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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老說:「老話說入土為安,不要動了。隨夢小說網 m.suimeng.co」
孫永說:「那整修呢,您有什麼指示嗎?」
鄭老說:「你們不要管了,我知道了這個地方,以後我的兒女會來祭拜章華的,他們會整修的。」
孫永說:「鄭老,我知道您不想給地方添麻煩,可是章華同志是烈士,我們基層政府有責任……」
鄭老一擺手,說:「小孫那,你不要講了,就照我的安排做吧。」
一行人就回了海川大酒店,程遠看看鄭老有些疲倦,就說:「鄭老,您既然不肯跟我去省府,那我要回去了,以後去北京看您。」
鄭老說:「你省里還有一大堆事務等你,趕緊走吧。」
程遠跟孫永握手,說:「我把鄭老交託給你了,你可要給我照顧好他。」
孫永用力的點了點頭,說:「程書記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鄭老。」
程遠又跟曲煒握了握手,就離開了。孫永和曲煒也看出鄭老很疲勞了,隨即也說讓鄭老早點休息,就告辭了。
傅華看看鄭老都挺好,也一起離開了鄭老的房間,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半夜時分,傅華在朦朧中被很大的敲門聲驚醒,打開門一看,是鄭莉,她著急地叫道:「我爺爺發高燒,劇烈的咳嗽,這可怎麼辦呢?」
傅華嚇了一跳,趕緊把左邊事先已經布置好的專家小組的人叫了起來,專家經過詳細的檢查,確定鄭老只是傷心過度,受了點風寒,感冒了。醫生給鄭老服用了退燒的藥物之後,病情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傅華在一旁盡心服侍,他又照顧母親多年的經驗,因此照顧鄭老很到位。
見鄭老已經安靜的睡著了,傅華對一旁著急的老太太說:「沒事了,阿姨,鄭老的情況已經很穩定了,您跟鄭莉先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裡看著的。」
老太太說:「不行,我要在這裡守著。」
「不要了,您的年紀也大了,別再累著您,」說著,傅華看了一眼鄭莉,「鄭莉,你趕緊扶你奶奶去你的房間休息,別讓老人家也傳染上了感冒。」
鄭莉覺得傅華說的很對,就勸走了奶奶。
傅華給鄭老掖了掖被角,看看鄭老睡得很香,就回自己的房間拿了一本書,拖了一把椅子,坐在鄭老的床邊,看了起來。
他不放心鄭老的病情,怕有反覆,所以要留在旁邊看護。
過了一會,鄭莉回來了,傅華低聲問道:「你奶奶睡了?」
鄭莉點了點頭,低聲說:「睡了,我爺爺還好吧。」
傅華說:「鄭老睡得很香。這裡有我看著,你也去休息吧。」
鄭莉說:「還是你去睡,我看著吧。」
傅華說:「那怎麼能行,我可不敢離開,鄭老如果有點閃失,一萬個我都賠不上的。」
鄭莉輕聲笑了,說:「不好意思,我那天的話說得過頭了點。」
傅華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我還是沒照顧好鄭老,沒盡到責任。」
鄭莉說:「好了,我們倆就不要互相檢討了。反正我也因為擔心爺爺睡不著,我們就一起看著他吧。」
傅華就去又拿了一把椅子過來,讓鄭莉坐下。鄭莉拿去傅華放在床邊的書看了看,輕聲說:「你在看帕斯卡隨想錄。」
傅華說:「這是我的枕邊書,我感覺這帕斯卡不光是一個數學家,還是一個偉大的哲學家。這本隨想錄隨時都可以看到閃著思想光輝的語言。」
鄭莉說:「人只不過是一根蘆葦,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他是一根有思想的蘆葦。」
傅華笑了起來,說:「要摧毀他,無須全宇宙都武裝起來,一股氣,一滴水,都能夠致他死命。但是在宇宙摧毀他時,人依然比摧毀者高貴,因為他知道自己死,知道宇宙比他占便宜;而宇宙卻毫不知道。」
鄭莉接著說:「人應該詩意地活在這片土地上,這是人類的一種追求一種理想。」
傅華笑了,說:「人的靈魂有兩個入口:一是理智、一是意志。」
鄭莉說:「不管心靈多麼廣闊,人只能承受一種偉大的激情,所以當愛和野心相遇時,它們的偉大只有它們各自單獨出現時的一半。」
鄭莉和傅華說的都是隨想錄上的名言,傅華見鄭莉對隨想錄這麼熟悉,不由得技癢,正要繼續接著說下去,這時鄭老輕輕地咳了一聲,傅華趕緊閉上了嘴,和鄭莉一起緊張的看著鄭老,觀察了一會兒,見鄭老並沒有醒來,仍舊睡得很香,兩人這才放鬆了下來。
