突厥絕無好感。
「若無他事,老夫告退。」畢玄終於開口。
數十年來首次落敗,讓他不自覺地從『本人』換成了『老夫』。最重要的是一條左臂重傷,很可能讓他再難恢復至巔峰,眼下更是戰力大損。
「畢玄。」祝龍忽然叫住他,「你在這個境界已經滯留許久了吧?」
「有話不妨直說。」畢玄那股無敵的自信心一破,整個人氣勢再不如之前,甚至有了幾分老邁的感覺。
「破碎虛空未必是條明路。回去好好養傷,若本座打開天地枷鎖,你們都有攀升更高境界的機會。」
祝龍這麼說不免有裝嗶的嫌疑,卻也是他的真心話。此事的頂尖武者受限於天地的桎梏,大宗師幾乎就是天花板。
大唐雙龍世界承上啟下,偏偏前代有孫恩、燕飛相繼破碎虛空而去,後續一直到蒙元時,更是湧現了多位破碎虛空的絕代高手。
這個時代的高手們天賦才情不缺,為什麼當世除了向雨田之外再無人能觸及破碎?
祝龍猜測,如今這方天地正處於類似於修仙小說里的靈氣低谷期。
這個時代往前追溯一兩百年,很可能是武道超凡的最後一個階段,也可能因為別的緣故天地間很難再誕生破碎級的高手。
而驚雁宮,戰神殿就是一個變數。
原著中驚雁宮作為此方天地最神秘的至高傳承戰神圖錄所在,本身就是一處可以自行挪移位置的神奇空間。
隋唐之後,中原氣數持續走低數百年,直到蒙元大舉進攻,驚雁宮現世前後天地出現了變化。
先有無上宗師令東來,後有大俠傳鷹、覆雨劍浪翻雲和魔師龐斑先後破碎而去。
說起令東來,這位憑著自身實力破碎虛空的無上強者,與其說他是人,更不如說他就是應時代而生,由天地氣運所化的一個標杆,引領天地重新走上一個輝煌的武道時代。
除了神話中如廣成子這樣的仙神大能,令東來可以說是黃易武俠世界中古往今來第一人。比起其他破碎虛空的強者,令東來的強是斷崖式地碾壓。
祝龍如果或許想要將這個世界升格,找到驚雁宮讓戰神圖錄出世很可能是避不開的一步。
戰神圖錄壁畫所在,似乎是連接著星空宇宙的神異之地,說不好就與世界升格有著莫大的關係。
祝龍的話讓畢玄霍然動容,他知道對方所說的『你們』所指。
『技近乎道』,與其說這是對此方武者精益求精地打磨武技的某種誇讚,更不如說這是他們這些站在武道盡頭的高手們無奈地選擇。
他們早已摸到了如今大境界的天花板,無論怎麼靜悟修煉或是生死相搏,都無法做出質的突破,只能反覆磨鍊武技讓自己在技巧經驗上有所增益。
此刻對方一語道破天地枷鎖這個關鍵,聯想到對方種種神異和與仙神相關的傳聞,畢玄哪裡還想不明白。限制他們邁入更高境界的,不是他們的天份和努力,而是這方天地本身。
「若真有那麼一天,老夫必會感念神將大恩。」畢玄此時已經憑著先天真氣壓住了傷勢,說出這話後躍上馬背,再深深地看了祝龍一眼,帶著眾人離開。
劍典是靈階功法,陽炎奇功和其他同級的神功秘法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如果世界升格,這些才情天賦以及努力都不缺的頂尖高手們,必然會有人講自身的根本武功升華,甚至直接創出全新的高明功法,說不定就有達到玄階的神功。
等到金剛鍛身訣練到盡頭,未來他必然也會換成玄階的功法修煉。如果時間趕得上,這個專屬世界等於能給他提供不止一種玄階功法,就算比不上試煉空間出品,但作為借鑑絕對是有價值的。
畢玄等人走後,祝龍撿起那一截斷矛。
矛身斷裂之處密布著裂紋,斷口更是參差斑駁。
用力一捏之下,斷口處的金屬就像是風化的岩石般粉碎,化作一粒粒粗鹽般大小的金屬粒。
祝龍倏然動容,忽然取出一塊花崗岩來。
隨手一棍敲擊在四方的岩石側楞,石英飛濺,竟是直接打出個巨大的豁口。
果然!細看之下,岩石豁口處同樣布滿了細密的裂縫,手上稍微用點力就能扒拉下一層碎粒來。
他終於有些眉目,這根得自靜蘭的金屬戰棍很可能自帶某種類似於粉碎力量的法則什麼的。
要知道花崗岩硬度極高,普通人拿大鐵錘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敲碎這樣的巨大的石塊。
他若是用點力自然也不難打碎這種花崗岩,可隨意一擊就能將之打成這樣細小顆粒這幾乎不可能。
畢玄一開始必然是真氣灌注重矛,這才能扛過幾下之後再斷裂。
至於海芙娜,此女一身防具和武器大概也不是凡品,多半來自於她背後的樂園,可最後還是被他打破了盔甲。
可惜當時根本不知道這一茬兒,也沒關注她碎裂的盔甲,否則倒是能早點發現這一出。
靜蘭出手還真是大方,雖然順著流雲的意讓他與照影僧搏殺,可到了兵器環節居然悄默默地給自己這麼大的偏幫。
