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之詩 （三百三十五）冰凍之地

    1

    儘管花朵還在開放

    冰雪還在融化，我甚至看見了種子艱難地在泥土之下掙扎

    可你卻對我說，這一切都不是春天

    在這片土地上，再沒有什麼能夠證明春天的到來

    ·

    2

    明明是麗日當空

    你卻問我是否感受到刺骨的寒潮

    你說有一塊極寒之冰就埋在地底

    我們在大地上的每一次行動都是前途未卜的挖掘

    ·

    明明是冰雪遍野

    你卻問我可曾感受到燃燒的熾烈

    你說有一團升騰之火就飄在天空

    我們抬首藍天的每一次仰望都是吉凶難料的嘆息

    ·

    插在你肩上的翅膀無力飛向天空

    藏在我手上的利爪無力挖開大地

    你要我給你解答，期盼與乞求

    哪一個是地底長出的根，哪一個是空中落下的雨

    ·

    3

    你和我的眼睛，所能看到的美麗景色

    全都是用冰雕刻而成

    那是不能觸碰也不能移動的誘惑

    就像我和你是兩個被凍得透明的人

    我們都以為看透了彼此

    可當我們要緊緊擁抱的時候

    要麼消失，要麼破碎，卻成了我們猜想不到的結局

    ·

    我們只能止步不前

    因為你不能讓我更寒冷，我也不能讓你更溫暖

    ·

    4

    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

    我們卻不能用手掌去握住一片比花兒還漂亮的雪

    被我們擁入懷中的純潔是如此狡猾而虛偽

    如同一件行旅的衣衫，偽裝了我們肌膚之下由紅變黑的血

    ·

    你還有勇氣再愛上我嗎

    我還能再踏著你的腳跡，走向你安眠的床榻嗎

    你蜷縮的身軀不是在等待我

    無論我用何等的深情撫摸你

    你都把自己的冬眠假裝得像真的一樣

    你不過是用這種方式拒絕我，拒絕天地之間動盪不安的純潔

    ·

    5

    這片土地已經沒有輪迴不休的季節了

    按沉默不語的人的說法，我們已經進入了永恆

    可為什麼我們還不想停下來呢

    我們早就放棄了所有的願望

    我們早就知道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前方為我們等候

    只要我們還想開口說話

    就要忍受天地恢恢，疏而不漏的驅趕

    ·

    直到在晝與夜緊密相連，模糊不清的那個時刻

    我們看到了彼此胸膛上和脊背上縱橫交錯的鞭痕

    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把疼痛也交給了這片冰凍的土地

    而有人在認真的告訴我

    那些還在流血的傷口，是被風抽打留下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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