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生者,倒地的死者。
存在與不存在,獵殺與被獵殺。
博弈的雙方,思考與逆向思考。
在那漆黑的陰影之中,選擇吧。
砰,砰,砰……砰……!!!
從潮濕的土壤中破土而出,彈跳至半米空中的電磁機槍雷,讓漆黑的樹林裡再次爆響起了,電磁加速的子彈破音的獨有槍聲。
轟!
25mm的大口徑子彈打入土中,順勢激起了一大把泥土四濺而去,只留下一個向西北傾斜的彈孔於地表之中。
通過快速消散的螺旋的藍光尾跡,就能輕易的判斷出,那超高速的遠程攻擊,來自西北的遠方。但僅僅是這些,並不能確認狙擊者的距離此有多遠。
瞬間臥倒與向一側一系列的翻滾,讓隱形人險險的躲過了近距離的致命打擊,以及來自遠方由高至低的狙擊。
慢慢的退入陰影深處,無聲無息。寂靜的樹林裡,能清楚的聽見枝葉頭上滴落的露水,打在石頭上的滴答聲……
「幹掉了嗎?」
遠在數公里之外的閃雷,透過25mm電磁軌道狙擊炮的瞄準鏡,觀察著數公里之外的森林深處。
一片紫色的視野範圍內,除了剛剛爆亮起的高能量反應快速消散後,又重新回歸了正常。如果是在近距離,即便有人躲在大樹之後,也能看見人形的熱源做出相應的動作。但大樹與灌木叢之間的層層阻隔,再加上數公里的遙遠距離,無法精確捕捉的熱源點一旦丟失,就很難再從這樣的環境中將之找出。
微微觸碰扳機食指再次鬆開,閃雷僅僅是條件反射式的,對著電磁機槍雷觸發時,所產生的高能量反應所在的位置,補了一槍。
高能反應爆亮的熱源,也順勢遮蔽了觸發者模糊且微小的熱點,讓閃雷無法確定是否命中目標。
但即使一擊不中,自己也在沒有機會補槍了……能夠躲過這多重打擊的人,早就趁著剛剛自語的間隙逃遠了,使其喪失了再補槍的機會。沒有相應的反隱形裝備,根本找不到潛行者的所在位置。而如果被擊中的話,傷者絕對必死無疑!
25mm的大口徑子彈,通過3倍加速,也就是接近9倍音速的超高速飛出。任何被它擊中的肉體都無法承受這一巨大的動能,哪怕只是從肩穿過,都能順勢撕去人的肩胸!被擊碎的胸骨與破裂的內臟,能在一瞬間讓普通人昏死過去,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幸沒暈的話,瞬間窒息,大出血,以及那可怕的巨痛,都不會讓傷者多堅持…哪怕幾秒鐘。而能夠在這種毀滅性的傷害中存活下來的傢伙,也絕對不是正常的生命。
微弱的藍色電流在閃雷的手中遊走,將目光從瞄準鏡中移開。眼前的電腦眼鏡仍然顯示著可見光的視覺影像,但閃雷的眼中看到的卻是,無數靜電環繞交織的,只有光與暗的白、藍、黃、黑的四色世界。
「呼…我是長空,你有發現異常點嗎?完畢。」
漆黑的樹林深處,某顆大樹的正下方,隱形的身軀背靠著樹的軀幹,冰冷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向遠方的戰友詢問道。
「暫時沒有,完畢。」
簡短的回應,不出長空的所料。看不見面貌的他,身體沒有任何動作,右手緊握著沒有刀刃的鐵柄,或者說是光子利刃發生器。頭部微轉,用眼角的餘光,去觀察著大樹左側的林間。
濃密的枝葉遮擋了月亮反射自恆星的光輝,幾乎讓漆黑的陰影覆蓋了林中所有。從枝葉縫隙間照進的月光,其微弱的光輝是無法照亮這片深邃的黑暗。
戰術頭盔的遮面鏡片中,夜視景象的黑與綠的視野,也看不出林中也何異常。但隨著光屏一陣變換,熱成像所見的景物,呈現在了長空的眼前。至於電腦眼鏡中變動的這一切,在外在根本看不出有何變化,光學隱形完美的保護了這些。
