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清冷小叔不經撩 第108章 江南景,事在人為

    啪的一聲。

    脆亮的巴掌聲撕破了寂夜。

    只瞧謝識琅那張俊臉歪向了另一邊,瞳仁收縮了兩下,隱約能聽見身下姑娘顫微的抽氣聲。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他緊繃著面龐,將她震驚的目光中,略掀上去裙擺,羅襪褪下,露出她細嫩的腳踝。

    「你」謝希暮愣了下,只瞧男子神情淡然地將懷中瓷瓶往下倒,將藥油順之抹在了她的腳踝處。

    藥油潤滑,指尖溫涼,動作卻是極其溫柔的,像是沒將方才她甩過去的那巴掌放在心上。

    「你怎麼隨身帶著藥?」

    謝識琅未曾抬眼,語調單調冷淡:「因為我家有個粗心大意的祖宗,總受傷。」

    這話配合著他俊臉上若隱若現的巴掌印,像是在昭告世人,他是養了一個白眼狼。

    她好似羞赧,收回了手,於昏暗中瞧他,緩慢道:「白日裡我說的話,你還是考慮一下吧。」

    腳踝上抹藥的手頓了頓。

    「你白日裡說了那麼多話,我怎知是哪一句。」

    謝希暮深吸一口氣:「我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你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日後山高水長,我會在清河郡遙祝你平安順遂。」

    那廂男子還在給她抹藥,這廂謝希暮就已經在說傷人的話了。

    「你認真的?」

    他收回了手,轉過頭來盯著她。

    「」

    她沉默了半晌,艱難點頭,眼眶止不住酸澀。

    謝識琅冒夜前來看她,給她擦藥,她卻一次次對他下逐客令。

    床榻不過窄窄一方天地,謝識琅卻驟然覺得與她之間隔了無垠山海,海嘯一次次猛砸在他心窩子裡,一陣陣揪疼。

    空氣跟著沉寂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良久,他收回視線,「我知道了。」

    謝識琅這次是直接開門離開的,像是氣極了她,頗有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頭之勢。

    阿梁一瞧主子開門後的臉色,隱約也察覺出什麼,不敢說話,老老實實緊跟在後。

    戌時過半。

    丞相府內,謝樂芙用完夜宵,帶大黃在府上溜了一圈消食,正累得冒汗,不顧形象地蹲在地上,忽然感覺背後投射過來一道頎長的陰影。

    隱隱冒著寒氣——

    謝樂芙咽了口唾沫,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撞鬼了,準備抱起狗一路狂奔時,餘光掃見了一張熟悉的黑臉。

    謝識琅。

    好樣的。

    比鬼還嚇人。

    正打算還按原計劃一路狂奔,卻被無情揪住了衣領。

    「二叔,我沒玩物喪志!」

    謝樂芙豎起兩根手指頭,聽大黃可憐巴巴跟著嗚咽了聲,補充:「玩狗喪志。」

    阿梁朝謝樂芙使了兩個眼色,後者連忙保證:「我現在就回去溫書。」

    說著,一個躍下,又準備跑路。

    「站著。」

    謝識琅語氣好像淬了千年寒霜一般,讓人膽戰心驚。

    謝樂芙慢慢地回過腦袋,「有、有事兒?」

    「來書房。」謝識琅甚至懶得多給她一個眼神,抬腳先行了兩步,又皺眉回頭,「狗,不准帶進明理院。」

    謝樂芙連忙將狗塞給阿梁,「好嘞。」

    半盞茶的功夫,謝樂芙站得筆直在書房內,等候謝識琅凌遲。

    她細想了想最近犯的錯,除了捉弄郝長安這件,好像也沒什麼值得一提的。

    正準備坦白從寬,沒想到對方直接來了一句。

    「你這些時日,同她有聯繫嗎?」

    謝樂芙啊了聲,兩個烏溜溜的大眼珠子裡什麼都沒裝。

    「誰?」

    謝識琅:「你那狗還想要嗎?」

    顯然這招對付謝樂芙就好用多了,「二叔您是說大姐姐嗎?」

    「」

    這次男子倒是沒說話,只是眼神仍是深邃赫人。

    謝樂芙略加思索,試探性道:「對了,現在她是崔家姑娘了,好像不該喊她大姐姐。」

    「」面對她的仍是冰冷的眼神,和沉寂一片。

    謝樂芙張了幾次唇,腦袋往前探了探,「二嬸嬸?」

    謝識琅垂下眼皮子,「還未成婚,不用這樣稱呼她。」

    謝樂芙又不是個全然沒腦子的,很快就明白了男子的意思,「二叔是想讓我去找二嬸嬸?」

    「我沒這麼說。」

    謝識琅指節描摹過筆架上排列整齊的狼毫筆,其中有兩支是謝希暮幼時攢了好久的私房錢給他買下,作為他的生辰禮。

    謝樂芙暗暗翻了個白眼,「二叔你自己怎麼不去?」

    「她不見我。」謝識琅想起夜裡她對自己的冷漠態度,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抬眼看了過去。

