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鄭牧預料,曹操的確有縱兵劫掠的想法。
但在劉備和曹豹驅兵禮送下,曹操也只能無奈放棄。
待曹兵徹底退出了徐州地界,聞訊的士民百姓,紛紛自南下途中返回。
若非戰亂,誰又願意遠離故土呢?
常言道:農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
沒了兵禍的威脅,田野間勤勞耕耘的鄉民,也日漸增多。
一輛馬車停靠在田野處,走出一對神仙眷侶。
女子容貌嬌麗,雲鬢鳳釵,曲裾深衣,盡顯高貴典雅之氣。
男子雙目如炬,身材魁梧,即便只是素衣綸巾,也難掩其恢弘雅量之風。
古樸的焦尾琴,小心翼翼的置放在草叢之上,女子輕撫琴弦,看向男子的美目流轉柔情,男子則是手持玉笙,合音伴奏,雙目中的柔情亦讓女子多了幾分嬌羞。
琴笙合鳴,奏出一曲能靜人心的樂府詞篇。
這一男一女,正是襄賁縣尉鄭牧和蔡邕之女蔡琰。
自曹操退兵,諸葛瑾便隨劉備前往小沛,曹豹則是返回郯城,鄭牧的生活逐漸歸於平靜。
雖說襄賁令張集和縣丞陳實德行不端,但這二人也是知曉政務的,有鄭牧這個襄賁縣尉壓著,張集和陳實被迫「勤政愛民」!
這襄賁城的大小諸事,皆不用鄭牧憂心。
難得閒暇,鄭牧自然是樂於陪伴家中的小嬌妻。
悅耳的律音引來了田野間嬉戲的稚童,一個個稚童光著腳丫盤坐在草叢上,雙手托著下巴,眼中多有好奇之意。
而在田間耕耘的鄉民,亦是被律音吸引,看向律音的方向,忍不住哼起了山歌。
這般祥和的景象,亦讓人心生迷醉。
噠噠噠——
鄭癸策馬而來,遠遠的勒住韁繩,舉起了手中的旗子。
叼著草莖的典韋,則是健步走向鄭癸低語詢問。
片刻,典韋走向鄭牧,壓低了聲音:「縣尉,許耽來了。」
鄭牧將手中的玉笙垂下,嘴角泛起笑意:「許耽,都過了十天了才來尋牧,這是有備而來啊!晾著吧!」
典韋亦不多問,又走向鄭癸,傳達了鄭牧的意思後,讓其返回縣衙。
沒了外患,就會開始權衡內部,這是大部分掌權者的通病。
對於陶謙的反應,鄭牧並不意外。
若陶謙不派人來,鄭牧反倒會懷疑陶謙的用意。
「鄭郎,要回去嗎?」蔡琰關切的詢問,遺憾在眼中一閃而逝。
畢竟,誰也不想在出遊的時候,意猶未盡的返回。
鄭牧重新豎起玉笙,輕笑搖頭:「些許小事,不用著急返回,繼續吧。」
蔡琰美眸中再次泛起柔情,撥動的琴弦也更歡快了。
縣衙內,許耽冷著臉。
襄賁令張集則是戰戰兢兢的立於許耽前方。
「張集,使君對你給予了厚望,結果你卻以鄭牧為尊,到底誰才是襄賁令?」
許耽的喝斥,讓張集頓感無奈,只得以手遮面,佯哭訴苦:「中郎,下官苦啊!在這襄賁城,鄭縣尉的一個眼神,比下官十句話都頂用。」
「下官願再捐些錢財,中郎能否在使君面前美言,讓下官換去別處治縣?」
一聽到錢財二字,許耽的語氣緩和:「張縣令,你的苦處本中郎自然是了解的。如今徐州百廢待興,空缺的縣也不少,想要換個縣也不是不行。」
張集會意,連忙向前,自袖口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許耽:「中郎仁厚,這是下官的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許耽將小盒子裝進袖兜,大笑起身:「張縣令,耽並非貪財之人。」
張集賠笑:「中郎所言極是!」
得了好處的許耽不再為難張集,而是靜靜的等待鄭牧返回。
然而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
許耽已經心生不耐:「這鄭牧怎麼還未返回?張集,再遣人去催促!」
張集苦笑:「中郎,下官已經催了十幾回了,但鄭縣尉的親衛鄭癸一直都說鄭縣尉正在回來的路上。」
「又是在回來的路上!」許耽十分惱怒,已然猜到了原因:「兩個時辰足夠出城十回了!鄭牧這是故意在怠慢本中郎!」
張集默然不語,兩個時辰而已,下官剛來的時候,連個立足的地方都沒有,還是親自給鄭縣尉送禮才有了落腳之處。
在這襄賁城,誰敢真的去催促鄭牧啊!
「果真如曹將軍猜測,鄭牧居功自傲,如今連使君都已經不當回事了。」
「哼!不肯聽從使君號令,再多的功勞,又有何用?」
「上個敢對眈如此無禮的,是下邳那個自以為是的闕宣,結果闕宣不僅身死,全家都被抄了,闕宣的妻女也被耽搶了先。」
「鄭牧的嬌妻,是蔡邕的女兒啊,鄭牧何德何能!」
想到這裡,許耽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眼中充斥怨毒和嫉妒。
直到黃昏。
鄭牧才驅車自城外歸來,在正堂見到許耽,鄭牧既沒有虛偽的表達歉意,也沒有跟許耽多費口舌,而是直言問來意:「許中郎,陶使君讓你來襄賁城,有何命令?」
許耽見鄭牧如此無禮,心中怒氣更甚,不過許耽並未因此而發怒,反而一臉笑容的宣讀了陶謙的軍令:「前下邳相笮融,不戰而逃,又帶走了下邳男女萬口、馬三千匹逃往廣陵,此般罪刑,不可饒恕!」
「襄賁縣尉鄭牧,能征善戰,乃當世奇才,又有退曹之功,故擢其為騎都尉,擇日統兵前往廣陵征討笮融。」
「鄭都尉受使君賞識,前程如錦繡,令耽頗為羨慕啊!」
鄭牧瞥了一眼許耽那虛偽的假笑,遂吐詞道:「煩請回稟陶使君,牧近日偶感風寒,難以遠道奔走。倘若戰事不利,驚走了笮融,豈不是壞陶使君大事?」
「牧觀許中郎有上將之姿,笮融之輩在許中郎眼中,亦不過插標賣首的草人罷了。」
「此功勞,就讓與許中郎,不用謝牧!」
許耽勃然變色:「鄭都尉,你這是要抗命?」
偶感風寒?
這理由也太隨意了!
「許中郎言重了。」鄭牧神色如常,絲毫不在意許耽的質問,語氣反而多了幾分調侃:「牧這可是在替郯城諸將設身處地的謀好處啊!倘若牧滅了笮融,就會擁有三千丹陽精騎。」
「以後這丹陽兵主將,可就非牧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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