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沙巴贏白雲村 第95章 除夕之夜

    所幸父母素有備年貨之習，家中蓄積豐盈，食貨不缺，又因前時防霾，尚余口罩十數枚，居家所需暫足。觀諸消息，武漢民眾食飲或無憂，所缺者，乃前線醫資也。

    除夕之日，街巷寂寥，唯少數私家車偶行其間。行人寥寥，面色凝重，未知其常態若此，抑或為疫所擾。超市如常開門，酉時初（即下午五點）乃閉，門首貼有「不增價」之告示。眾聚於超市之前，若薇未敢近攝。歸至所居小區，見物業所設小黑板上書「已消毒」之新訊。

    昔歲除夕，若薇之父必設盛宴，而今日欲烹一餚，僅取青椒三枚，為若薇之母所見，厲聲曰：「何故用椒三枚？一枚足矣，宜儉用也。」由是，眾人亦皆省察家中所蓄，議何餚先食，藕可久藏，青菜恐腐。午後，又與鄰人遙相話談，知其菜蔬皆儲於別室，須驅車取回。此乃末路之機，明日武漢禁車行矣。至夜，夫君接親友慰安之訊數條，覽之未已，忽嘆曰：「噫！吾輩今豈不成災區之民乎？」若薇亦得數訊，有友問曰：「汝處物資何如？」

    晚間約戌時之初，若薇與親族眾人以視頻互致新歲之賀。眾人面龐皆聚於屏上，笑語盈盈，此番春節，實屬難得之歡聚。各家皆簡樸置辦年夜飯，初時議定不言及疫疾之事，欲談些輕鬆之語，然言不及義，終又繞回疫疾之上。

    除夕之夜，家人圍坐共賞春晚，若薇心緒難安，遂退出觀賞，加入一民間救援之群。初時，此群僅傳遞信息，後漸發展至組織車隊、籌措物資。群內信息如潮水般湧來，志願者們忙於對接聯絡。然觀之再三，所求者眾，而醫療資源稀缺。

    至夜，若薇見朋友圈中消息紛至沓來，顯見眾人皆如若薇般，無心觀賞春晚。武漢友人當日所發求助信息，竟有二三十條之多。晚間，若薇覽讀諸多篇章，心緒紛擾，悲涼之情甚於惶恐。及至夜半一點半，乃收拾心情，就寢安息。切記須早早安歇，以免感染風寒。

    大年初一之日，爹娘晨起，臨窗而嘆。昔時此刻，鄰里早已紛紛提禮相賀，今日卻人影稀疏，空寂無聲。若薇之父言，往昔小區車輛半數出行，今朝則多留守，估其離去者不過十分之一。

    除人聲數語，周遭皆靜。若薇心知眾人皆如己家，閉戶家中，手不釋機，彼此勉慰，言懼無益。爹娘警覺之心已至極點，不可復恐，轉而需勉。朋友圈所轉，漸多佳音，與除夕之夜之哀鴻遍野大相徑庭。

    午時，遠方親戚致視頻以慰，問此間災民安好。若薇之母戲言，今被困家中，速送飯來。電視播映影片，然眾人皆無心觀賞，屢欲觀機，以求佳訊。刷機已為今日與外界相通之唯一途，否則孤寂難耐。家族群內親戚亦皆坐家不出，偶有言談，有言此景猶如囚徒，似被判無期。祖母嘆曰，吾活逾八旬，首次遭此變故，竟無人前來拜年。

    今當留意自身及家人康健，飲食須定時，日食三餐，多飲水，食鮮果。然亦不可過飽，宜節制。迄今猶如夢寐之中，武漢何以遽至此境。往事種種，紛至沓來，如夢似幻。隱憂猶存，然屢驚屢驗，體無恙也，遂任之去留。想像力過剩，此時反為累贅。手機覽倦，則打麻將，觀短視頻以遣懷。聞全國人民紛紛援助，快手、京東、復星諸公司亦慷慨解囊。見外地醫士深夜乘專列赴漢，感佩莫名，知其心境必極複雜。

    若薇盼此厄早日消弭，亟欲睹曙光之現。而正棠此時，已收拾龍棲灣之什物，閉門窗，移洗衣機於寢室，以防颱風之襲。途中復以微信告物業管家，言已返內地，乞代關水電。值此除夕佳節，萬家團圓之時，正棠孤身棲於海濱，聽潮起潮落，心緒難平。或夫人獨居亦非所願，雖二人互覺對方有責缺，然未料大姐未至接老爺子。後始知，實已接之，而老爺子不欲行。老爺子既留，正棠夫人孝心所至，雖千頭萬緒欲赴三亞避寒，海濱小屋亦早購之，然終只能郁居西南，享階梯電價之惠，開暖氣以伴老爺子過冬矣。

    正棠於機場候機之時，略作總結，回首往昔一年，自覺有所作為。其一，於教育教學之上，漸成特色，此乃目前公開之主業也。點暇成金之學位課程組織說課之法，日趨完善，雲資料庫亦悄然成型。所牽頭研發之課題，學生學東君已漸入佳境。其二，所關心之本碩博學生，無論應屆往屆，乃至專科校友，其優秀之發展勢頭，令正棠欣慰不已。正棠近日所關注者，乃幾個邏輯節點：有何可教？如何教之？成效如何？其三，正棠心中所念之下一階段產品研發，亦有實質進展。數字資產產品，已碼字一百一十一萬一千，布局有三至五本，名中滿含回憶。其四，音樂之旅，於器樂國樂民樂之中，洞簫已入門。師已教複雜獨奏，正棠與同學亦艱難學步。自吉他、電子琴、電鋼琴、鋼琴、薩克斯、笛子至洞簫，三年之期，終尋得悅己之器，定洞簫為長期學習之向，知學之道，三五年後，必能堅持，亦能演奏悅耳之音。其五，圍棋似有恢復乃至進步。其六，蛙泳亦稍顯絲滑，然自由式仍勝一籌，然皆慢游也。唯一憾事，乃手機之中，難以尋得相匹配之美圖佳照，以應此景。

    正棠常自勉以樂觀之心前行，若薇亦盼此劫早日度盡。大雙言若薇姑姑謬讚，實則凡爾賽之語，蓋大雙自覺成長已遊刃有若薇矣。觀眾人除夕之夜之心境，各有異同，蓋因一年所歷之景不同，行囊中之物亦有所別也。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