    「況且,我手頭上還有要緊事。」

    謝樂芙險些笑了出來,忙斂唇,裝模作樣道:「其實老族長很不希望我插手進您和二嬸嬸的事的。」

    對方再次看過來,謝樂芙飛快改口:「這些時日,我幾次都想去見二嬸嬸了,二叔放心,我一定完成您給我的任務。」

    一連多日,謝識琅的確沒再來崔家宅子,這次陪崔氏夫婦用完晚飯,謝希暮才聽說崔氏夫婦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起程的事情了。

    曉真陪謝希暮回院子,都難免有些著急,「姑娘,丞相不會真的不來找您了吧?」

    謝希暮倒是神情自若,從袖子裡取出一張信紙,交給曉真,「他出遠門了,應當是辦差。」

    「您怎麼知道的?」曉真驚了,接過信一目十行才恍然大悟,「這是阿順給您送的信?所以這就是您不帶阿順一起走的原因?」

    謝希暮笑而不語,回了屋子不過多時,就聽見崔氏夫婦下人來送消息。

    謝樂芙來了,想見她一面。

    上回她對謝識琅放了狠話,但謝樂芙總歸還是有交情在,換了身衣裳便出了門。

    謝樂芙等在府門口,本以為謝希暮多多少少會受傳言影響,消沉一些,卻不料女子款款走來,一襲湖水綠錦緞水裙婷婷裊裊,膚白貌美,絲毫未清減幾分,仍是形貌昳麗,氣色甚至比在府中還要好幾分。

    可見崔家的確是殷實優渥,連謝希暮這種金貴人都能養得這般好。

    「謝希暮,你也太沒心沒」

    謝樂芙驟然想起自己在謝識琅跟前對女子的稱呼,生生將不好的話咽了下去,四周望了望,表情倒是神神秘秘。

    「二姑娘,有什麼話不能進府說嗎?非要我家姑娘出來。」

    曉真有些不滿,「而且大晚上的,你好歹也點盞燈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做賊呢。」

    「我呸。」

    謝樂芙瞪了眼曉真,「怎麼跟我說話的,你以為我不想點燈,這不是看你家姑娘現在臭名昭著,我不敢點燈,免得大家認出了我,連我也糟了。」

    這段時日以來,旁人在謝希暮跟前都是避諱說這些事的,偏偏謝樂芙是個缺心眼的,也不知是算她的優點還是缺點。

    「二妹妹是要帶我去哪兒?」

    謝希暮倒是個敏銳的,瞧謝樂芙神情躲閃,越發確認這一點。

    「我還不是聽說你快走了。」

    謝樂芙清了清聲:「好歹也以姐妹相稱了這些時日,清河郡離京城這麼遠,咱們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面,我總得給你送份禮物吧。」

    「送禮?」謝希暮忍不住牽唇,「好,那我就同你走一趟,看看你送我什麼禮。」

    乘馬車走了好長一段路,曉真都問了好幾次到哪兒了,謝樂芙每每都應付過去,直到馬車將將停下,謝樂芙也是先從懷中取出了一條長絲帕。

    「以防你偷看,我給你繫上。」

    謝希暮微微一愣,隨即配合笑道:「可以,只要你不把我賣了就好。」

    謝樂芙嘁了聲,替她綁好絲帕,才領著人下馬車。

    謝希暮眼前一直都是黑的,隱約感覺自己走了一條長道,耳畔還傳來細風的呼呼聲,伴隨著一股淡雅的水汽。

    「這是什麼地方?」

    「你數十個數,再拆開。」謝樂芙扔下這句話後,就鬆開了她的手。

    再也聽不見謝樂芙的動靜。


    謝希暮心裡默念了十個數,才將眼睛上的帕子揭開,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眼前光景嚇了一跳。

    翠柳垂腰,燭火搖曳倒映在澄澈河底,一葉扁舟隨著水波蕩漾,腳底踩著的青石板鋪成小道靜謐幽靜,白牆黛瓦是眼前這座大宅子的統一風格。

    瓊台玉閣,錦天繡地,雕楹碧檻。

    已是秋日,四處卻可見鮮艷嬌花,繁花似錦、如夢如幻,讓謝希暮產生了一種來了天宮的錯覺。

    這是江南景。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她幼時在書中見過,心裡喜歡得緊,還興致勃勃同謝識琅說,日後想去江南生活。

