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兩人隨著劉公公向殿內走了過去,這是一座華貴典雅的宮殿,殿外的長廊下,站滿了宮女太監,一個個默然侍立,似是大氣也不敢出,劉公公早已進去傳話,凝立片刻,便有小宮女出來將沐汐與糖糖迎了進去……
兩人一踏入殿內,不禁嚇了一跳,諾大的宮殿,竟然有很多人,但是卻又似乎沒有人,因為,沒有人說話,殿內靜謐的可怕,沐汐眼波迅速一掃,這才發現,地上跪了十多人,看服飾,像是宮裡的御醫,他們一個個低眉斂目神色惶恐,難道說,這麼多御醫都醫不好那個嫣貴妃嗎?是什麼病如此棘手呢……
一個小宮女上前引著兩人向內殿走去,內殿的布置華麗的令人咂舌,一座大屏風,大約是水晶石製成的,極是玲瓏剔透,光華流轉,上面雕刻著花草樹木,都很精巧逼真,靠牆的檀木大桌上,擺著的物件無一不是稀罕之物,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不愧是寵妃的寢宮,如此的華麗貴氣……
轉過大屏風,迎面是一張烏木大床,床頭和床柱上皆是鎏金鑲玉,淡粉色的帳幔薄如蟬翼,低垂著,遮住了裡面的人……
貴妃的貼身宮女見沐汐走了進來,便將帳幔掛了起來,露出錦繡華麗的床榻,上面靜靜躺著一個女子,兩彎煙眉淡筆如畫,靜如姣花照水,只是白皙的小臉微微泛青,紅唇微微發紫,雙目緊閉,似是特別虛弱,看得出這是一個美人,難怪會成為寵妃……
早有小宮女將貴妃的手臂從被中拿了出來,那隻纖細的手臂,在錦被之上,愈發蒼白,沐汐將玉指搭到她的手腕上,但覺得她的脈象時而微弱得幾乎沒有,時而又急促的厲害,沐汐微微顰眉,這是中毒之兆……
沐汐拈起金針,先將貴妃的心脈護住,然後冷聲問身邊的小宮女「貴妃這是中了毒,我暫時還不清楚她中了什麼毒,她昏迷之前,都吃過什麼,又是如何昏迷的……」
小宮女哽咽著說道「貴妃是在太后那用過晚膳之後中毒的,先是喊頭疼,後來就躺到床上歇息,不一會又起來嘔吐,說是胸口疼痛,最後就昏迷不醒了,已經兩天了……」
「可曾查了貴妃所用的食物?」沐汐又問道,若是能查出身中何毒,解毒便容易很多……
「御醫們已經查了,都是無毒的,只是席間曾飲過一杯容妃所賜之酒,所以御醫們都認為是容妃下的毒,容妃已被關入天牢了,但她一直說是冤枉的……」小宮女遲疑著說道……
沐汐垂了眸,心裡嘆道,哪有人會這麼傻,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毒,這無疑於引火燒身,其中定有蹊蹺,早就聽說皇宮內的後宮之爭非常的可怕,互相算計,手段陰毒,那麼多女人,為了爭一個男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那個含冤入獄的容妃,還有這個生命垂危的嫣貴妃,恐怕都成了後宮之爭的犧牲品了……
沐汐還在發愣,忽聞外面傳來一聲通報「皇上駕到……」
一屋的宮女太監紛紛低頭迎接,只有糖糖好奇的往門口方向瞄,太陽折射進來的光線中,一個高大魁偉的人影走了進來,帶著懾人的氣勢,似乎將空氣都攝住了……
沐汐起身站到一邊,蹙眉看著這陌生的男人,這就是傳說中的皇上麼,孟玄聰的兒子,孟瀛?他身著明黃色四合如意雲祥龍袍,腰間束著金帶,身材挺拔,劍眉濃密飛揚,一雙深幽黑亮的狹長鷹眸,鼻子高而挺直,唇角噙著一抹自信……
皇上一進屋,就急匆匆的向床榻走了過來,他俯身緊張的握著嫣貴妃的手,望著滿屋的人沉聲問道「今天是誰揭了皇榜,可有把握解愛妃的毒?」
沐汐心下瞭然,原來發皇榜說嫣貴妃重病纏身是託詞,根本就是被人下了毒,可能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才會說是生病吧,可是她本就不善解毒,一時間,她也不知這貴妃是被人下了什麼毒……
沐汐沉吟片刻,緩步上前,淡淡說道「皇上,我尚不知貴妃身中何毒,所以並無十分把握,方才我已經施針,暫時壓住毒氣上涌,如今只能找出解藥了……」
皇上眸光一震,眸中流出一絲驚艷之色,這女子竟是揭皇榜之人,看不出這樣的絕色美人竟會醫術,他以為嫣貴妃已經夠美了,超過了其他嬪妃,卻沒想到,天下間還有一個女子能美成這樣,不食人間煙火,他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沐汐,痴迷的一瞬不瞬,生怕轉眼間這個仙子便會從人間消失……
