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之夢 第七章

    匆匆趕回船上的艾雷爾顧不及卸下身上的披風，就把剛才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然後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他最信任的卡斯特羅。

    「我覺得，奧斯曼人根本就不打算實施真正的合作。」卡斯特羅說道。

    「這個是肯定的，奧斯曼人的謊話假話太多，根本不值得信任。」雅各布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弗里德蘭，你的看法呢？」艾雷爾問道。

    「別的我暫時還沒能理出頭緒，但我覺得奧斯曼人似乎想滅掉兩大海盜組織。」

    「有理據支持嗎？」

    「有幾個疑點都暴露出奧斯曼這方面的企圖。」

    「哪幾個疑點？」

    「1、他為什麼初相識就告訴船長關於他與兩大海盜組織的關係？假如船長說了出去，說不定會再次挑起基督教世界與伊斯蘭世界的戰爭。雖然他當時完全有實力格殺船長，消滅我們，但另一個知情者——奧托·斯賓諾拉在以後一定不會說出去嗎？絕對不可能。那麼他們不怕真的兩教大戰嗎？他們肯定怕，奧斯曼帝國雖然領土廣闊，但已經今非昔比，不可能跟強大的歐洲諸國作對。不過，他卻算準了現在所有歐洲國家都開始脫離教廷的控制，必然不會合力對付他。只有西班牙和葡萄牙有可能聯軍征討他。不論兩大海盜組織是否真的是奧斯曼帝國布下的一顆棋子，為了遠征奧斯曼，西班牙和葡萄牙都必定要首先攻打阿爾及爾和突尼西亞，一方面可以消滅為害已久的海盜，一方面可以保障遠征軍的後方沒有強大敵人的威脅。這時候，成為棄子的兩大海盜組織肯定作困獸之鬥，平時他們就勇悍非常，如此生死存亡之際，他們的作戰能力可能會大大提高，葡、西兩國聯軍一定因此損失慘重。如果這時候奧斯曼的船隊突然出現，兩國聯軍就只能鎩羽而歸了。但不論奧斯曼帝國是否參戰，兩大海盜組織是一定會被消滅的，頂多只能剩下一些逃跑了的黨羽。」

    「照你這麼說，奧斯曼人似乎是真心對付西班牙人，畢竟，他的霸主地位已經被他們取代了。奧斯曼人一定懷恨在心，海盜的強悍是無庸置疑的，奧斯曼的計劃應該會相當成功。消滅了西班牙之後，義大利也沒有力量阻止他統一地中海。」

    弗里德蘭搖了搖頭，說：「這樣下定論就未免言之過早。不錯，他的霸主地位是被他們取代了，他也很有野心。但剛才我說的必須建立在船長或奧托把海盜與他的關係散布出去的基礎上，那假如他們兩個都不說出來呢？那麼他很可能扶植起船長，讓船長擁有可以逐一消滅兩大海盜的戰力，再挑起我們與巴巴裏海盜的舊仇，等我們也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奧斯曼的艦隊又可以輕易收拾我們和海盜了。還有，第三個可能是，依照船長的提議，指使海盜頻密地襲擊西班牙的商船，讓西班牙無敵艦隊去剿滅他們，不過這需要我們船隊和英國艦隊牽制西班牙部分的兵力才行，不然，精明狡猾的希爾頓·雷斯是不會輕易上當的。」

    「弗里德蘭，你剛才提到的對方的計劃裡面，幾乎充滿了西班牙這個名詞，我認為，奧斯曼帝國真正的目標應該是西班牙。海盜組織假如是他所支持的，那他犧牲這個能削弱歐洲國家的棋子，必然要換得與之相對的利益。假如海盜組織與他事實上毫無關係，那海盜再強也不過是條狼，但西班牙卻是一隻兇猛的老虎。他會消滅能騷擾老虎的狼而不把老虎殺掉嗎？所以，我覺得海盜組織應該不是主要的目標，他們應該是奧斯曼帝國對付西班牙的前鋒，我們和英國人則是分散和牽制其兵力的棋子。一旦我們三國真的合力消滅了西班牙的艦隊，那麼巴巴裏海盜和克賽爾海盜都已經元氣大上，恐怕只能成為奧斯曼帝國的私掠艦隊了。屆時，他就能收復阿爾及爾和突尼西亞，再把目標指向休達。只要北非被他完全統治，那麼另一個強國葡萄牙也會岌岌可危，世界將沒有再可以與他對抗的國家了。」雅各布說道。

