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武老二就是虎子舅口中當年的潘老闆,那麼他絕對會對袁大頭的買賣印象深刻。我用袁大頭來試探他,想必會有比較強烈的反應。
然而我更看重的是,如果武老二不是一個普通的神經病,他有能耐從玉帶河裡死裡逃生並且平安的回到家裡,那麼程小波的生還幾率則會大大增加。最起碼,拋去他是死是活不談,下落總該套出來一個吧?
武老二聽到我問到袁大頭,整個人突然木住了,眼睛裡放出驚恐的光芒。他慌張的往後退了一步,京片子又恢復到了東北腔:「你他媽跟老子扯啥玩兒藝呢?我不知道!給我滾!滾犢子!」罵完轉身就進屋了。
我千算萬算沒算到他的反應會是逃避,緊跟著在樓下喊了兩句:「大哥!大……大哥。」可不管我再怎麼吼,武老二也不願意重新露頭了。
這難得的線索我哪裡肯輕易放棄,簡單的估計了一下陽台的位置,便想上樓去他家敲門。剛繞到樓後,一眼便瞅見我那輛扎眼的福田麵包正靜靜的在樓底下停著,讓我更加堅信他知道程小波下落的猜想。弄不好,程小波此刻正在他家屋子裡圈著呢!
我頭一個衝上二樓,迎面有左右兩戶。我顧不上細細分辨,照著一扇門就是一頓猛砸,可砸了半天屋裡也沒人反應,反到把另一間屋裡的老太太給砸了出來。
老太太一看我們烏泱烏泱這麼多人,有點怯。她把門又關回到了一個窄縫,緊緊拽住門把手警惕的問:「你們是幹啥的呀?」
見鄰居出來,我有心好好打聽打聽:「大姨,那個……這家住的是老在窗台罵人的那個……那個……」那個兩句不知道那個什麼好,總不能直接叫人瘋子吧?
老太太本來是出門想看看情況。誰知道被我問的賊眉鼠眼的。哦,是啊!你們是幹啥的?
我也沒辦法跟他解釋,囫圇地說:「就是找他問點事兒。」
老太太把門關得更窄了:「他就是一個瘋子,家裡也沒別人兒。你別看他瘋可從來不砸東西,他要是真跟外邊兒把你什麼東西撞壞了,你找他說不明白,還是找派出所去吧!」
家裡沒別人,也難為這個瘋子是怎麼過的獨居的生活。我儘量和善地對老太太點點頭:「行,謝謝你啊,大姨。我再敲敲,他認識我,能給我開門。」
老太太狐疑著打量著每一個人:「你們就是剛才在樓下跟他說話的那幫人?」
安瀾一看老太太磨磨唧唧,扒開許老大李老二擠了上來,假模假式地笑著:「阿姨,沒事。大白天我們還能把他怎麼地?您回屋歇著去吧!」
老太太看安瀾越走越近,啪的一下把門關死了,在門後邊還繼續嘟嘟囔囔:「你們趕緊走吧,別老在這攪得四鄰不安。你們要不走我給派出所打電話了。」
我一看,有這個事兒老太太在還挺麻煩,萬一真打電話把派出所警察招來了我們又該說不清道不明了。便一張手讓大家先下去,我自己留在原地衝著武老二的門口繼續喊:「大哥,大哥,你開下門。你不開門也吱一聲。我有話想問問你……」
連著喊了幾句大哥,我自己都覺得沒力度。於是我改口連蒙帶詐的繼續叫道:「潘哥,潘老闆。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當年在潘家園幫你倒騰袁大頭的虎子是我舅舅!」
這一嗓子對武老二效果一點都不好,卻再次招來老太太的家門裡出了聲:「你再不走我真給派出所打電話了啊!」
我沒辦法,不敢再繼續在他門口糾纏,於是只好悻悻的下了樓。來到樓下,大家正圍著福田麵包端詳——車子鎖得好好的,門窗關得四沿溜齊,位置停得規規矩矩,絕對是有司機事先停好的。
我趴著車窗往駕駛位看了一眼,確定這車應該不是程小波開來的。因為程小波停車有個習慣,他愛把檔位壓在一檔里,特別是對我這輛手剎不好使的車,這麼做更是必要。而此刻,福田麵包的檔杆正老老實實的在空檔里呆著呢。
在我們盯著福田麵包看這個功夫,王梓涵給李老二打來電話。李老二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都沒接就直接遞給了我。
我接起電話,王子涵一聽是我的聲音便直接問道:「我到你說的這個路口了,你們現在在哪呢?」
我十分嚴肅:「你看這路邊有一棟灰色的五層老樓了嗎?我們就在這樓後邊,你繞過來就能看見。快點的吧,我們發現了點情況。」
放下電話兩分鐘不到。王子涵的身影便獨自出現在我們面前。走過李老二身邊的時候沖他哼哼兩聲冷笑:「你也在這兒啊?」
李老二立馬如坐針氈:「嗯嗯,在這呢。」
我也沒心情寒暄,指著麵包車開門見山的就對她說:「你看,昨天丟的車被開到這兒來了,不是老程開的。」
王梓涵瞥了我一眼:「你確定?」
我點點頭:「確定,他開車的習慣我知道。」
王梓涵又繞著麵包車看半天,我也不曉得她的專業眼光在看什麼細節,可以能看出來什麼問題,又不知道該怎麼問,只能在旁邊繼續說:「昨天晚上在北陵公園裡和老程一起掉河裡的那個瘋子回來了,他現在就在二樓。」
王梓涵一點驚訝的感覺都沒有,挺深沉的反問我一句:「你們上去找他了嗎?」
我有些無奈:「敲門沒敲開,鄰居老太太要找警察,我們沒法再敲了。」
