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風臉上的情緒很寡淡,兩個小孩都能看出來他在強撐。
原地靜止幾秒,徐衍風找到夏熙的號碼撥過去。
子衡擺出跟他同款的淡漠表情,主動問他:「你要幹什麼?」
徐衍風垂下眼,掃視這個給他添堵的臭小子,一字一頓地說:「給你媽打電話。」
「不許給她打。」子衡其實有點怵這個男人的威嚴,但這會兒為了媽媽,他勇敢地往前邁了幾步,踮起腳,兩隻手扒著他的手臂,阻止他打電話。
「給我個理由。」徐衍風的眼神沒溫度,他在氣頭上,扮演不了慈父。
「我媽在給我找後爸,你不要打擾她。」子衡說得理直氣壯,「她一個人辛苦這麼多年,是時候找個人照顧她了。我很看好陸叔叔。」
徐衍風:「?」
感覺肺管子被人戳了一刀,涼颼颼的。
徐衍風咬咬牙,決定不慣著這臭小子,提高了音量:「你有我這個親爸還不夠,要什麼後爸?」
「有規定一個人不能有兩個爸爸嗎?我還有周爸爸呢。」子衡天真地眨了下眼,「周爸爸給我當後爸也挺好的。」
是個男人都挺好的,就他這個親爸不好是吧。徐衍風氣得牙疼,他彎下腰,輕擰了下臭小子的臉蛋:「你以為後爸很好嗎?你又不是人家親生的,人家憑什麼對你掏心掏肺。」
子衡反過來教育他:「你狹隘了。不管是陸叔叔還是周爸爸都對我和悠悠很好。」他看向悠悠,「對吧?」
悠悠沒認真聽他們在辯論什麼,但弟弟說的話都是對的,她點了點頭。
「我」徐衍風指著自己,氣極反笑,「我狹隘了?」
子衡點點頭,一本正經的樣子。
徐衍風真想揍他一頓,從哪兒學的這些詞彙。
他揮揮手,叫倆小孩一邊玩去,他就是要給夏熙打電話,問問她怎麼回事。
子衡目光專注地盯著他,眼見他撥出去的電話沒被接聽,搖搖頭,嘆息著補了一刀:「叫你別打電話你不聽,沒準我媽和陸叔叔在吃燭光晚餐,你這電話打過去破壞氣氛。」
徐衍風瞪了他一眼。
子衡攤手:「說的都是實話,你不愛聽也沒辦法。」
徐衍風走遠了,避開這個專門扎心的臭小子。
別人家的小孩是貼心小棉襖,他家這個破洞t恤,四處漏風。
徐衍風改為給夏熙發微信:「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夏熙電話不接,消息倒是回了:「不方便。」
徐衍風:「在忙什麼不方便?」
夏熙:「你有事嗎?」
徐衍風頓了兩秒,雖然他看不到夏熙此刻是何種表情,但他通過她發來的這四個字,判斷出她的不耐煩,「你有事嗎」在這裡就相當於「你有病嗎」。
徐衍風怒氣上漲,指責她:「你不回來為什麼不說一聲?你禮貌嗎?」
夏熙覺得他這個人莫名其妙,甩過來一張截圖。
是她之前發給他的微信,寫得清清楚楚——晚上有事,你去接孩子。
夏熙:「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晚上有事?你失憶了?」
徐衍風盯著截圖看了一會兒,不承認自己理虧:「你的話有歧義你不知道嗎?正常人看了都會以為你是沒空接孩子,又沒說晚上不回來吃飯,動手打幾個字有那麼難嗎?」
夏熙懷疑他在沒事找事,現在就開始刁難她了是吧,沒關係,確實是她虧欠他,她不會跟他計較,當下跟他報備:「好,我的錯。我晚上不回去吃飯,這下可以了嗎?」
徐衍風:「?」
夏熙看著他發來的問號,耐著性子回:「還有什麼問題?」
徐衍風:「你一點不擔心孩子?」
夏熙:「擔心什麼?你會虐待他嗎?你不會。他吃得飽穿得暖,有自己喜歡的娛樂活動,比大多數同齡小孩獨立,我很放心。」
徐衍風找不到話來堵她,開始胡言亂語:「你就不擔心我和他相處有問題?」
夏熙:「你倆相處本來就有問題,我這不正好給你們留出培養感情的空間嗎?我在場,他明顯更依賴我,不利於你們父子互動。」
強詞奪理,關鍵是他還沒辦法反駁。
夏熙乘勝追擊:「你就說,我不在,他今天有沒有跟你交流吧。」
徐衍風再說不出話來。相比較昨天一問三不理,今天臭小子確實搭理他了,還跟他主動說話,可問題是他說的那些話,沒一句是他愛聽的。
徐衍風扔下了手機。
打電話前,他的表情只是淡漠,打完電話,變成冰冷了。
子衡看一眼就知道他在媽媽那裡吃癟了,舔了舔唇,沒有再打擊他,甚至說了句緩和氣氛的話:「我們吃飯吧,悠悠肚子餓了。」
徐衍風瞥向他,臭小子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魔方,在兩隻小手間扭來扭去。
叫來保姆,徐衍風吩咐一聲,儘快開飯。
*
西餐廳里,夏熙發完消息,把手機擱在手邊。
眼前忽地一晃,一盤切好的牛排替換掉她面前完整沒動的那一盤,她抬眼看對面,陸明霽在燭光里對她微笑,目光溫和:「跟徐衍風聊天?」
「謝謝。」夏熙先感謝他幫忙切牛排,然後回答他的問題,「談不上聊天,是他沒事找事。」
陸明霽的笑容淡了些。他不過是隨口一猜,還真是徐衍風。
「對了,你說有重要的事跟我說,什麼事啊?」白天工作之餘,夏熙總會想到他早上說的話。
陸明霽在她眼裡是挺瀟灑一人,待人寬和有分寸,情緒穩定,跟他相處起來非常輕鬆,這也是他們能合夥的原因,很少見他這麼拖拖拉拉、猶豫不定。
陸明霽低頭切那份完整的牛排,隨意起了個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夏熙沒有費力思考,脫口答出:「華人留學生聚會上,我不小心把酒灑你身上了。」她說完,想起那個場景,彎唇笑了一下。
他那件襯衫蠻貴的,她提出賠償給他,他拒絕了,說不是她的錯,別人撞到她,她才沒端穩酒杯然後,陸明霽就去找撞她的那個男生,要求對方賠他的襯衫,不賠就罰三杯酒。
夏熙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溫和但不死板,大方而坦蕩。
倆孩子還很小、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她忙得吃飯都靠擠出來的時間,胃也是那時候出的毛病,哪來的閒情參加娛樂性質的聚會。那次會過去,是她需要一個兼職機會,最後在陸明霽的引薦下,她拿到了,因此交下他這個朋友。
日積月累,友情逐漸深厚,成為可以信賴的合作夥伴。
陸明霽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什麼意思?」夏熙語氣上揚,帶著懷疑,「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應該不會記錯吧。」
她撓了撓額角,不覺得自己上次磕到後腦勺會留下記性不好的後遺症。
陸明霽往後靠在椅背上,與她之間的距離遠了些,燭火搖晃中,彼此的臉看得不是那麼真切,有些迷離,氣氛正好。
不枉他查了一整天,又托關係又加錢,才訂到這家餐廳的最佳位置。
身側的全景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燈火,蠟燭、鮮花、兩人的身影投在玻璃上,好似一幅朦朧的畫,那麼美好。
陸明霽十分確定道:「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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