「一個,兩個……四個,還有四個。」
注意到遠近各處的一個又一個人形熱源,長空冰冷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進了閃雷的耳中。「我的熱成像看見他們了,距離我數百米不等,阻隔的樹木太多了,狙擊單元的計算沒問題吧。」
長空的最後一句明顯不是詢問,而是肯定的結束語。
反觀數公里之外,早已變換了位置,正趴在地上的閃雷皺了皺眉道:「位置確認,中間障礙物太多,我無法保證狙擊再貫穿樹木時,被延時及略微失準的情況下,能夠準確命中層層樹後的目標。」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是嗎。」輕聲嘀咕著,長空仍然沒有動作,閃雷的耳機只傳來簡單的一句:「那就緊跟著我,完畢。」
(一次十發,爆射的彈幕能保證絕對的擊殺率。)將目光重新放回瞄準鏡中,指向長空的識別信號位置所在,閃雷沒有說話,只是在心中自語。
「嗯……」冷不丁地打了個冷戰,作為滲透小隊中最年輕的法師納爾,通過精神共享的魔法通訊說道:「我有一種不好預感,好像被不知道在哪的誰注視著一般。」
「呆在你的位置,不要亂動。」
這是雙眼都蒙上了黑色繃帶的小隊長在說話。同樣都是光學隱形,自身的黑色夜行衣反倒顯得畫蛇添足。不管怎樣,滲透小隊的著裝都基本一致,除了法師是一身黑袍,但也同樣處於隱形狀態。
(塞巴斯,格林,古加都已經死了。里奧大人的任務可能是完不成了,對方人數未知,遠方不知何處還有狙擊手在虎視眈眈,能否安全撤離也是一個未知數,只能繼續應戰了。)
腦海中思考著相應的對策,小隊長蹲伏於一顆大樹一側。陰寒的氣息從他的身上傳出,但又被禁錮於衣內無法傳出。隱去自身的氣息,任何一名高階刺客都能做到。雙目失明的他,只能通過耳朵去傾聽,精神去感知……
(微風吹動枝葉晃動……露水滴落土壤……剛剛響起的咕咕鳥叫……物體進入泥中……恩?!)
「在那!米爾斯,里瑞注意!有人在你們二者的中間,靠近納爾的位置!」
隱匿與陰影之中的隱形人,瞬間轉身向百米外的對方望去,目光好像能穿透層層樹木的阻隔,互相看見對方一般。
只是一個點頭,另一人便一躍上樹,好似輕功高手一般,在樹木之間躍進穿梭。即便處於隱形狀態,這麼明顯的腳步聲與高速的破風聲,便已經暴露的躍進中隱形人。
另一邊,沿著陰影前行,慢步遊走於灌木與草叢之間。輕踏於濕潤土壤中的腳步,竟然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砰,砰,砰,砰……!
本應只在近距離才會觸發的熱感式彈跳電磁機槍雷,竟然還在距離數十米開外,便直接彈跳躍空,爆亮出一陣深藍光輝的同時,16發子彈激射而出,在周圍的樹上打出一個個彈孔。
蹲伏,再次起身。「竟然是朝我來的?!」慢步遊走的隱形人,在躲過從頭頂飛過的子彈後,表現出了一瞬間的驚愕,但很快便一個轉身,從大樹的另一邊加速前躍。以s型的路線向原來的方向迂迴前進,借著樹木的掩護,避免自己成為那種發出直射攻擊的魔法陷阱的目標。
明面佯攻,暗面奇襲,古老卻又實用的戰術。遙控主動引爆的機槍雷,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使得暗處的敵人進入了以迴避為主的防禦狀態。明面來襲的傢伙,卻意外的撲了個空。
「這裡只有剛剛被觸發的那個魔法陷阱,我沒發現任何人啊?!」深感意外的隱形人大呼上當,但他卻不知始作俑者就在他的身旁。從埋下那顆機槍雷開始,便蹲伏著一動也不動。
噗!