還有那個能增加悟性的寶物,雖說悟性加了多少現在還看不出來,可增加的精神力是實打實的好處。
默默將花崗岩也收起,卻發現之前殺牛宰羊那幾個突厥人也早已跑得不知去向,倒是那一地的牛羊還在那裡。
頡利牙帳。
畢玄回來告知了那一戰的結果之後,讓隨軍的薩滿和醫師略微穩固了下傷勢就帶人離開。
正面交手不敵,自己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已經與他無關。
他隱隱猜到祝龍還會對突厥下手,但他更清楚這位雖然強橫卻並沒有脫離『人』的範疇,還沒到能殺穿十餘萬大軍的地步。
原本畢玄對於突厥的使命感毋庸置疑。可受傷之後,加上祝龍所說的話讓他心態有所變化。只要不是滅族亡種,他又何必事事要去在意。
畢玄這一走,頡利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什麼神將竟當真有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甚至畢玄能活著回來都不是憑自身實力,而是那人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大汗,那人雖勝過武尊,可畢竟還是血肉之軀。那一身盔甲聽聞刀槍不入,依我看,當儘快調集軍中重兵器,交予天生神力者使用操練。另外,之前叫人準備的大網已經趕製出來一批,隨時可以用上。」
此時說話的,正是突厥國師,魔帥趙德言。
趙德言高挺頎瘦,雙眼狹長,說話間從容有度卻仿佛時刻散發著某種冷意。
他在魔門中的排名僅次於石之軒和祝玉妍,是魔門兩派六道中魔相宗當代宗主。
誰都知道全金屬的重甲不懼普通刀劍,但是就怕重錘大斧這種重兵器敲擊,縱然盔甲沒事,裡面的人也受不了那種震盪之力。
可頡利卻不置可否。
原本那些針對這人的布置此刻在他看來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特別是畢玄說此人飛行絕跡,竟是飛天追上了鷂鷹並將之殺死,這特麼是人能做到的?
「國師,你說此人所求為何?」頡利忽然開口。
趙德言沒有直接回答,同樣的問題前兩天頡利也問過,一眾突厥高層也分析過。
不過那時候眾人心態與現在截然不同,特別是畢玄提出要去與此人交手,最好是能將之擊殺。
那會兒所有人都是持樂觀態度,並不覺得畢玄會敗。
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頡利再問這話,就由不得趙德言不思索其中是否有什麼別的意思。
「縱觀此人自現世以來,其所作所為無不是膽大包天,仗著其飛行之能」趙德言忽然停了下來,想起傳聞中這人一手驚世駭俗的召喚天雷之法居然都沒在與武尊交手時用出。
朱粲就死在那一手天雷之下,連反抗餘地都沒有就被殺死。
別人不知道朱粲的底細,趙德言卻清楚得很。
朱粲曾是佛門真言宗弟子,後反出真言宗投身魔門真傳道,得了該宗一部分頂尖傳承,一身修為絕對不差。
趙德言自忖要是親手對付朱粲,沒有二十招以上根本拿不下他。可這樣的人物,卻被一道雷給徹底劈死了。
在沒有人能從那道天雷之下活命之前,誰都不好說天雷到底有多強的威力。
原本趙德言對天雷之說也並非全信,可如今那人飛上千丈高空,又有袖裡乾坤一般的仙家手段,這召喚天雷之說怕多半不是空穴來風。
「為何不說了?」頡利側頭看著他,語氣平靜卻面色森冷。
「還請大汗明示該如何應對此人。」趙德言俯身拜下。
他替頡利效力許久,多少知道這位大汗的本質絕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酷烈霸道。此刻別看他一臉森冷,心中只怕已經有了幾分驚懼,正考慮怎麼消災吧?
「要說起來,此人與本汗也無仇怨,為何要盯著不放?」頡利摸著自己光溜溜的禿頭道,「國師想想如何與此人化干戈為玉帛,你是中原人,應該知道怎麼做。突厥的勇士不該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爭鬥中」
正說著,外面突然噪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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