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村長耿伯

    第四百五十八章村長耿伯

    當灣流g500駛到山西的上空的時候，李三生拉開了機艙的窗簾，中午外面的天空卻是陰霍的，整個山西的上空都籠罩著一層煙霧，這似乎和山西的環境有關係，畢竟作為中國的能源大省，每天有數以萬噸的煤從這裡源源不斷的向著全國輸送，李三生凝視，就是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創造出了璀璨的晉商文化，他們曾經名揚天下，富可敵國，卻最終被時代和缺乏長久的眼光所打敗，成為歷史，如今的山西少有當年不可一世的晉商，卻都是些投機倒把靠著能源發家的暴發戶。

    歷史在前行，如同朝代更替一樣，商圈文化也在更替，自從中國的經濟中心遷移到南方之後，南方商人便成了中國商場上的明星。

    機艙裡面放著充滿感動的《卡農》，聲音輕靈，讓人觸動心弦，雪兒一上飛機之後便睡著了，虛弱的身體硬是堅持著這長途跋涉，讓李三生很是心疼，林裴照顧雪兒，柳伊然躺在座位上看書，看到李三生在看窗外，柳伊然合上書，輕聲問道「到哪了？」

    李三生想了想說道「按照飛行路線，現在應該到了山西運城了」

    柳伊然點了點頭輕笑道「快要過黃河了」

    當灣流g500駛過黃河的時候，李三生終於看見了被稱之為故鄉的八百里秦川，一馬平川，北邊是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厚重，而南邊則是高聳入雲的被稱為中華父親山的大秦嶺山脈，氣勢磅礴，這一年多來，李三生不知道多少夜晚曾夢到過這塊土地，但真正到了的時候，心情卻異常的平靜，或許還沒有真正踏上這塊土地。

    柳伊然走了過來，坐在了李三生的身邊，緊緊的握住了李三生的手，李三生轉頭輕笑。

    四月初，北方的天氣也開始回暖，這幾天陽光明媚，讓人感覺到了夏天的味道，夕陽西下，在關中渭北平原的某個和全中國大多數農村一樣的小村落里，下地幹完活的農民們三三兩兩的往回走，四月初，正是春忙的時候，小麥該春灌了，梨樹桃樹桃樹蘋果樹也都開花了，村子裡路邊兩旁人家門前的梧桐樹都發了芽長了葉，村子裡到處都是的洋槐樹也都開了花，整個村子瀰漫在槐花香的味道裡面。

    在李家老宅的門前，一群已經上了年紀過一天是一天的老人們和每天一樣聚集在一起，喝杜康老酒，拉滄桑二胡，吼霸氣秦腔，講瑣碎故事，不遠處是打鬧的熱鬧的孩子們，看到孩子們臉上的笑臉，村民們不由的想起了在全縣都撤點並校的時候，他們的孩子可以在家門口上學，而不是每天沿著公路走多半個小時去小鎮上上學，畢竟很不安全，公路上也經常發生車禍，村子裡已經有很多命喪黃泉，孩子們年齡還小，很不安全。

    因為村子裡有一個去年剛剛建成的嶄新的學校，大氣的教學樓，一流的設施，比小鎮的學校都要有面子，很多時候村民們出了村子，別的村子的人都會羨慕的說，你們村的孩子真幸運啊，那時村民們都會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在笑的同時，則會感激姓李的那家人，雖然現在李家已經人去宅空了。

    對於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從來沒讀過書的農民來說，他們的人生已經完了，苦命一輩子，但他們的孩子才剛剛開始，只有努力掙錢讓孩子們讀書，孩子們才能走出村子，不像他們這麼窩囊，讀書，是農村孩子走出村子唯一的一橋路，能有這麼一所好學校，村民們做夢都能笑醒。

    李家老宅數人才能環繞住的老槐樹下，村長耿伯臉色有點憔悴的喝一口酒拉一斷二胡，頗有點當年李老爺的風範，旁邊一鬍子花白的老人看見村長耿伯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小耿，別喝了，傷身子」

