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送的,不是字,而是印信!」楚霖語氣重了幾分,令人寒意深深。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是,是。」葉丹見他這樣講,趕忙點頭答應,額頭上的汗在燭光下泛著光亮。
「下去吧。」楚霖語氣淡淡地說。
葉丹悄然退了出去,書房裡一片寂靜。
楚霖獨自坐著,細細看那張被摺疊過的紙片,因長久的摺疊,紙上的梅字被摺疊的痕跡劃分成很多塊,一撇一點似乎都被固定住了。又因在荷包里放的時間久了,紙的邊緣都起了毛.
他一一撫過那些摺痕,他想像杜梅將這張薄薄的紙揣在荷包裡帶著,行走在各處,仿佛是和他在一起一樣,想到這裡,他心裡突然變得溫暖,目光也柔和了。
「吉安,研磨!」楚霖朝外面叫了一聲。
潑墨揮毫,一氣寫了十多張字,趙吉安覺得每張都完美至極,楚霖卻是選不出一張好的。眼見著主子眉頭越皺越深,趙吉安大氣也不敢出,只低頭磨墨。
「吉安,你覺得哪張好?」楚霖又寫了幾張,開口問道。
「這張……這張挺好的。」趙吉安裝模作樣地在十幾張里挑了一張。
「你這是什麼眼神,讀的書都餵了狗?這筆明顯歪了!」楚霖有點惱了,認為他是敷衍。
「那這張?」趙吉安抖抖霍霍地瞟了眼楚霖,又指了指另一張。
「算了,你還是去拿我的刻刀來吧。」楚霖揮揮手,他心裡明白,這傢伙根本不會挑東西。
「刻刀?爺,您要親自刻!」趙吉安張著嘴巴,驚訝地說。
「怎麼?你很懷疑我的能力嗎?」楚霖挑眉,看著呆愣的趙吉安。
「不不不,爺不是說,再不碰刻刀的嗎?」趙吉安尤記得當初楚霖很痴迷制印,後來某一天,他突然讓趙吉安將東西全收了,再沒碰過。
「當初只是怕自己玩物喪志,如今不過是給梅兒刻一方印,哪裡就這般大驚小怪!」楚霖瞪了他一眼。
趙吉安只得去庫房裡取,楚霖拿起青田石看了看,透過燈光,黃澄澄的印坯幾乎透明,像個可以吃的軟糖。
趙吉安拿來了刻刀,又命婢女進來多點了些燈,不一會兒,燈火熾熱地燃著,把書房照得雪亮。
「你下去歇著吧。」楚霖打開小包袱,裡面的刻刀一應俱全,雖多年不用,依然鋒利無比。
「我在外面候著。」趙吉安行禮出去了。
這是打小的習慣,楚霖也不管他,自顧忙起來。
天邊破曉,燈火燃盡,大案上落著細細碎碎的石屑,一方「杜梅之印」在楚霖手中燦然新生。
「爺,還有一個時辰該早朝了。」屋外的趙吉安陪著主子,一夜未眠,一身清寒,連聲音都冷冽了幾分。
「沐浴更衣。」楚霖淡淡地說。
這印只初具雛形,尚需打磨,他輕輕放下刻刀,揉了下肩膀,他的眼中滿是血絲,卻難掩欣喜,他這哪裡是在刻印,分明是將滿腔愛意傾注其上。
楚霖如常上朝議事,如意進書房收拾,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印。
「杜梅之印?」如意默念,心裡五味雜陳。
她尊貴的爺,為了這個她不認識的女人,破了戒,熬了夜,只為親手刻一方私印,這女人到底是誰!
如意狠狠地咬著紅艷的嘴唇,她是喜歡楚霖的,從小就喜歡,當初太后是有意將她許給楚霖做妾的,奈何楚霖對她只要姐姐般的信任,只允她做他的管家。
及到蘇慕雲以側妃之名嫁入府中,她親見楚霖對她客氣有加,卻從來沒有在她房中留宿過,她也曾同情過蘇夫人,以為楚霖一輩子就是這樣的冷心冷性。
哪曾想,今日所見,如一柄利劍,將她的心攪得稀碎。原來他的心是熱的,更會為某個人狂跳不已,甚至做出任何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意有深深的絕望,亦有濃濃的不甘!