閃爍的光子利刃憑空出現,瞬間給予了反應慢了半拍的隱形人,一個炙熱的溫暖人心。反手收刀,白色的光刀又突然消失,完成必殺的長空轉身一躍,穿進了幽深的樹林另一邊。
也就在長空剛剛轉身的那一刻,一顆足球大小的漆黑光彈從他的腰間擦過,間距僅僅不到1厘米。但純能量形成的光彈無論速度再快,也沒有任何衝擊力可言。
淡藍的貼身型的能量護盾被擊亮了不足1秒,但微弱的藍光也暴露了長空的位置。高速躍進地穿梭於林內,也只是為了迴避而迴避,隱身也不能掩蓋高速移動時,所產生的氣流走向。
沒有被擺脫的敵人,緊跟著隱形的身影,追尋著破開的氣流,跟隨著在林中無規律的七拐八拐不知所謂。
突然出手的法師,則在發出光彈的同時,迅速變換了位置。而下一秒,他剛剛所站之處,便被迎面來襲的十道藍色光輝所覆蓋!攜帶巨大動能的子彈在入地時,還激起了一片濕潤的土塵,留下了一個暴亂的不規則深坑。
淡藍的螺旋光尾跡還殘留於空中,斜指向發出它們的遠方方向。近距離看著這一切發生的隱形的法師,輕捂住自己的心胸,平復著驚恐的心情。微微愣神的這幾秒,後背便已嚇出一身冷汗,侵濕了他黑袍下的內.衣,感覺到一種從身下往上竄的冰涼,那是一個不怎麼舒服的冷戰。
注意到不遠處,樹林上空那些傾斜的螺旋藍光尾跡,追尋長空的潛行者並沒有去看身後發生的一切。但緊隨其後的他,卻忘記了一個最基本的道理「窮寇莫追」。藍色的死神已經對其展開微笑,但追尋者卻仍不知已經踏入了陷阱。
再次變換位置,並調整好電磁軌道狙擊炮的瞄準方向。十字準星指向遠方,林地的開闊間,正迎面而來的隱形的長空,或者說是單純的瞄準他身上的識別信號。
隨著標註著長空名字的信號點突然轉向,也就是他向另一邊躍進的那一個瞬間……連續閃爍的藍光再次亮起,激射而出的子彈們,只留下十道螺旋的光輝尾跡,遮擋住了瞄準鏡中的視野。
但移開瞄準鏡的目光,透過那個靜電流只能看見光暗世界的視覺,閃雷能清楚的看見子彈攜帶的破空電流,已經全數命中了…那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碎裂肢體。
噗……殘肢落地的聲音。
借著聲響的瞬間,同時單腳落地,利用更大的落地聲掩蓋住了自己的腳步聲。隨即又微微轉身向後一躍,附著在了身後的大樹之上。
背靠樹幹,眼珠一轉,隱形的長空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周圍。死者落下的殘肢早已解除了隱形,剛好覆蓋兩個沒被埋入地下的八邊形的電磁機槍雷。但這位置,又剛好位於長空背靠大樹的方向,完全處於自己身後的視野死角。
(奇怪,追擊的潛行者已被擊殺,但為什麼還要一絲若有若無的存在感,在那樹後的不遠處徘徊…恩?消失了……)
長空的感知沒有錯誤,確實還要一個存在感到剛剛為止,都一直跟隨著他。只不過現在,隱藏的更深的潛行者的注意力,已經被隱藏在那具屍體下的八邊形鐵塊所吸引。
(這麼快就消失了?他真的還在那嗎?)