    「雅各布，這樣的規劃太宏大了，光是要統治整個北非，就需要20萬人的句隊，奧斯曼現時在阿拉伯半島上的統治並不算穩固，他會這麼急著樹立強敵，收復北非嗎？」

    「事實上，阿拉伯半島上的叛亂幾乎都是由葡萄牙人支持，一旦葡萄牙本土受到直接的威脅那麼葡萄牙人必定會撤離阿拉伯半島，那當地的麻煩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這不可能......」

    「好了，你們別吵了，每次都是這樣，總是要不停地爭吵。我都越聽越理不清頭緒了。卡斯特羅，你說說。」

    「我認為，奧斯曼帝國沒有什麼詳實的計劃，也不管怎樣做，他的手法只有一種。」

    「怎麼可能沒有詳實的計劃呢？這樣影響國際形勢的大事，一個不好，連自己的國家也毀掉，怎麼可能不錯好詳細的謀劃呢？你說他的手法只有一種，那又是什麼手法呢？」

    「他的手法就是——矛盾激化！」

    「矛盾激化？」

    「對，正應為他使用的是這種手法，才不必有任何詳實的計劃。曾經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的奧斯曼帝國因為太過強大，宗教信仰也與歐洲截然不同，讓歐洲諸國不斷地與他交戰。當時宗教還統治著人民的思想，各國君主因為害怕被奧斯曼帝國所吞併，於是利用宗教作為導火索，通過戰爭的方式削弱奧斯曼帝國的國力，最後讓他失去世界第一強國的地位（事實上，中國自漢朝起直到清朝前期都是世界第一強國，不過，當時歐洲人的眼光只局限在與他們接壤的伊斯蘭世界，所以便把奧斯曼帝國當成是世界第一強國，文中卡斯特羅的說話是從歐洲人的角度出發的，特此進行聲明，一面有人說我賣國或者不懂中國歷史）。這樣的行動直到近百年來才結束。當時歐洲君主使用的也是矛盾激化的策略，現在奧斯曼帝國不過把這條計策施回到歐洲諸國身上而已。可是，不同的是，當時歐洲君主用的是損人不利己的『宗教矛盾激化』策略，現在奧斯曼帝國用的是對他們很有利的『利益矛盾激化』策略。」

    「利益矛盾激化？」

    「對，利用現在的世界形勢來實施的策略。這條策略的成功在於奧斯曼帝國能否激起歐洲諸國為殖民地和海外利益發生戰爭，以及他能否置身事外。事實上，他完全能置身事外的。」

    「為什麼？」

    「原因有兩點。1、他這數十年來已經甚少直接參與歐洲事務，而是選擇了海盜作為代理人，所以並不引人注目。不過，我認為阿蘭也可能想誤導我們。他由此至終都沒有直接說出兩大海盜組織是由奧斯曼帝國支持的，很可能雙方是帶著某種協議的合作關係。假如要查證真偽，則至少必須從兩大海盜的發跡史查起，但這難度太大，所以我們不應該武斷地馬上判斷奧斯曼帝國與兩大海盜組織的關係。如果海盜組織不是他的代理人，那麼他之所以極少參與歐洲事務，則可能想避免引起歐洲國家的注意，甚至敵意。因此，這次矛盾激化策略不能傷害他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平靜和不受各國所重視。2、就是有一個受萬眾矚目的超級強國——西班牙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西班牙太強大了，強大得令人恐懼，害怕國家會被他吞併；西班牙太富有了，富有得讓人妒忌，恨不得去他而代之。當一個國家很強大又很富裕的時候，就會引起其他國家的不滿和嫉妒，成為眾矢之的。但就目前形勢來說，任何國家都不可能獨力擊敗他——英國的力量雖然不弱，但殖民地方面比較少，除義大利外，最少殖民地的要數他了，而且他的殖民地是位於又西班牙主宰的加勒比海，跟西班牙作戰，心有餘而力不足。荷蘭，一個彈丸小國，雖然船隻眾多，海上力量驚人，但人口太少，還沒有在拓展殖民地的能力，因此他暫時保持著中立。法國，陸軍強大，但海軍力量不足，而且國土的海域連接被伊比利亞半島所切斷，難以對西班牙造成威脅。葡萄牙，那是西班牙的盟國，海上力量絕不會比對方差，但陸軍太弱，又與西班牙同處於伊比利亞半島，絕不敢得罪對方。義大利，恆古存在的國家，現在國家的發展正陷於癱瘓之中，在地中海的影響力更是日益消減，根本無力對抗西班牙。不過，一個國家無法打倒他，兩個、三個。甚至四個、五個國家聯合起來，那西班牙再強也無法與之對敵。