「敢問皇上,那個容妃給嫣貴妃喝的是什麼酒……」沐汐看著仿佛失了魂一般的皇上,反感的避開眸光,面無表情的問道……
一旁的太監提醒了好幾遍,皇上這才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嗓門說道「那日我們所飲之酒,皆是參酒……」
「參酒?」沐汐一呆,人參泡酒,這是一種藥酒,對人身體是極好的,這酒自然是無毒的,但是,沐汐依稀聽儒尊說過,這酒是不能和嶺南山的烏頭根一起用的,烏頭根是一種毒性極小的毒〕藥,而且食之不會毒發,很難發現,但,若是飲用參酒後,便會將烏頭根的毒引發出來,令人猝然中毒,而且,毒性劇烈……
難道,嫣貴妃之前早已身中烏頭根之毒?現在把脈,肯定診不出任何症狀了,難怪連御醫都看不出貴妃中的是何毒,不得不說,下毒之人真是處心積慮,甚是高明,既可除去皇上的寵妃,又可嫁禍於那個容妃,還可讓嫣貴妃死的不明不白,後宮的爭鬥真是可怕,這皇宮裡,還真是兇險萬分……
既然已知貴妃身中何毒,沐汐即刻寫下藥方,讓小宮女前去熬藥,不一會兒,小宮女熬好了藥,餵嫣貴妃喝下,過了約莫一炷香時辰,沐汐摸了摸嫣貴妃的脈象,已經漸趨平穩,這才將嫣貴妃身上的金針一根根拔出……
「愛妃的毒已完全解了嗎?」見沐汐轉身就要離去,皇上連忙起身問道,看似在關心嫣貴妃的病情,實則不想讓沐汐離開……
「沒有,除了按我的藥方每日按時服藥以外,還需每日施針,大約三日之後,貴妃體內的毒可完全清除……」沐汐斂了眸,依舊答的很淡……
「你醫好了嫣貴妃,朕自當要給你賞賜,除了千兩黃金,你還想要什麼……」皇上華袍一拂,踏著穩健的步子,一步步朝沐汐走了過去……
「不用了,我不需要賞賜……」沐汐冷然的拒絕……
「不要賞賜,那你為何要揭皇榜?」皇上低下頭,目光在她傾城的面容上流連,停在沐汐身前,似乎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撩人心弦,那一瞬,他覺得,後宮嬪妃身上的胭脂香味是那樣的濃,濃得嗆鼻,這樣絕美脫俗的女子,馥郁淡雅,輕靈如水,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擁有她……
「皇榜不是我揭的……」沐汐秀眉微凝,神色間滿是冰冷淡漠,她揚起輕紗般的白裙,轉眼便離開了宮殿……
「……」沐汐翩然離開,留下了怔愣的孟瀛,他幽邃的黑眸微微一眯,唇角划過一絲興味,真是個奇女子,他是皇帝,並且外表不俗,天底下哪個女人見到他不是神魂顛倒且主動投懷送抱的,她竟如此不屑一顧,他對沐汐瞬間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孟瀛目光一沉,伸手招來身邊的劉公公,低聲道「幫朕查查,這姑娘的來歷和身份……」
劉公公連忙屈膝行了個禮,應道「是,老奴這就去辦……」
皇宮
想要完全清除嫣貴妃體內的毒,需要在皇宮小住幾日,於是皇上吩咐劉公公將沐汐在宮中安頓下來,皇宮內的景致甚好,四周栽種著民間少見的奇花異草、名貴花木,一片奼紫嫣紅,流光溢彩,從花間漫步而過,只覺得花團錦簇香雲繚繞,沐汐卻無心去欣賞,她心裡只想早點解了貴妃的毒,早日回長留,皇宮這個地方,她很不喜歡……
劉公公邁著細小的碎步,一路將沐汐與糖糖帶到一間清雅乾淨的廂房,然後給她們一個象徵身份的腰牌,這個腰牌可自由出入後宮,方便沐汐為嫣貴妃施針……
這間廂房很大,離皇上的寢宮不遠,房內的一切布置以淺紫色為主,雅致雍貴,最裡邊,是一排約兩丈高的屏風,珠簾薄紗點綴,屏風裡面的情景暫時看不見,應該是床榻,屏風的左邊,放著一張梳妝檯,梳妝檯上擺滿了各種胭脂水粉,屏風的前方,是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案上磊著各種書籍,還有十方寶硯……
劉公公是貼身伺候皇上的太監總管,他進宮已有二十年,很是熟悉宮裡的人情世故,單憑皇上吩咐他專門布置這間房便知,對眼前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自己一定要好好對待……
「兩位姑娘這幾日就暫住這兒,姑娘還覺得有什麼需要添加的儘管告訴咱家!」在沐汐打量房間之際,劉公公笑著開了口,語氣很是客氣,完全沒了沐汐剛進宮時的傲慢……