傅華低聲說:「想不到你對帕斯卡這麼熟悉。」
鄭莉說:「我以前很喜歡福柯,因為福柯才喜歡上了帕斯卡。」
傅華笑著說:「我知道了,福柯在《瘋狂史》得出的結論就是帕斯卡的一句話:人類必然會瘋顛到這種地步,即不瘋癲也只是另一種形式的瘋癲。想不到你竟然會喜歡福柯。」
鄭莉說:「福柯怎麼了?」
傅華笑著說:「福柯自殺、吸毒、同性戀、嘗試sm、有許多風流韻事、參加各種抗議活動;他的哲學裡充斥著思想史上的邊緣問題:監獄、瘋癲、刑法、性慾;他開創了新的研究方法:知識考古學、譜系學、話語—權力;這個人的思想輻射力遍及哲學、文學、社會學、歷史、政治、藝術、法律……這是一個在天才與瘋子之間的人物,我總覺得他跟尼采很相近。」
鄭莉說:「哎,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福柯和尼采都是才華橫溢,說不清是瘋子還是天才的人物。」
福柯是法國人,歐洲有名的激進人物,鄭莉喜歡他,說明她曾經是一個思想很活躍的人。傅華看了看鄭莉,笑著說:「沒想到你這麼激進。」
鄭莉笑了:「曾經了,誰都有青春熱血的時候,你可別告訴我你在大學沒看過福柯的書。」
傅華笑笑:「我是涉獵過一些,感覺新奇而已。」
兩人越談越投機,竊竊私語,在漫漫長夜裡竟然沒感到絲毫困意。
早上七點,鄭老醒了過來,看看守在床邊的鄭莉和傅華,問道:「你們都沒睡啊?」
鄭莉伸手試了一下鄭老的額頭,經過一夜的休息,鄭老已經退燒了,鄭莉鬆了一口氣,說:「不燒了。爺爺,昨晚真的叫你嚇死了。」
鄭老笑了笑,說:「爺爺身體棒著呢,一場小感冒打不倒的。」
傅華站了起來,說:「我去叫大夫過來看一下。」就出去把專家小組的大夫叫來,大夫給鄭老檢查了一番,認為基本上已經康復,又讓鄭老服了一點藥鞏固一下。老太太這時也過來了,看看鄭老已無大礙,就對傅華說:「小傅啊,你一夜未睡,去睡一會吧。」
鄭莉也說:「是啊,你看護了我爺爺一晚上,去休息一會吧。」
傅華笑笑:「那我去休息了,有什麼情況隨時叫我。鄭莉,你也一晚未睡,也休息一會吧。」
老太太敏感的意識到了兩人對彼此的態度發生了很大變化,看了看傅華,看了看鄭莉,不知道這一夜兩人之間究竟聊了什麼,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老太太並沒有點明這一變化,只是說:「是啊,小莉啊,你也去休息一會吧,你爺爺這裡有我看著呢。」
傅華和鄭莉就離開,各自去休息了。
隨後,一些尚還健在的老戰友或者老戰友的後人陸續來看望了鄭老,鄭老跟他們一起回憶過往的歲月,就在海川又流連了幾天。
鄭老呆在酒店裡,傅華就帶著鄭莉到海川的海邊去玩。海川大海由於保護得很好,並沒受什麼污染,清澈見底,碧水藍天,海鷗聲聲,讓鄭莉不覺心曠神怡,笑著說:「沒想到海川這個地方這麼美好。」
傅華又帶著她去吃海邊的小館,扇貝、竹節蝦、螃蟹、苦螺等海鮮,不用加什麼作料,甚至連鹽都不用加,輕輕一煮,就被端上了了飯桌,吃到嘴裡,一股天然的甜鮮,鄭莉大呼好吃,說這比北京那些大飯店煮的菜好吃多了。
傅華笑了:「美味出自天然,廚師就算技巧再好,也是比不過老天爺的。怎麼樣,這次海川來得值吧?」
鄭莉看了傅華一眼,笑笑:「確實不虛此行。」
傅華說:「遺憾的是這一次時間比較匆忙,不能帶你去看海川有名的天聖山了。」
鄭莉笑笑說:「這裡我還會回來,以後有機會我會去看的。」
在返程的車上,傅華跟鄭老、老太太以及鄭莉坐在一起閒談。
鄭老說:「小傅啊,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問你。」
傅華笑笑:「鄭老,您想問就問,我保證老老實實回答。」
鄭老說:「你當初怎麼會來做這個駐京辦的主任的?」
傅華說:「我當時是想離開海川市,曲煒市長為了挽留我,就讓我來北京做這個主任的。這也是一種變相的離開吧。」
鄭莉說:「我看海川很好啊,你為什麼急著離開?」
傅華笑了,說:「這個我想你應該理解,雖然環境很美好,可是你在其中如果每天都在做著同一模式的事情,你會不會厭煩?」
鄭莉笑了:「我也會厭煩的,看來你不是一個願意被拘束的人。」
傅華說:「小城市的氛圍,溫馨,節奏緩慢。人呆在小城市裡,有點像溫水煮青蛙,你如果習慣了,你的思想、創造力就會完全被磨滅。海川這個地方,將來我老了會回來的,這裡很適合一個人退休之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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