    奧斯曼帝國正是抓住了歐洲國家那種想打又打不過，想聯合又難以相互信任的特點和矛盾，把自己擺上了桌面。由於他的強大能讓人相信兩到三個國家聯合起來足以打敗西班牙，但實際上，他只是掛個名頭，讓歐洲各國自己進行內戰。連一直對他起到阻止和抑制作用的巴巴裏海盜和克賽爾海盜他也不放過，把他們也捲入了這場戰爭的漩渦。他的辦法就是利用這個時代每個國家特有的想擴張、想致富、想強大的野心，讓他們為此而爭戰。到最後，不論誰是勝利者，又或者根本沒有勝利者，他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不過，計劃並不是一方就能決定的，對方是否配合，也是一個關鍵的因素。假如歐洲其他國家根本不敢挑戰西班牙的權威，假如葡萄牙方面對他的動作有激烈的反響，那麼他的計劃就會完全破產。所以，他絕對不能真正出面，找其他國家的船隊聯絡，讓他們影響各自的國家，甚至成為作戰的主力，而自己則只是用金錢支援他們。這是奧斯曼帝國最聰明的一步。假如是由歐洲人自己挑起戰爭，那麼他就不會惹人懷疑，能夠確保自己能在這場席捲歐洲的暴風雨中躲在一個安全的堡壘裡面悠閒地觀看。」

    「只是，為什麼他要選擇英國和義大利呢？相對來說，法國和荷蘭不是更有把握能打敗西班牙嗎？」

    「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前面說過了，法國海軍不足以勝任在海上制約西班牙，假如從陸路進攻，耗費太大，難度也高，西班牙有庇里牛斯山這道天險可以放手，法軍很難占到便宜。第二，荷蘭雖然艦船眾多，但大多數都是商船，戰艦較少。同時，荷蘭作為一個新興國家，他還缺乏海上大規模作戰的經驗。最重要的一點前面也提到了，他人口太少！這兩個國家有先天上的缺點，假如被西班牙抓住了，將輕易被擊敗，無法真正削弱西班牙。相對而言，英國和義大利就不一樣了。英國是一個島國，有航海的先天優勢，同時他又是一個古老的國際，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尤其是海上作戰，歷史上他多次渡海與法國發生大戰，這點絕對比荷蘭或者法國強多了。他的人口也足以支持戰爭所需。而且，自從新教運動以來，就與定天主教為國教的西班牙有著明顯的分歧，戰鬥的理由很充分，也獲得國民的支持。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在農業方面先天不足的國家，隨著人口的持續增長，本土那為數不多的耕地再也不能養活英倫三島的居民。因此，從海上輸入的殖民地糧食對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他又怎麼可能容許與自己不和的國家抓住自己的生存命脈呢？由此可見，英國跟西班牙的戰鬥是無可避免的，奧斯曼帝國絕不會放棄這個可資利用的盟友。

