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之詩 （三百七十七）煙火里的鐘聲

    人被埋進泥土，表示生命已經終結

    一枚果實被埋進泥土，表示生命的掙扎才剛剛開始

    人為自己敲響的喪鐘飄進原野

    讓草木的花與葉舒展開無盡的驚喜

    廟裡的出家人，日復一日地敲響一記鐘聲

    那鐘聲不是敲給參禪打坐的人聽的

    最早剃光了頭髮的那個人說——

    如若這鐘聲人間不能聽到，總有天上的神靈會聽到的

    最好讓一個耳聾的人去敲響所有的鐘

    他會把一切的聲音全部忽略

    而讓自己盡情地手舞足蹈

    此刻萬籟無聲，天地間會出現一幅瑰麗的畫圖

    那一剎那，需要的是一雙明亮如炬的眼睛

    我一直不理解舉世聞名的維克多·雨果

    為何要把巴黎的敲鐘人描寫得如此殘疾而醜陋

    難道天下最善良的聲音

    一定要配上一副驚懼的面孔，才能令人關注

    一位孤苦伶仃的女子

    在一艘燈紅酒綠的船上敲響了一口異常清脆的鐘

    一個又一個男人沉睡在她的懷裡

    她喚不醒別人，只能用鐘聲喚醒酒醉的自己

    如若有一口鐘，能決定人的生死

    那就一定有一口鐘，會敲響人的自由

    懸掛在廟堂之上的那口鐘

    已經被敲擊得殘缺不堪了

    而藏在心中的那口鐘

    卻被埋藏得鏽跡斑斑，也無人願意敲響

    只有最熾熱的火爐

    才能熔鑄出一口威猛無匹的鐘

    最振聾發聵的聲音，當然要投進火里

    用燃燒褪盡所有華而不實的光芒

    鳴響一口鐘的時候

    世間人大多還在沉睡

    但天上的星星已經受到震動

    這個夜晚沒有眼淚

    只有無數隻眼睛閃爍不停

    10

    我相信鐘聲會流淌進海洋

    即便是一小塊石頭的敲擊

    也會讓粼粼波光，無邊無際的蕩漾

    在無風起浪的關鍵時刻

    你會看見有一口鐘，浮現在濤聲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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