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太上皇內禪退位的時候,已經對孝德帝做了制衡。
他安排義忠親王掌戶部、忠怡親王過問兵部,同時又讓孝德帝的通報弟弟忠順親王插手吏部,這樣就能在朝廷上形成微妙的平衡。
但孝德帝用林如海為揚州巡鹽御史,直接將打破了這個平衡。
因為林如海、林昭父子強大的摟錢能力,讓孝德帝有了充足的錢財,根本不虛義忠親王和忠怡親王的制衡,並通過精妙的政治手段將義忠親王、忠怡親王趕出朝堂,圈禁起來,並順勢清理了他們的手下。
經此一役,太上皇的聲音在朝堂上被極大地削弱。
因此到了這個地步,孝德帝也漸漸達到乾坤獨斷的地步。
這充分說明,有錢有權是多麼的重要。
畢竟大家鉚足了勁當官,大多數可不是為了造福黎民的,而是為了權勢,為了富貴,為了美人。
你義忠親王掌握財權,竟然撈得錢還不如人家一個巡鹽御史衙門撈的多,大家憑什麼跟你混?
所以局勢發展到現在,孝德帝的眼前已經沒有了敵人。
所有的反對者,除了太極宮中的太上皇,全部已經藏身在黑暗之中。
所以鐵網山圍獵,龍禁衛和錦衣衛的工作,便成了重中之重。
所以大朝會之後,孝德帝又單獨接見了林昭。
「鐵網山打圍,朕身邊有御馬監、龍禁衛,你們錦衣衛要負責外圍,且不可有誤。」孝德帝說道。
「臣分內之事,職責所在,自然義不容辭,錦衣衛會全力以赴,保證鐵網山順利進行。」林昭說道。
孝德帝點點頭,道「好,儘快擬一下方略,呈送上來,朕要早點看到。」
頓了頓,又道「自從你來到京城之後,這善財童子的大名是沒人叫了,但是靜街虎的招牌,倒是響亮的很啊。」
林昭微微一笑,說道「陛下謬讚了,在哪座山,就唱那首歌,在什麼位置做什麼活,臣在巡鹽御史衙門做典史的時候,自然要可勁得的收拾那幫鹽耗子,可如今是錦衣衛指揮同知,自然只能做巡街緝捕的活計了。」
「這麼說你倒是守本分啊。」孝德帝嘆道「可是如今守本分的不多了。」
「那是人心不足的緣故。」林昭在皇帝面前語氣平淡,開口侃侃而談「其實主要是陛下太過仁慈,只要對那些心圖不軌的人應該以威嚴壓制,貪錢的讓他乞討,造反的都砍頭,然後讓老百姓能通過奮鬥改善生活,到了那個地步,陛下的威嚴和仁善傳遍大周,大家自然就守本分了。」
「說的輕巧,只怕三代之治,也達不到這個地步吧。」孝德帝嘆道。
林昭默然不語。
他的大明帝國勉強達到了那個地步。
不過,他是神仙,手下有數萬個保爾柯察金,才勉強做到了這一點。
所以不能用這個來要求孝德帝。
孝德帝道「好了,朕的一時感嘆,竟被你帶偏了話題。如今大周建國已有百年,土地兼併越演越烈,朕有心遏制,但朕也知道,遏制兼併也只是抵得了一時,可大周四處用錢啊,你這個善財童子,可有什麼辦法為朕分憂?」
林昭微微一笑「有的,臣請松江開埠……」
……
一直聊了足足一個時辰。
孝德帝是一臉笑容「林愛卿,你真是朕的福星啊!」
林昭笑道「陛下雄才大略,賞罰分明,臣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
「哦?」孝德帝微微一怔,隨即道「賞罰分明?你有如此建議,想要朕賞什麼?」
林昭想了想,也不和皇帝客氣「聽說陛下有唐時畫家韓乾的《照夜白圖》,臣仰慕許久。」
「哈哈哈……」孝德帝哈哈大笑「你有如此大功,朕只賞你一幅《照夜白圖》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啊,王獻之的《中秋貼》也賞你了。」
林昭微微拱手「多謝陛下。」
「好!朕乏了,戴權,將林愛卿送出宮去吧。」
「老奴遵旨!」
……
戴權是孝德帝的心腹太監,由他親自送林昭出門,自然是天大的抬舉。
這在文武百官當中,自然反響巨大。
不過林昭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有《照夜白圖》和《中秋貼》兩份國寶,已經體現出孝德帝的心意了。
他混不在意,但戴權卻不敢在他面前拿大。
事實上,大周不同於大明,皇宮內的太監雖然權重,但是到底比不過大明朝的司禮監。
戴權恭恭敬敬的送林昭出文華殿,才走幾步,便遇到了來給孝德帝請安的大皇子定王和二皇子儀王。
孝德帝身體強健,正值當年,而且登基不過四年,親兄弟們都還沒收拾利索呢,自然不會這麼快給自己的下一代添堵,所以幾個兒子均是封王,一起讀書練武,沒有可以選擇誰為太子。
林昭看了一眼兩位皇子,將架在腋下的兩幅畫挪到一處,微微拱手「見過兩位王爺。」
「林同知客氣。本王可不敢受你的大禮。」定王笑道,又道『雖然時常見到林同知,但每次都這麼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難得今日好時候,本王那裡有茴香國才進上的好茶,不若去本王那裡多吃一杯茶再走?」
林昭掃了定王一眼,笑道「錦衣衛乃是外臣武將,身份職責所在,就不麻煩定王了,定王見諒。」
外臣和王子在光天化日之處說幾句話沒什麼,但是湊一起喝茶就犯不著了。
再說了,將來還不知道誰是誰呢,和這幫王子走太近幹嘛?
定王也不勉強「既如此,這茶本王等下讓人賜了你去——也不算什麼好東西,你也不用跟本王客氣,不值當什麼。」
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賜給我?
我稀罕嗎?
林昭心中吐槽,對定王產生了一絲鄙夷。
皇宮裡面出來的人,竟然這麼不會說話,還想著拉攏人?
所以林昭只是微微一笑「多謝定王。」
臉上的表情,毫無感激涕零的模樣。
定王卻半點不敢小瞧他。
一個二十歲的外地年輕人,僅用了幾個月時間,便牢牢掌控了整個錦衣衛,還把它打造的煥然一新,京城百姓交口稱讚,世家子弟畏之如虎。
若是假以時日,林昭必定成為朝堂上的重臣。
儀王在一旁,似乎能感受到定王內心的尷尬,於是在一旁笑笑「林同知真是客氣。不過本王聽說,林家愛喝這茶,多是給令妹討的?」
林昭淡淡回道「是,舍妹自幼脾胃弱,這茶味淡,適合舍妹飲用,所以有人送這茶葉,臣自然只有感激的。」
一旁的儀王漫不經心道「林統治的妹妹,林鄉君也有十一歲了吧?這姑娘一年大一年的,不經耽擱,林同知應該和父母說一說了,很該用心相看起人家了。」
林昭看了儀王一眼。
只是這麼一眼,儀王便感覺心神一震,剛剛升起的打算,不知不覺之間盡數熄滅。
定王嘴角嘲諷一笑,對儀王這種沒腦子的行為很是不屑。
戴權在一旁賠笑道「時辰不早了,奴婢奉命送林大人出宮,就不伺候二位殿下了,且容奴婢告退。」
定王揮揮手「不敢耽誤公公正事,林同知,若得空,還請賣個面子,喝杯茶。」
林昭微微拱手,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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