    關於義大利，原因就更複雜了。首先從地理上來說，義大利是屬於地中海的，他不能利用現在的世界舞台——大西洋，而占據了地中海中部樞紐位置，使得不論誰要橫跨地中海，都必須得到他的同意，正如阿蘭所說的，『是什麼人主宰義大利在某方面決定形勢的變化』。我認為奧斯曼希望培植出一支親奧斯曼的勢力，這樣一方面可以利用義大利做進取歐洲的前進基地，一方面在不利時，也可以把義大利當作是擋箭牌。而且，由於義大利在海外沒有殖民地，實力將會受到某程度的限制，讓奧斯曼不必擔心義大利變強之後不聽從指揮。從宗教上來看，羅馬教廷代表著天主教的意向。假如可以與他和解，那必然可以減輕歐洲國家對奧斯曼自身的敵意。如果還能藉此獲得歐洲國家開放貿易口岸的話，那奧斯曼帝國的地位將獲得一個提升。從人民心態上看，義大利人曾經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航海家，面對今日的衰落，必然很不甘心，為了重振昔日的雄風，衝出地中海，插手大西洋，打擊西班牙和跟奧斯曼合作就會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這樣，他就有了一個堅決與西班牙為敵和能促進己方貿易的盟友了。從戰略上看，英國與義大利的聯合覺得比法國和荷蘭的聯合要好。1、兩個國家的實力相差不大，雖然英國較強一點，但擁有深厚航海文化底蘊的義大利很容易就可以重新發展起來，這樣基本就讓西班牙不存在先打弱國再打強國的戰略可能。相對來說，法國和荷蘭在海上力量的比較上，是法弱荷強，西班牙可以先攻擊法國，再對付失去盟友的荷蘭，可以輕易取得優勢。在地理上的優勢也使英國和義大利成為牽制西班牙的最好夥伴。兩國由於分別處於大西洋和地中海，距離遙遠，西班牙要同時應付兩國，必然要分兵作戰，這樣就可以讓他的艦隊難以聯繫呼應，奧斯曼帝國可以選擇一個適當時機正式參戰，打敗西班牙。而法國和荷蘭則不同，法國主要的力量都布置在大西洋，在地中海方面只有很小的力量，弱小到根本不可能對西班牙造成威脅，讓西班牙可以集中兵力在大西洋上，這對他的對手很不利。最後，義大利世界聞名的造船能力也是被奧斯曼所看中的。要知道，現在能夠製造威尼斯炮艦的港口不過有六個，而義大利一個國家就占了一半。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造出大批這樣的巨型戰艦來，雖然航程太短，但在港口眾多的歐洲對付西班牙大帆船卻擁有絕對的優勢。因此，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誰擁有了義大利，誰就擁有了地中海最大的致命威脅力，」

    「原來義大利竟然如此重要，在奧斯曼西進的過程中，義大利的取向確實是舉足輕重。」

    「不錯，所以奧斯曼人才會找到我們。他們需要一個在義大利沒有深厚根基的人做他們的代言人，這樣才容易控制。他們很明白，自己由於歷史和宗教原因，是絕對不可能讓義大利人成為他忠實的臣民的。」

    「那麼，按照這樣推斷，兩大海盜組織應該算得上主要的消滅對象，不管用什麼辦法去對付他們，他們都不應存在，不然，將會為奧斯曼帝國的西進計劃增添阻力和變數。」雅各布說道。

    「這樣就可以解釋奧斯曼帝國會同意讓兩大海盜組織打前鋒，除了可以直接削弱海盜的實力外，更可以保護義大利不致受到太大的損害，讓他有能力成為奧斯曼帝國的屏障，這與榨盡英國人戰力的策略明顯不同。」弗里德蘭說道。

    「那麼，奧斯曼帝國之所以收購那麼多洋槍就不只是為了對付阿拉伯半島上的反對者，他還在為對付北非乃至歐洲的敵人做準備。」艾雷爾說道。

    「現在他們的謀劃，我們基本都清楚了，船長，你覺得我們應該怎樣做？」卡斯特羅問道。

    「按目前情況來看，奧斯曼人給我們和奧托的資助是不同形式的。給奧托的是運金船的消息，讓他直接奪取黃金，好讓他能馬上組建艦隊和招募水手，減輕一下英國的壓力，讓他能支撐住。給我們的主要是貿易上的優惠資助，讓我們可以開始依賴他的供貨，間接控制我們的財源，使我們聽話。目前我的打算是：首先買上300箱洋槍，去伊斯坦堡換回赫拉赫斯，然後開始販運伊斯蘭特產，之後，每隔一個月提供一批100箱的洋槍，讓奧斯曼人以為我們沒發覺他們的陰謀，同時，要開始尋找新的貿易路線，和組建一支至少足以跟海盜作戰的艦隊，你們看怎麼樣？」