    小橋流水,她也忍不住受感染,閒庭信步起來,入了拱門,才瞧見半敞的屋子,內燈燭輝煌,人影晃動。

    她心頭微動,推門而入,映入眼帘的卻不是奢華陳設,視線被架子撐著的一件火紅嫁衣吸了過去。

    金銀雕縷、點翠鑲嵌。

    霞帔形如彩帶,色如晚霞,彩線金絲交織成繁花鴛鴦的圖樣,繡工極具精良,奢華萬千。

    正紅羅裙將將曳地,裙身銜金流蘇墜子綴東珠,彩繡龍鳳對襟大紅袖衫下,裙擺層層疊疊交錯,繁瑣卻雍容,貴氣逼人,明艷大方。

    謝希暮幾近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不是沒見過旁人成婚,只是精美成這般的嫁衣,她確實是第一回見到。

    餘光內的身影逼近,她不由自主看了過去。

    謝識琅今日亦是不同,碧青長衫素雅不失貴氣,玉樹芝蘭,燭火正照在他的面上,白皙肌膚被照得微微發暖,好幾日不見,他似乎清減了些,頎長身姿忽然朝另一個方向彎下了腰。

    謝希暮順著方向看過去,高台上,竟然是一對牌位,上頭落著崔氏二房夫婦的名字

    他這些時日消失了是去…將她名義上的父母牌位帶回來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

    謝識琅從容地給牌位上了三柱香,隨即才站直身子,緩緩朝她走了過來。

    每走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好像更緊了一拍,呼吸都跟著不順暢起來。

    「這幾日去了趟清河郡,所以才沒來看你。」

    謝識琅專注地看著她,神情中沒有絲毫對她先前那些冷漠之言的記怪,靠近過來時,她熟悉的松香氣息隨之渡來。

    「方才過來,對你的家,可還滿意?」

    謝識琅垂眼瞧她,俯身將她眼尾的紅意揉了揉,動作是極致的溫柔。

    謝希暮鼻頭忍不住酸澀,清楚這就是先前他送給她的生辰禮,「這宅子太好了,我…我配不上。」

    「胡說。」

    她額頭被他彈了下,分明不會說甜言蜜語,還是不自然道:「你值得所有好的。」

    謝希暮余光中,火紅華裝就那樣直直掛在那兒,無疑昭示著某種真相。

    「衣裳是按照你的身量縫製的,請來了二十多個蘇州繡娘,本來還可以趕製得更加精美,只是時間太短,若是不滿意,日後再縫製一件,好不好?」

    他低聲哄她的語氣,格外令人心動。

    謝希暮紅了眼眶,哽咽道:「我清楚,你是因為那日我中了藥,加上現在流言蜚語對我不好,所以才想…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咱們真的成婚,我會拖累你一輩子的。」

    說到這兒,她幾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你明明那麼好,我不想你被人家戳脊梁骨。」

    聲淚泣下,女子清瘦的後脊背無所依靠,微微發抖,用盡全力才說:「我…配不上你。」

    實力懸殊、階級分明,她和他之間好像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鴻溝,無法逾越。

    可謝識琅卻因此更加心疼,他早明白她先前說的那些狠話都是違心,所以他只能加快手腳,給她安全感。

    「笨。」

    他終究是無奈嘆了口氣,將人攬進了懷裡,感受嬌軀在他胸膛內才放鬆下來,心尖也酥麻一片,無法平息。

    「若論到底,是我配不上你。」

    謝希暮微微一愣,聽他一本正經地扯謊:「趙昇為了拉攏我,想方設法將琉璃送進後院,日後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若是我成了婚,趙昇和趙玥便不會將心思打在我後院中,

