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沒等我還沒說出後面的話他直接說:「我的父親告訴我你……跟我們並不一樣。」
「剛才你一直耷拉個臉就是因為這個?」
「我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你父親還告訴你什麼了?」
他搖了搖頭。
「你確定那是你父親麼?」我輕輕地向他瞟了一眼。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笑了笑,「那個讓你去殺死你哥哥的人……呃靈魂,是你的父親麼?」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點混亂,又有點複雜。我沒有逼著追問他而是在等待他做出回答。
「怎麼不是?」
「為什麼我遇見的那個……就是指引你離開納克薩瑪斯的靈魂不是這樣的?」
「我沒聽懂你說什麼。」
「指引你,還有我逃離出納克薩瑪斯的靈魂……你還記得他發出的聲音麼?」我問。
「記得,那是我父親的聲音。」
「嗯,但是你身後的那柄劍……上面也附著了一個你父親的靈魂,我說的對麼?」
「不,劍上的靈魂才是他的靈魂,我見過。」
「你還見過?」
「是的,他顯靈了。」達里安說。
「在……你……殺死你哥哥的那裡?」我試探著說道。
「你怎麼知道?」
「指引你我逃離納克薩瑪斯的那個聲音就是你父親……只不過他是被撕裂的被囚禁的靈魂。」我說。
「你怎麼確定?」
「你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麼?」我問:「我說的是對你倆。」
他嗯了一聲。
「你覺得跟你去殺你哥哥的那個靈魂就是你父親,跟你曾經的父親如出一轍對麼?」
這話叫他瞬間遲疑了一下。
「你在疑惑?」我輕輕地說道。
「不,那……他應該就是我父親。」他說。
「你父親的靈魂在納克薩瑪斯的時候就被撕裂了,那個善良的,仁慈的他已經被剝離了。」我說:「你父親不是曾經救過一個巨魔麼?」
「薩拉金。」
「他是個薩滿,他應該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或許沒有全告訴你。」我說:「但是我現在告訴你了,哼……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
他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隨著你父親身體的再次隕落,你父親的靈魂也已經再次失去了依靠而消散,即便依然存在也跟不存在沒有多大區別了。」我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說。
「我跟你父親可是生死兄弟,在納克薩瑪斯的時候我讓你先跑,他就先救了你,那個聲音就是被徹底剝離出來的靈魂。那個就是你曾經慈愛的善良的偉大的父親,但是……那個靈魂及其微弱,他被困在納克薩瑪斯了。因為你父親捅了我一劍之後而獲得了一些能量才得以跟我們通話,但是……這能量無法維持多久且無法離開納克薩瑪斯。」
「這麼說我父親的靈魂……還在納克薩瑪斯?」他瞪大了眼睛。
「現在在不在沒人知道,但是也有可能已經徹底消散了。」我搖搖頭,「當時他就已經很微弱了。」
「而指引你去殺雷諾的那個……就是你說顯靈了讓你看見的那個傢伙……是你父親的另一半,一個沒有親情,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我繼續說道:「他還在麼?」我指了指那黯淡的大劍。
達里安搖了搖頭,「從……」他嘆了口氣,「我就再也沒見到他,也沒再聽到他,更沒……再感受到他。」
「你知道你父親的另一半讓我做什麼嗎?」
「什麼?」
「讓我去阻止你。」我說:「他說你們依然是兄弟,而且他……也原諒了雷諾。究竟原因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什麼……」達里安脫口而出但是他一下子將聲音降得非常低,幾乎要將「什麼」的尾音吞進肚子裡。
我笑了笑,「你父親原諒了雷諾的行為。」我用眼神指了指那群人,「他們全都知道這件事了麼?」
他搖搖頭,「我沒說。」
「那就不要說了。」我點點頭,「你父親……這件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可是我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他說:「我父親……」
「但事情就是這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我說。
「嗯……最初是的,但後來我父親……嗯……他告訴我……你是他們的一員,你也是天災軍團的人,而且你的地位很高……」
「哼,很高……有多高?」我笑著看向他。
他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就是……跟現在納克薩瑪斯的主人差不多的級別。」
「哼,你父親這是聽誰說的。」
他搖頭。「而且當時你被刺了一劍……我確實以為你可能不行了,但是後來我父親告訴我了你的情況之後……我對你……確實有點……」
「現在呢?」
他輕輕搖搖頭:「剛才我跟泰羅索斯說了你的情況,原來泰羅索斯跟提里奧叔叔都知道你的身份。是我……錯怪你了。」
「沒關係,我被人錯怪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說:「我從納克薩瑪斯逃出來之後就一直追著你,我想去告訴你父親的話,但是……還是晚了一步,當我到達提瑞斯法大修道院的時候雷諾已經死了兩天了。」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哀榮。
「這也算是……冤有頭……債有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柄劍……你就把它葬在這裡吧。」我說。
他有些愕然地看著我。
「隨你的便。」我笑了笑。
他們收拾行李的速度確實挺快,說是輕裝上陣,士兵此時比任何時候都聽話,除了必要裝備外能不帶的我看什麼都麼沒帶,說是第二天撤離,我看現在他們就想跑。
從聖堂走的時候那裡的聖物能藏的藏起來,大件的還不好藏的也就扔那了。我只是笑了笑,如果他們撤離了,那些戰死的兄弟一旦復活過來,希望不會把這些情況全交代出來。哼,這也說不準。
但是……你知道什麼叫事與願違麼?