    「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必須借這個機會儘快強大起來，不能再受制於人。」弗里德蘭說道。

    「雅各布，你的意見？」

    「關於這點，我完全同意。不過，我有兩個想法。1、伊斯蘭世界的特產和新貿易航線的尋找我都必須親自去調查，不然很難確定是否真的有利潤。」

    「這樣，我的船隊不就沒會計了嗎？」

    「弗里德蘭應該有能力擔任這個職務。」

    「那好吧，等到了伊斯坦堡，見過赫拉赫斯之後我再給你條船，讓你到處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航線可以發展的。」

    「恩。還有第二點，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正式在義大利紮根，在某個港口設立總部，一方面可以擴大我們的影響力，另一方面可以作一個聯絡處和貨物中轉站。」

    「對，我們是該設立個總部了。就在*吧。這樣就可以跟父親的公司聯合起來。」

    「船長，我反對在*設立我們的總部。」

    「卡斯特羅？為什麼？*不好嗎？」

    「船長，在*設立總部有幾個不好的地方。第一，*雖然在商業上十分發達，是一個重要的商業港口，但從戰略位置上看，它位於地中海的北部，不是處於中央位置，對整個地中海的控制和溝通能力都不是很足夠。即使是從商業上看，由於你父親的公司已經在那，基本控制了附近海域的船運業務和貨物進出口，我們再在那設立總部是沒有發展空間的，也不可能去跟你父親的公司競爭。而且*距離奧斯曼帝國比較遠，會增加我們在途中的時間和消耗，無形中損失了一筆錢。」

    「那你認為在哪設立總部比較好？」

    「那不勒斯。它位於義大利中部，處於整個地中海的中央位置，是溝通東西地中海的重要港口。同時，我們可以看到（卡斯特羅指著桌面上的地圖），要越過西西里島只有兩條水道。一條是北面的，路過那不勒斯，一條是南面的，路過突尼西亞。一般商船在沒有足夠武力的情況下，是不敢走南面的水道，會改走北面的水道。這樣，那不勒斯就會多出了許多原本沒有的船隊，使它變成了一個在消息交流、貨品匯聚絕不比*差多少的港口。而且也可以儘量少受你父親公司的影響。」

    「還有一點你沒說出來的，那就是可以讓人不會把我當作是一個只會依靠父親的小少爺，是嗎？」

    「是的。船長的形象是很重要的，假如我們不能給別人信心，那也不可能真正發展起來。」

    「那麼，雅各布和弗里德蘭有意見嗎？」

    「沒有。」弗里德蘭說道，「說到對地理的認識和分析事物的能力，沒有人比卡斯特羅更強的了。」

    「我也沒有意見。」雅各布說道。

    「既然都沒有意見，那就這樣定下來了。」艾雷爾長舒口起，似乎心頭的大石已經放了下來。笑著對雅各布說：「雅各布，你的辦法可真有效啊，我現在輕鬆多了。」

    雅各布揉了揉肩膀，歪了歪頭，說道：「不過可真累。」

    「你這算累嗎？可憐我，本來做會議記錄的事該是卡斯特羅做的，可他卻寫字太難看，我們都看不明白，害得現在變成我做了。」弗里德蘭甩了甩四個小時內沒停過的手，好鬆弛一下手指的神經。

    「哎呀，我才算累，我可是餓著肚子來陪你們開會的。」卡斯特羅站起身來，挺著腰轉了兩圈，然後用手摸了摸他那圓嘟嘟的肚子。

    「唉，如果赫拉赫斯在這裡，他會說些什麼來喊累呢？」艾雷爾一句話就把剛剛輕鬆起來的氣氛重新變得凝重，四人都默默思懷著遠方的夥伴，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會不會遭到海盜的虐待？他們都不敢想那個充滿忌諱和悲傷的字眼，他們都害怕見不到那張被陽光曬得微紅、粗豪爽直的笑臉。

    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嗒嗒的雨聲，『尋夢號』和整個基督山島都沐浴在憂鬱的細雨之中......

