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徐衍風就走到夏熙的面前。
旁邊兩個小孩仰起頭,眨巴著黑溜溜的眼睛,一副看熱鬧的表情。悠悠還捂著嘴巴笑,因為她體驗過被舉到頭頂有多嚇人,她想知道媽媽是什麼反應。
夏熙雖然沒聽清徐衍風剛剛說了什麼,但他的眼神有點奇怪,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下意識退後,身體做出防禦狀態,眼睫飛快扇了兩下:「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你別亂來。」
「你那樣盯著我看,難道不是也想嘗試?」
她退一步,徐衍風就進一步。
夏熙剛想問嘗試什麼,陡然反應過來,搖頭否認:「我沒有!」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能坐到他肩上,那得多引人注目。
「別不好意思了。」徐衍風唇角勾起弧度,伸出雙手掐在她腰間,要把她舉起來。
夏熙像一隻被人捉住的蝦,猛地彈跳起來,離他遠遠的:「你別鬧,我說了我沒有。」
徐衍風三兩步追上她:「你怎麼連悠悠膽子大都沒有。」
「管你怎麼說,我不要。」夏熙邊說邊躲避,表情驚慌。
悠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個不停。
徐衍風停下了,不再逗夏熙。
中午,一家四口在遊樂場裡的餐廳吃飯,悠悠和子衡吃的兒童套餐,他們想要套餐里附贈的小玩具。夏熙沒什麼胃口,點了一個漢堡。
徐衍風翻了翻菜單,要了份意面和一道蔬菜沙拉。
「不吃點別的?」合上菜單前,徐衍風偏頭,跟夏熙說話。
夏熙正在給子衡折袖子,他今天穿的毛衣袖子有點長,吃飯不方便:「不想吃。」
徐衍風做主,給她加了一份奶香玉米濃湯。
兩個小朋友吃飯很乖,不用大人過問。
夏熙拆開漢堡的包裝紙,啃了一口,慢慢咀嚼,目光沒往徐衍風那邊掃,低頭看手機,突然聽到一陣椅子挪動的聲響,她眼帘微抬。
視線里,徐衍風把自己的椅子拖了過來,緊挨著她坐。
他吃飯時,手臂幾乎要碰到她的手臂。
然後,她聽見徐衍風聲音很低地問:「子衡的生日是哪天?」
夏熙不太理解他的行為,問這個問題有必要離她這麼近嗎?就算他坐在距離她一米以外的地方,她照樣能聽得清楚。
夏熙說:「你想給他過生日?得等明年。他今年的生日已經過完了。」
「不是。」徐衍風把叉子放在碟子裡,靠向椅背,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托著臉,身子微微朝她這邊歪了些,聲音比剛剛還要低,「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我們好像每次都做了措施,子衡是怎麼來的?」
夏熙:「」
她現在知道徐衍風為什麼突然把椅子挪過來了,這話確實不適合讓第三個人聽到。
夏熙用譴責的眼神瞪他:「光天化日之下,公共場合,你問這個不覺得羞恥嗎?」
他說過要改變自己,但也沒必要變得這麼開放。
真沒必要。
徐衍風的表情十分坦然:「我這不是說得很小聲,除了你也沒別的人聽見。」
他還挺理直氣壯。夏熙狠狠咬了口漢堡,腮幫子都撐不下了。
「不告訴我?」徐衍風另一隻手在腿上一下一下輕點著,緩慢地點了下頭,「不說也行,我回頭找老師問一下子衡的入學資料,那上面應該填寫了出生日期。嘖,不對,你為了將兩個孩子湊成龍鳳胎,是不是給他們改過出生日期?」
夏熙被剛剛咽下去的那一口漢堡噎到。她說不過徐衍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你怎麼這麼執著地想知道子衡的出生日期,你懷疑他不是你的孩子?」
徐衍風一下子收起了閒適的姿態,坐直了,言辭明確地告訴她:「夏熙,別給我扣黑鍋,我沒那個意思。」
夏熙不接話,低頭喝湯。
徐衍風怕她真那麼想,語氣略顯急切:「我就是有點好奇。」
夏熙瞥他一眼,他確實是著急了,不是演的。
看他這樣,夏熙有些不忍,又不想告訴他。因為只要她說了,他就能大概推算出孩子是什麼時候懷上的,然後,就會知道是她的問題。
剛得知孩子的存在時,夏熙自己也出於好奇算過日期。如果沒弄錯的話,應該是徐關山找她談話的那天,她知道自己要離開徐衍風,想在分別前放縱一次,當天晚上留宿在徐衍風的公寓。一整晚,幾乎沒怎麼歇過,具體有幾次她已經記不清了。
其中一次,徐衍風還沒來得及戴,她就迫不及待地蹭了上去。
也就那麼一會兒。
回憶到這裡,夏熙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她感覺臉頰的溫度也在逐漸發燙。
服了,怎麼越活越沒出息。
夏熙把臉別向一邊,伸手推開徐衍風靠過來的腦袋:「你坐過去一點,有點熱。」
看著脫了外套只穿一件單薄的襯衫的夏熙,徐衍風嘴角稍稍彎起,沒拆穿她的謊言,默默地把椅子往旁邊挪了幾公分,問她一聲:「你看一下,可以了嗎?不夠我再挪一點。」
夏熙不看。
徐衍風調笑道:「要不給你點個冰淇淋吃?」
夏熙還沒答,悠悠的眼睛先亮了:「我也要吃!」
徐衍風感覺事情不太妙,去看夏熙的臉色。
果然,夏熙側頭看過來,皺起眉毛,眼神含著警告:「我好不容易勸住悠悠不吃冰淇淋,你別給我添亂。」
「sorry,我不是故意的。」徐衍風無辜地眨動眼眸,而後,重新拿起叉子,卷了一撮意面吃進嘴裡,低低地說,「我是聽你說有點熱,想幫你降降溫。」
*
下午,先回酒店拿行李,再趕去機場。
同行的黃時雨自覺充當透明人,很少說話,默默地近距離觀察這對分別多年又複合的情侶,感覺跟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好像沒她腦補的那麼親密。
也許是因為有她這個外人在場。
黃時雨沒糾結太久,看起了手機。
夏熙本來想在去機場的路上補一會兒覺,戴上眼罩,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沒睡著,機場都快到了,她索性把眼罩往腦門上一扯,拿出手機看信息。
徐衍風給她傳了很多照片,都是在遊樂場裡拍的,她還沒來得及看,正好趁這個機會整理一下。
她一張一張看過來,說實話,徐衍風的攝影技術一般,但勝在今天天氣好,藍天白雲,遊樂場裡的色彩鮮亮,背景漂亮,整體效果就提上來了。
照片裡都是她和兩個小孩的合照,其中兩張,他們四個人都出鏡了。
在旋轉木馬前,她和子衡一人牽著悠悠一隻手,徐衍風站在她身側,目光所指的方向是她的臉。她沒看鏡頭,靠著欄杆,不知道在想什麼。
另一張照片,還是這個場景,唯一的變化是徐衍風離她更近,一隻手撐在她身後的欄杆上,看起來就像是環住了她的腰。
夏熙不禁感到疑惑,這兩張照片是怎麼來的?
她往前面副駕駛座看,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徐衍風的側臉,線條流暢分明。
他像是多長了一隻眼睛,她不過是看他兩眼,他就察覺到了,偏過頭朝她看來,眼神略帶探詢。
夏熙定了下神,乾脆大大方方問出來:「這兩張照片你怎麼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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