亡靈天災選擇了進攻!
我不知道那群死屍是怎麼知道或者怎麼料到我們會撤退的,也可能是偵察的看到了。總之這裡還沒打包好呢,那邊已經向山上推進了過來。
當傳令兵尖叫著將這個消息報告過來的時候,我心裡猛一哆嗦,這可麻煩了。
在統帥們還沒走出來指揮之前整座營地瞬間就炸了,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那些原本走著的跑了起來,跑得簡直就是飛奔了。手裡的東西有些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提里奧和泰羅索斯從聖堂里跑出來,聖堂是這裡最高的地方,站在那幾乎能俯瞰前面所有的情況,包括山下和遠處。
太陽已經偏西,這時候發動進攻看來是不想跟我們客氣了。
我看向泰羅索斯,跑還是不跑現在就等他一句話。撤退,現在立即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不撤退,雖然壯烈但是生還的可能性還是很小的。
泰羅索斯作為銀色黎明的統帥在這將近黃昏而又面臨生死的時刻毅然決然做出了列陣迎敵的決定。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他那張消瘦的大長臉繃得緊緊的,他嚴肅地對著所有看著他的士兵大喊,「退無可退!無需再退!向死而生!跟他們拼了!」
他這一聲嘶力竭的怒吼似乎比提里奧的煽動更有感染力,雖然他的聲音開始還有點顫抖著,但是他喊出來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驚呆了然後跟著爆發出了憤怒的吼叫聲。
是啊,退無可退。還能退到哪兒去呢?如果是撤退掉了估計也就這樣了,而現在即便跑也不可能跑的過不需休息的亡靈天災。那就不要退了!向死而生。
我微笑著看著那幾個人,他們站在聖堂的台階上,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忽然我有種錯覺,有點恍惚了,我似乎看到了聖光才有的顏色。
有沒有偷著藏起來或者逃跑的我不知道,但僅剩的這點人排在拒馬後面迎敵的時候我不經意的一回頭心裡還是顫了一下。
我身後已經沒人了,這薄弱的防線……幾乎是擋不住那黑壓壓的朝我們湧來的亡靈士兵的。
哦……不!不光是亡靈士兵,還有憎惡!還有食屍鬼!
那些扔在戰場上沒有收斂的屍體被亡靈大軍踩在腳下,踩進了泥土裡。或許一會我們也將要跟那些屍體一樣被踩進去,踩下去,最後塵歸塵,土歸土。
這些人應該有大多數人會再次睜開眼睛,然後站在亡靈天災的一邊,他們身上穿著銀色黎明的衣服,就像那些穿著血色十字軍戰袍戰甲,甚至穿著早年洛丹倫軍服鎧甲的士兵一樣。
越來越近了。
他們的腳步並不整齊,他們也從不呼號吶喊,從遠處傳來的只有骨架搖晃的咔咔聲和裝甲碰撞的聲音。
這是死亡的聲音,亦或許是我聽到的在這世界上最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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