    「嘿，小伙子，還在想你那些夥伴啊？」艾登·雷斯左手拿著一瓶酒，右手拍在赫拉赫斯壯實的肩膀上。

    「想，好想。有時候，甚至比對卡特琳娜的思念更熱切。」

    「其實你何必想他們呢？我們這些兄弟對你不好嗎？哥哥可沒試過把剛入伙一個月的人提升做船長的。」

    「我知道你和首領對我很好......」

    「那不就行了嘛！在這裡，有肉吃，有酒喝，有女人玩，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揍他一頓，這是何等的暢快！比起你那時過得窩囊的生活不知好多少！你為什麼非要跟那個沒用的小子過？」

    赫拉赫斯用少有的正經語氣說道：「艾登，你不明白的。我不是屬於這裡的。只有跟他們在一起我才開心，我才快活。跟他們在一起我才可以找到自己，找到夢想。」

    「什麼夢想？那都是狗屁！那時候，我沒有夢想嗎？哥哥沒有夢想嗎？記得小時候我們跟著堂叔到船上去玩，聽他講關於大海的一切，聽他講我們身下那艘船的故事。他問起過我們的夢想，我說我要做像堂叔那樣的冒險家，哥哥說要......」

    「艾登！喝醉了酒又亂說話！你下次再亂說話以後就不准喝酒！」希爾頓·雷斯走過來，一把奪下艾登！雷斯手上的酒瓶，然後一下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赫拉赫斯，你跟我過來！」

    「是，首領。」赫拉赫斯小心翼翼地跟著希爾頓·雷斯進了房間。

    「赫拉赫斯，我不管你剛才在跟艾登聊什麼，但我要你把剛才聽到的東西全部忘記，知道嗎？」

    「知道了，首領。」

    「對了，明天要出去『狩獵』，你要準備好。如果沒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你在這最後一次的『狩獵』了。」雖然希爾頓·雷斯的預期仍然像平常一樣充滿了威嚴和不可侵犯，但赫拉赫斯總覺得裡面多了點東西，可是自己又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古怪的感覺。

    「哦，對了，有卡特琳娜·艾蘭茨的新消息。」

    「什麼新消息？」心中已經被卡特琳娜四個字填滿的赫拉赫斯立刻把剛才的疑惑拋到了海底。

    「聽說她正在追殺一個叫普雷多·佩羅的海盜，那傢伙是從東非的海盜島——馬達加斯加島來的，似乎也是個針對葡萄牙船隊的海盜（玩過大航海時代2的都該知道卡特琳娜是專門襲擊葡萄牙船隊的吧？什麼？你沒玩過？不知道？那我現在告訴你）。」

    「那名海盜在哪？」

    「似乎在雅典附近。怎麼？想去找人還是去獻殷勤。」

    被希爾頓·雷斯看穿了心事的赫拉赫斯臉上一熱，傻笑道：「兩樣都想唄。」

    「哈哈，真是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啊，把女人太放在心上了。記住，女人，有時候是你奮發的動力，有時候，又會是你事業的累贅。」

    「他是什麼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見到她。」

    「你想見就去見吧，沒受過傷害是不知道痛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不過，明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現！」

    「是，首領。那表現得好，你會不會借我......」

    「想要船嗎？」

    「是啊，首領你肯借我？」

    「不行！」希爾頓·雷斯的堅決拒絕讓赫拉赫斯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因為你這次是搭便船去，接你走的是伊斯坦堡的商人——阿蘭·維斯特。」

    「是他啊。」赫拉赫斯不禁回想起那個氣質和風度都與艾雷爾頗為相似的奧斯曼商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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