    耿伯看了眼遠處自己正在打鬧什麼也不知道的孫子，有敲了敲自己已經廢了的雙腿，艱難的笑了笑說道「三叔，我沒事，喝點小酒而已」

    周圍剛剛還滿臉笑容的老人，都無奈的搖著頭，就連從地里回來的農民們看到如今村長耿伯的樣子，也是唏噓感慨垂頭嘆氣，雖然耿伯已經不是村長了，但大家依舊很尊敬他。

    這個時候，一輛黑色嶄新的本田雅閣從村頭駛了進來，開在村里去年剛修好的水泥路上很是神氣，路上從地里回來的村民都迅速的閃開，生怕刮壞了車子，惹上一身麻煩。

    本田雅閣路過李家老宅門前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正在玩耍的一幫孩子瞬時都圍了過來，車窗搖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副地痞流氓樣子年輕男人臉色陰沉的罵道「滾開」，生怕這幫野孩子們刮壞了他剛提的車，然後狠狠的吐了口痰。

    老槐樹下的老人都一臉鄙夷的扭過了頭，村長耿伯的身體有點顫抖，下地回來的村民中幾個青壯勞力一臉怒氣的看著年輕人，年輕人嬉皮笑臉的吼道「耿伯，腿沒事吧，你那醫保我已經找人給你弄好了，侄子哪做錯了，還希望耿伯別往心裡去」

    耿伯不說話，只是拿著酒葫蘆的手有點顫抖，眼神死死的盯著年輕人，卻慢慢的模糊，老了老了家破人亡，久病在床的老伴終於先他一步下去了，兒子和媳婦離婚了，現在也不知道去哪打工了，就只剩下他和兩個還未長大可憐的孩子相依為命，這一切都是車裡的男人所賜。

    自認為問心無愧一輩子，當了大半輩子村長的他，沒想到自己老的時候卻要承受如此變故，真是命運捉弄人，老天不開眼。

    幾個老人看到村長耿伯的樣子，小聲說道「小耿，別激動，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車上的年輕人看到村長耿伯不說話，笑的更加的猖狂，這時終於圍觀的村民裡面有個小年輕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破口大罵道「黃百順，你個狗日的不得好死，你把耿伯糟蹋的還不夠，你他媽的良心被狗吃了，你爺爺死的時候是耿伯找人埋的，我今天跟你拼了，你個王八蛋」

    說完就要衝了上來。

    黃百順不屑的笑了笑，對著坐在駕駛位置上一壯漢使了使眼色，壯漢便下了車，年輕人剛過來，直接被壯漢一拳打倒在地，周圍的幾個義憤填膺的村民趕緊將年輕人護住，生怕再吃虧，年輕人想要再上，卻被村民硬生生的拉住，只能紅著眼睛盯著黃百順。

    黃百順哈哈的笑了起來，指著年輕人的鼻子罵道「二蛋，你再敢罵一句，你家那征地款估計又得少了」

    年輕人想要說話，卻被拉著他的村民捂住了嘴，只能紅著眼睛掙扎著，圍在車前的孩子們不明事理的看著熱鬧，那天真的眼神裡面是對這個世界的無知，多麼希望他們一直如此下去，不要看到這個世界的骯髒。

    看到沒人再說話了，黃百順大聲對著耿伯喊道「耿伯，沒事去我家坐坐，好煙好酒招待」

    然後便上了車，雅閣再次啟動，向著村西頭黃百順的家裡而去，留下的是一群人的叫罵聲，在強權面前，村民總是顯得最無助，越小的地方也愈發的黑暗。

    夕陽終於下去了，黃百順的雅閣也停在他家剛剛蓋好的小別墅門前，而老李家槐樹下，村長大伯猛的喝了一口杜康老酒吼起了秦腔《三娘教子》。

    就在這個時候，村頭突然一陣汽車鳴笛聲，還未散去的村民疑惑的看向了村頭，然後便看見。

    五輛黑色寶馬750li外加一輛奔馳房車組成的車隊緩緩的駛進了了村子，眾人震驚，車隊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停在了李家老宅門前，李三生和柳伊然率先下了車。

    這時所有人終於知道怎麼回事了，因為，李家孩子回來了。

    李三生和柳伊然緩緩走到了老槐樹下，當看到村長耿伯現在的樣子的時候，李三生壓制著心裡滔天的怒氣，蹲了下來，伸出手摸著村長耿伯已經雙殘的腿，沉聲問道「耿伯，你這是怎麼了？」

    村長耿伯早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了，耿伯兩個孫子害怕的跑了過來，叫道爺爺，周圍的村民看到這場面，都偷偷的擦掉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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