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湖國際高爾夫球場在郊區,午飯過後,夏熙就帶著黃時雨前去。
「你好,我約了葛總。」
服務區里,夏熙跟工作人員報備,等待他們安排車送她和助理去球場。
工作人員一板一眼道:「請出示會員卡。」
夏熙愣了愣,把方才的話重複一遍:「我約了葛總見面談事,我這裡有他秘書的聯繫方式,你可以打電話跟對方確認。」
為了顧客的安全考慮,對方謹慎些也是應該的,夏熙能理解。
工作人員死板得很,像沒聽見夏熙的話:「是這樣的,女士,我們不管您去高爾夫球場玩還是跟人談生意,只有會員才能進入球場是我們這裡的規定,或者與您同行的朋友出示會員也可以。」
夏熙聽懂了,只認會員,不問其他原因。
黃時雨站在夏熙身後,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忍不住上前半步,友好地問道:「我們現在辦一張可以嗎?」
「可以的。」工作人員拿來冊子和單據,給她介紹。
黃時雨看清會員費那一欄,暗暗吸了一口氣,是她不自量力了,居然還想辦卡,把她賣給這裡還差不多。黃時雨眼神亂飄,最後尷尬地望向夏熙。
她的反應勾起了夏熙的回憶,她曾經也被高昂的會員費嚇退過。
後來
後來徐衍風給她辦了一張。
夏熙把這一茬給忘了,因為她很少單獨過來,沒有使用那張會員卡的機會。
「我記得你們這裡的會員是終身制的,對吧?」夏熙問。
工作人員點頭微笑:「是的,女士,辦理會員可終身享受權益。」
夏熙從包里拿出卡包,抽出身份證給她:「麻煩你查一下。」
「好的,請您稍等。」
工作人員雙手接過她的身份證,繞到櫃檯後,在電腦的會員系統里查詢,輸入她的名字,會員信息就顯示出來——這位叫「夏熙」的女士八年前就是球場的會員。
「不好意思夏女士,之前是我的疏忽,可能您不常過來,我沒印象。」工作人員遞迴身份證,笑容里裹著歉意,前後態度截然不同,「我馬上安排一輛車送您和您朋友去球場。」
黃時雨都看傻了。
夏熙把身份證放回卡包,再塞進手提包里,拍拍黃時雨的胳膊:「別傻著了,快走吧。」
服務區外的草坪上停了輛白綠色的高爾夫球車,司機已經就位,夏熙和黃時雨坐到後座,兩邊都是敞開的,車開得慢,可欣賞沿途風景。
黃時雨是第一次來,被大自然的美麗風光震撼到,驚嘆連連:「好漂亮的湖泊,像一塊翡翠!那邊是原始森林嗎?太美了,我只在電影裡看到過。」
她靠近夏熙,崇拜道:「姐,六位數的會員費,你真捨得。」她比了個大拇指。
「我不捨得。」夏熙沒解釋那麼多,「別人送的。」
她哪裡想得到,徐衍風八年前給她辦的會員卡會在今天起到關鍵作用。
快到球場,黃時雨收起了欣賞美景的心情,開始擔心:「我不會打球怎麼辦?葛總約在這個地方,肯定是要陪他打幾局的,熙姐,你高爾夫球打得好嗎?」
她碰都沒碰過,規則也不懂,印象里這項運動屬於有錢人。
夏熙支著頭,一幀幀畫面紛至沓來,塞滿她的大腦。
那時候她找專業教練學習高爾夫,只學了個皮毛,到球場上揮了幾杆,連球都沒碰到,徐衍風的朋友還笑話她是來犁地的。後來跟徐衍風在一起,他帶她過來打球,手把手教她,得益於他球技高超,而她也樂意聽他的,學得還行。
「好多年沒打了。」夏熙的聲音里似有嘆息,「估計生疏了。」
「啊?」黃時雨苦著臉,「那怎麼辦?」
夏熙:「涼拌。」
下了車,夏熙徑直朝葛總走去,球場除了他,還有幾位中年男人,夏熙不認識他們,見他們跟葛總相談甚歡,便知道他們跟葛總是一起的。
「葛總您好,我是博雅的負責人夏熙,很高興認識您。」夏熙面帶三分笑,不過分熱絡也不顯冷淡,恰到好處的社交禮儀。
葛總剛從球童手裡接過球桿,點了點頭:「來得正好,我和幾位老兄剛熱完身準備開球,不如就由夏小姐來吧。」
手裡的球桿轉個方向,遞向夏熙。
葛總長了張圓臉,額頭光亮,笑起來有點彌勒佛的感覺。夏熙可沒天真到把他當成彌勒佛看待,從她在服務區被攔住,她就收起了輕鬆的心態,算到今天有場硬仗要打。
她提前一個星期就跟葛總約好了這次見面,今天過來前也跟葛總的秘書確認過了,葛總難道沒想到她會被攔在外面進不到球場嗎?他沒有讓秘書提前知會一聲,不就是想給她下馬威。
博雅雖然是業內的新公司,如今跟徐氏綁在一起,傻子才會拒絕合作的機會,葛總玩這麼一出,夏熙倒是猜不透他想幹什麼。
「球技一般,獻醜了。」夏熙把包和外套交給黃時雨。
她裡面是一套黑色運動裝,氣溫低,運動裝里穿著保暖的打底衫。
夏熙兩隻手握住球桿,腦中浮現當年徐衍風從背後環繞著她,握住她的雙手,細緻調整她的握杆姿勢,傳授她擊球的技巧。
眼睛閉了閉,夏熙揮起球桿,標準的動作中透著些鬆弛。如果徐衍風在這裡,大概能看出她跟他學了七八分像。
只聽見一道清脆聲響,白球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地。
葛總旁邊的幾位男士率先鼓起掌:「這球打得真漂亮。」
黃時雨緊緊抱著夏熙的衣服,手心裡攥了一把汗,她看不懂,聽到那幾個中年老總稱讚,她才知道夏熙打得不錯,鬆了口氣,張開手指,由風吹乾掌心的汗珠。
葛總:「看來夏小姐謙虛了。」
夏熙失笑,她清楚自己的水平,把話說在前頭:「葛總過獎了,運氣而已,再讓我揮一桿,說不定我就露拙了。」她順著自己的話把球桿還給葛總,「還是您來吧,我站您邊上多學習學習。」
虛與委蛇而已,她早磨練出來了。
葛總十分受用,朗聲笑,當場給她演示了一桿。
夏熙給他捧場,誇得天花亂墜。
球場先後停下兩輛高爾夫球車,夏熙陪著葛總到了前面,隔得遠,沒注意後方。黃時雨倒是看見了,先從車上下來的是徐衍風,還有幾個年輕男人,個個高大帥氣。
黃時雨想給夏熙提個醒,跑著過去,卻發現徐衍風行動的方向跟她一致,她就不敢那麼明目張胆了,腳步逐漸慢下來。
葛總正教育夏熙:「光看著哪能學習到,打球就得上手練。」
「您說的是。」夏熙不反駁。
葛總給邊上的球童遞一個眼神,球童從球袋裡挑了支杆給夏熙。
夏熙接過球桿,握在手裡試了試,挺趁手的。她看著就在不遠處的洞口,那是個三桿洞。這一桿她是替葛總打的,如果失誤了,接下來的合作談起來就難了。
默默深呼吸,夏熙握球桿的手指緊了緊,她找好角度,遲遲不敢揮桿,沒什麼底氣。
驀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我教過你的,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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