    故而,不是你拖累我,而是我需要你。」

    他需要她。

    多讓人動心的話,此刻的小姑娘儼然出了神,「可是…官家看重你,老族長又對我那麼大的成見,如何會允許我同你」

    她說不下去了,眼眸中全都是不敢想,「或許只有天意指引,才能讓我明白究竟該怎麼辦。」

    「不用天意指引。」

    她的手忽然被另一道寬厚的大掌握住,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事在人為。」

    翌日。

    晨光熹微,謝希暮卻是被府外傳來的鞭炮聲吵醒的,只聽一陣熱鬧的鼓樂聲入府,她的意識還迷迷糊糊的,好像還沉浸在昨夜謝識琅給她準備的驚喜中。

    等曉真驚慌失措地闖進來時,她還坐在床頭愣神。

    「姑娘!快穿衣裳!」

    謝希暮回過神來,恍惚地看著曉真。

    「怎麼了?」

    曉真語無倫次:「他來提、提親。」

    「誰?提親?」

    謝希暮腦子裡一閃而過某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又覺得實在不可能。

    曉真將裙裳給她套上,「是丞相!丞相來向姑娘提親了!帶了一長隊人抬聘禮,長街上全都是百姓,鬧哄哄的,您快去看看吧。」

    聽了這話,謝希暮心裡是咯噔一下,隨即飛快換上衣裳。

    跑到正廳時,謝識琅正與夫婦倆對坐著,正襟危坐,場面好不嚴肅。

    崔家租的宅子本就不大,謝希暮方才過來,幾個院子裡滿滿當當都是大紅箱子,長街上還有一長列未抬進來的聘禮,若非阿梁帶著人守著崔家宅子,只怕門外探頭張望的百姓都要衝進來看熱鬧了。

    「希兒,你來得正好。」崔皓蹙眉抬眼,「坐下來吧。」

    謝希暮瞥了眼對面的男子,對方倒是沒看她,身姿卻比往日更挺拔幾分,當真拿出了昨日對她說事在人為的派頭。

    楊夫人臉色有些難看,「丞相究竟抬了多少聘禮?還著了那些鼓樂隊來,將事兒鬧得這般大,不怕人看笑話嗎?」

    「聘禮還沒送完,謝某擔心宅子不夠擺,便想著來日夫人和家主上路後,再將剩下的一併抬回清河郡。」

    謝識琅說話姿態不卑不亢,語氣里反倒多了些對長輩的敬重之意,令夫婦倆的臉色比初見那日要好上許多。

    「至於將事情鬧大,這並非謝某本意,不過從古至今,素來都是明媒正娶,婚事當大大方方,若是故意低調行事,是讓希兒受委屈。」謝識琅這話說得自然,就像是娶謝希暮是板上釘釘的事。

    「晚輩清楚,伯父伯母好不容易認回希兒,想將她帶回清河郡也是正常的,可是希兒對我來說,不止是重要。」

    謝希暮聽到這話怔了下,瞧謝識琅神緒認真,「她遠比我的性命更加珍貴,若沒有她,我走不到今日,故而眼下,晚輩斗膽提親,懇求伯父伯母高抬貴手,將希兒還給我。」

    懇求二字說出口,崔皓都快認不出眼前的男子是那位自少時便有踔絕之能、日下無雙的謝相了。

    「」

    氣氛陷入了一陣沉默。

    男子這前話張揚,可說後話時,他的態度異常誠懇,本來楊夫人還有些生氣,此刻看著他低頭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道:「謝相,現如今您和希兒的流言蜚語滿京城都是,你可知若你們成婚,當真回不了頭了。」

    「回頭?」

    謝識琅漆黑的瞳仁內平靜如水,微微側眼,深深看向謝希暮,緩聲道:「為什麼要回頭?我早就回不了頭了。」

    她聞言,心跳便好似被人扔進了油鍋里,上下狂跳,酥麻中又隱隱泛起酸澀。

    再回想起她中藥那夜,他亦是這樣鄭重其事地問過她。

    香艷旖旎的畫面不禁讓她面頰滾燙。

    「既如此,便讓希兒說罷。」崔皓嘆了口氣,看向謝希暮,「這是你的婚事,你做主。」

    楊夫人亦是緊張地看著她。

    「——」

    半晌,謝希暮緩緩起身,朝二位福了下身,鄭重道:「希兒願意同謝相成婚。」

    春去秋來,朝朝暮暮,他離不開她。

    又何曾清楚,她亦是如此。

    楊夫人心頭落空,終究還是嘆了口氣:「你還是」

    謝識琅袖底攥緊的骨節,驟然一松,胸腔內堆積起的緊張,才緩了下來。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

    廳外驟然傳來一道陰冷的沉聲:「十郎,從祖父倒是不知道,你如今竟如此不顧長輩心意了。」

    阿梁沒攔住謝端遠,只見老人衝進正廳內,斥道:「現在便同我回府。」

    崔皓皺眉,「提親一事,謝相難道沒知會老族長嗎?」

    謝希暮回頭看了眼謝識琅,對方面色沉穩,身姿未曾晃動分毫,起身對他們道:「還請二位等候不多時,晚輩很快就會回來。」

    謝端遠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謝希暮瞧了都心驚,忍不住擔憂地看向他。

    他卻只是朝她輕輕點頭,簡短二字,足以寬慰人心。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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