楚霖下了早朝,破天荒地沒有去巡京營,反而獨自回了燕王府。
須臾,楚霖爆喝:「誰動了本王的書房!」
「是奴婢剛才進去打掃了。」如意似早有預見,聽見他惱怒的聲音,從旁處出來屈身行禮。
「我不是說過,書房不用你們打掃的麼。」楚霖擰眉,但他見如意出來應答,還是放低了聲音。
「奴婢下次不敢了,還望爺恕罪。」如意作勢要跪下請罪,楚霖一把拉住了她。
「去忙吧,下次不可進我的書房。」楚霖揮揮手,轉身回屋。
如意呆立在原處,只見書房門在她面前,砰地一聲關上。
「這是怎麼了?」蘇慕雲聞聲,扶著丫鬟過來問道。
平日裡,楚霖不在府中,只蘇慕雲和如意在家,蘇慕雲性子柔和,對待下人十分寬容,如此並不善於管理府內諸事,所以府里雖有個女主子,但還是如意在操持,因都不得楚霖寵愛,兩人惺惺相惜,倒也能融洽相處。
「沒什麼,是我沒做好。」如意垂下眼瞼,看著裙擺上的花出神。
「爺只是一時氣惱,你們總是一處長大的。我煮了蓮子羹,一會兒送些給他。」蘇慕雲好心安慰。
她有時有些羨慕如意,楚霖好歹會露出點真性情來對她,哪怕是發怒。而不是像對她那樣,永遠都是客氣疏離的,她知他是看著與哥哥蘇默天的兄弟情誼,才勉強給她一些笑顏。
蘇慕雲從小接受的就是三從四德的教育,大家閨秀的溫婉大度令她做不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更奈何這府里上上下下只她一位側妃,地位尊崇,她和誰鬧,又鬧什麼呢?
她嫁入燕王府已經整整八個月了,燕王對她恭敬禮讓,父母哥哥都為她高興,她又怎能開口告訴他們,她還是個姑娘?
兩個女人各懷心事,並沒有什麼知心話要說,遂各自走開了。
楚霖哪裡知道他後院裡的風起雲湧,他只細心地打磨那方印信,如同看見杜梅一顰一笑就在眼前。
到了午膳時間,如意特意多準備了些楚霖愛吃的菜,卻不料他騎著墨雲,頭也不回地去了巡京營。蘇慕雲對著一桌子菜,自覺心酸,喉頭哽咽,她喝了兩口湯,就意興闌珊地回自己屋裡去了。
葉丹回到落梅軒,根本顧不上休息,這幾日生意火爆,他這廂剛和林安對完賬,鄧氏又來告訴他,絲線棉絮快用完了,該再進一
批貨,上次杜梅裁下的衣料也全部完工,若不及時跟上,怕是要斷貨了。
絲線棉絮好辦,直接在賬房支了銀子就可去買,只這裁衣非杜梅不可,可杜梅最近滿心都是田莊,一時半會兒怕是沒空到江陵城來。
「老林,你家裡的親戚還在碼頭上做活嗎?」葉丹想著杜梅曾這樣問他,這會兒剛好幫著問問。
「在的,他們在碼頭上做的不錯,最近把家裡的妻兒老小都接了來,皇城裡開銷大,他們怕是又要沒日沒夜的幹了。」林安搖搖頭說。
「他們以前是做什麼的?」葉丹接著問。
「他們都是農戶,在鄉下幫人種田,閒時打打零工,一年的收成也就夠一家人吃的。現下他們覺得在這裡只要不惜力,也能吃飽,就不想回去了。」林安如此說道。
「碼頭上扛大包,都是重體力活,你們兄弟年紀也不小了,身子骨要緊啊。」葉丹嘆了聲說。
「窮人都是窮命,為了吃頓飽飯,哪裡想的了那麼遠!」林安心裡也清楚的很,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若是江陵城附近田莊上招人,不知他們可願去?那可是老本行呢。」葉丹試探著問。
「這……他們拖家帶口的,哪家田莊養閒人呢?」林安嘆氣道。
「這麼說吧,杜梅新近被敕封了孺人,皇上賞賜了她一座百畝田莊,她打算雇你兄弟們去種田。」話講到這裡,葉丹便直接說了。
「真的?杜姑娘被封了官了!好人有好報,阿彌托佛,阿彌陀佛。」鄧氏高興地雙手合十,不停地念佛。
「這……杜姑娘走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們的家小來了,這老老小小的都要吃飯啊。」林安兩難了。他當然願意他的兄弟們到杜梅哪裡做活,可也不能領著一群老人孩子坑杜梅啊。
「我下午就回去了,我把這消息告訴梅子,聽她怎麼決定吧。」葉丹也不好為杜梅做主。
「噯,代我多謝她,還惦記著我們。」林安滿懷感激地說。
「鄧嫂子,你按杜梅原先買的,先採購些,我看她近日能不能抽空來一下。」葉丹轉頭對鄧氏說。
「曉得了。」鄧氏應下。
「掌柜的,外面有為軍爺找你。」看門的小夥計跑上來說道。
「就來。」葉丹估摸著是趙吉安來了。
「好生收著。」落梅軒門前,趙吉安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將一個小巧的錦囊塞在葉丹的手裡。
「多謝。」葉丹就手上一捏,便知是印信,遂作揖行禮。
「早些回去,切莫耽擱。」趙吉安面無表情地翻身上馬,說了這一句,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丹不敢延誤,交代了林安夫婦幾句,騎著馬回射山鎮去了。
一人一騎到底輕快些,葉丹午後出發,及到戌時就返回到雲裳繡莊。草草吃了晚飯,便歇下了,他的風寒本沒有好,又趕了幾個時辰路,夜裡復起了熱。
葉青忙著請鍾毓來看診,煎藥熬湯,折騰了半宿。等到杜梅來的時候,葉丹剛喝下一碗藥汁。
「你這是怎麼了?那日不還好好的?」杜梅驚訝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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