失明的潛行者看不見發生的一切,但他感知到所追尋的感覺消失了,連聲音都只剩下大自然本身發出的風聲…水聲……
精神的感應中,里瑞的屍體已經變成碎塊,但那位置…似乎還有兩個什麼東西?思考著下一步的對策,一動不動的隱形的兩人都沒有發現對方。
(如果沒有弄錯,一定又是那種沒有魔力反應的魔法陷阱。難道他也發現了我的存在,並已經完美的計算好每一步了?現在我只要繼續往前,就一定會觸發留下的陷阱。但只有注意這一點,也許能將計就計誘出敵人。)
正常的心跳,仿佛先前發生的一系列戰鬥都不曾發生過一般。閉上了眼睛的長空,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感知,密切關注著樹林內可能存在的異常。
(看不到,但能感覺到另外兩個人還在後方,沒有變換位置。)長空在內心中低語著,但口吻卻同樣冰冷。由於無法提供視野支援,長空能感知到的另外兩人的所在,但在遠方丘陵之上的閃雷卻並不知道。
(兩顆機槍雷…如果有人追擊,並注意到了這一點,那他就不會繼續追擊。但如果他很聰明,也許會將計就計,這點也要考慮在內。)
枝頭上滴落的露水從潛行者的面龐落下,幾乎就快要貼到臉上了。但雙目失明的潛行者並不為之所動,完全與環境融為一體,就像身旁濃密的灌木一般。即使有人眼睛都不眨的緊盯著這裡,也不會發現任何異常。
(可是,他也可能會想到我會將計就計,這樣做就會變得很危險,與自尋死路無異!我現在不知道他在哪,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但他也不知道我在哪,至少現在是這樣。)
沙漠黃色的電磁機槍雷靜靜的坐落在原地,被殘碎的屍體覆蓋其中。空氣中能清楚的嗅到,那不淡的血腥味。
(如果,那真的有人存在,並且他知道我計算到他會將計就計,那麼他就不會追上來故意露出破綻。我們之間只隔著一些樹木,他就在後面,但我不能確定具體位置。我就在這裡,可他也不能確定我是否還在這裡。)
互相感知不到對方的存在,博弈的雙方都謹慎的思考著,反覆計算著每一步動作,可能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他是個高手,我必須謹慎…否則,一步錯,步步錯!我不能在一念之間,帶領整個團隊輸掉這場戰鬥。)
冷靜思考,用心去感知……敵不動,我不動。(如果,我沒放棄裝備便攜式感應探測器,現在就能通過戰術頭盔,直接觀察全局了!敵人畢竟沒有電子反制手段,考慮到感應掃描會因為反探測而暴露自身,從而選擇了不裝備,反倒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
甩去腦海中反思錯誤的念頭,長空知道,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可能存在的潛行者,那由始至終都沒有被發現的第三者。至於檢討什麼的,那都是戰後的事。
獵殺潛行,就是互相努力去尋找對方的戰鬥,而被先找到的一方就會死。這就好比是對弈的殘局,必須耐心去思考對策,沒有任何豪賭的機會。一步下錯,滿盤皆輸。
「來吧,出來吧…補槍就交給我吧!每次10發,會如數傾斜到目標的身上,保證百分之一百的擊殺率。」
遠方的丘陵上,又變換了位置的閃雷,再換上新的彈夾後,有點緊張的注視著瞄準鏡中傳回的景象。閃爍著微弱電弧的食指,輕輕觸碰著扳機。不知道該瞄準哪裡,只得等待著……
被丟在一旁的感應探測器上,僅顯示著長空的識別信號,以及再往後的遠處,還有兩個一動不動的接近人類等級的生命信號。但信號源沒有動作,所以閃雷也沒有動作。
雖然,高處的狙擊手沒有發現戰友身旁有可疑的什麼。但還是選擇了相信,去信任戰友的判斷並努力配合。
「我受夠了!」魔法通訊中傳來了迪法的聲音。無法忍受這種在未知的恐懼中等待,快速的吟唱施法,只為自己施加了魔法盾與懸浮術的隱身法師,向著反方向想要逃離這寂靜的戰場。
「不要!」遠處的同伴只來得及在心中喊出這一句,便看見那深藍色的光輝再次出現!划過寂靜的森林上方,貫穿了阻隔的樹木,掀起一陣紛飛的碎屑,攪亂了潮濕的水霧,打出了一片視野清晰的真空區。(霧氣散開,那邊視野變清晰。)
10發子彈,僅有兩發準確命中目標。但魔法師脆弱的身體,可經不起這種巨大動能的折騰。保護施法者的魔法盾,只是瞬間閃耀一下,便宣告土崩瓦解!受害者也從活人,變成了死人……斷肢破洞的屍體。
殘留的螺旋光尾跡逐漸消散,深藍變得淡藍,再漸漸的化為虛無……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作為戰場的森林再次變得寂靜,不為所動的多方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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