王梓涵嗯了一聲不置可否,看了看樓洞口就要往樓上上,進去的時候還撂下一句:「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們不用跟著,在下邊等我。」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時間,王梓涵獨自下來,也沒提隔壁老太太的茬,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敲不開,咱們蹲坑死守吧!」
雖然我不太贊成這個笨方法,可在沒有其他突破口的情況下,除了蹲坑死守,也找不出什麼其他更好的主意。幾個人陸續往咖啡店裡走,一路上王梓涵建議安排所有人蹲坑的輪班。而我沒同意,因為還有幾件事情需要人手處理。
一進門,王梓涵見到西門村被我們五花大綁很是驚詫,不免讓我又費了好一番唇舌,才勉強把她說服。趕緊招呼我讓許老大陪同李老二先去把西門村送回精神病院。等他們三個人開車走了,我對王梓涵說:「蹲坑我沒啥不同意的,但咱們不能死等啊。萬一有人就是想把車扔這呢?咱們不得等長草了?我看,要不你去聯繫聯繫這片派出所的警察讓他們幫幫忙?」
王梓涵眼睛一瞪我:「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怎麼就覺得有貓膩呢?」
我馬上板起面孔,一臉嚴峻的說:「你說什麼呢?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跟我們合作?我這個想法有錯嗎?」
王梓涵眼神帶著警察特有的銳利:「不是說這事,而是說你這人!」
我索性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行了,你愛咋咋地吧。算我沒說。」
王梓涵似乎考慮了一下:「也好,你跟我一塊去趟派出所。」
我做出副吃蒼蠅的表情,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覺得我現在去派出所方便嗎?」
王梓涵竟然冷笑一聲,答應了:「好吧,你確實不方便。這片派出所在哪,我自己去。你盯著點麵包車,別看丟了。」
我起身給她指明了方向,望著她的背影,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好像早已經洞察了我的心思,卻不屑於戳穿而矣。
趁著王梓涵不在這個功夫,我一邊換手機卡,一邊讓安瀾帶著陸思玲去找虎子就和張康,因為我覺得讓陸思玲早點從張康手裡拿到師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陸思玲聽我提到張康還是面色緋紅,但我已經沒有更多時間聽她解釋或給她解釋,催促她們趕快走。
臨去的時候我問陸思玲有沒有張康的電話,她點點頭說有。我便讓她們直接和張康聯繫碰面地點,等到了再讓張康用簡訊把支占強的電話號碼給我發過來,如果有任成的聯絡方式則更好。
說著,對照陸思的號碼晃了她一下。陸思玲拿起手機看看來電提醒,有點小吃驚的問我:「怎麼是天津的移動?」
我呵呵一笑,晃了晃手裡的電話:「這是任成山送給咱們的禮物。」
陸思玲先沉默了一下,幽幽的說:「從警局來的路上我聽瀾姐講了不少你們這兩天遇到的事。其實我爺爺的眼光不錯,大光哥哥,你有確不是普通人……」
我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意思,不過這個節骨眼也沒功夫兒女情長了,裝糊塗說了一句:「你瀾姐才真厲害呢!」
陸思玲嘆了口氣,便和安瀾一塊走了。臨走時我依然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讓虎子舅和張康在王梓涵面前露面。因為,我馬上就要跟王梓涵說班門用孫有財的屍體栽贓嫁禍我們的案子,這兩個人都和此事牽扯太深,離警察越遠越好。
熱熱鬧鬧的咖啡店,瞬間就剩我一個人了,雖然知道他們很快就回來,心裡還是不免空落落的。我站在門口正對著福田麵包如果被人發動必經的小路,一面盯著武老二的陽台看,一面等著王梓涵回來。
結果王梓涵還真不禁盼,沒五分鐘就回來,腳跟沒站穩就對我說:「溝通過了,他們一會就派熟悉情況的片警過來。你不用迴避了,有我在他們不會抓你。」
我點點頭,沒說話,一直瞅著武老二的陽台。
王梓涵接著問:「有什麼動靜嗎?」
我搖搖頭。
王梓涵回頭看了一眼店裡,漫不經心的說:「其實你把他們都打發走也好,我正好和你單獨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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