「暫時不需要了,謝謝劉公公!」沐汐禮貌的回了一句,收了目光,依舊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樣……
對沐汐不太了解的劉公公,對她冷淡的反應很是納悶,覺得她對人很抗拒,很冰冷,不過,儘管心中有那麼一絲不滿,他終究沒表露出來,他是一個資深的太監,見慣宮中各形各色的女人,為了明哲保身,他清楚自己最好什麼都別說……
隨著劉公公的離去,房內陡然安靜下來,糖糖驚喜的打量著房間,嘆道「沐汐,不愧是皇宮啊,給人安排的臨時住處也這麼的華麗……」
「住哪都一樣,給嫣貴妃解了毒,我們早點回長留……」沐汐的表情冷冷的,語氣淡淡的,很顯然,她還在生糖糖的氣……
「沐汐,你不要再生氣了,你看這皇宮有什麼不好的,那麼大,那麼漂亮,我還想多玩幾天呢……」糖糖眉眼彎彎,討好的蹭了過去,拉了拉沐汐的袖角……
「要玩你自己玩吧,三日之後,我一個人回長留……」沐汐蹙起眉心,不悅的拂開糖糖的手……
「好吧,好吧,三日之後,我們一起回長留,哎!沐汐,沒想到你還會解毒啊?你說那到底是誰下的毒啊……」見沐汐真的生氣了,糖糖嘟了唇,只能妥協……
「我本就不善解毒,只是碰巧知道那是什麼毒罷了,我想,下毒之人一定也是後宮的,你沒聽他們說有個容妃含冤入獄了嗎?若是嫣貴妃真的被毒死,那個容妃恐怕就成了替死鬼,這一箭雙鵰的方法甚是陰毒……」沐汐長睫輕眨,平靜淡然的面容閃過一絲震驚與憤然,人心險惡,在皇宮生存確實不易,儘管如嫣貴妃那般得寵的妃子,一個不小心也會白白丟了性命……
「哎!這皇宮真是可怕……」糖糖雙手托腮,搖頭嘆道……
沐汐抬手捻了個指決,一記銀色流光從掌心飛出,飛向窗外……
「沐汐,你這是給長留的飛絮傳書嗎……」糖糖晃了晃腦袋,好奇的問道……
「恩,告知一諾我要為貴妃解毒,需在皇宮停留三日,三日之後再回長留……」沐汐點點頭,唇角漾起一抹淺笑……
「你為何要傳書給一諾,而不是儒尊?尊上不在,我以為你凡事都會先告知儒尊……」糖糖一愣,臉色有些疑惑……
「我,我……小事而已,不用告知儒尊……」沐汐斂了笑,不自然的避開糖糖探究的目光……
「哦……」糖糖一向頭腦簡單,對沐汐的話一點也不懷疑……
銷魂殿
雲煙飄渺,仙氣繚繞……
一諾收到沐汐的飛絮傳書的時候,儒尊剛好在身邊,只是一眼,他便認出了那是沐汐的字跡,他的臉色有些尷尬,連忙移開了眸光……
「師父,沐汐說要留在凡界的皇宮三日,要為一個什麼嫣貴妃施針解毒,三日後才能回長留……」一諾將手中的信箋細細看了一遍,隨即開口說道,他知道師父對沐汐十分上心,儘管一直在避開沐汐,但卻暗暗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笙簫默的身體一震,皇宮?她怎會去皇宮?難道是因為今天那匆匆一瞥嗎?她竟然為了躲他去了凡界,還進了皇宮?她對他就厭惡到了這種程度嗎?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笙簫默只覺得頭腦一陣眩暈,幾乎要昏厥了過去,他悲涼的閉上了雙眸,幽深的黑眸糾結著無法言語的痛苦,撕裂的疼痛感在心底蔓延,耳畔只有冷冽的風吹過,淒涼至極的風聲,似在嗚咽,他的臉,瞬間慘白的面無血色,心中好似有無數把利刃,正在絞動著,將他的五臟六腑絞成了千萬個碎片,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將他徹底擊垮,他頹然的起身,腳步已有些不穩……
「師父……」一諾猛的起身,連忙伸手扶住了他,師父傷心欲絕的模樣讓一諾很是不解,沐汐只是飛絮傳書告知暫時不能回長留的原因,為何師父的反應如此之大,生無可戀也不過如此吧……
「師父,要不我去皇宮一趟吧,把沐汐接回來?」一諾遲疑的問道,他只能猜測師父這個模樣,是不是因為沐汐離開了長留刺激到了他……
「不用了,她救人要緊,順便……讓她散散心也好,她若想回來,自然會回來的……」笙簫默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帶著一分絕望,如秋天蕭瑟的落葉,他不會去為難她,若她想躲著他,即使是去了皇宮,那便也隨她去吧……
她去為別人解毒,殊不知,她就是他的毒,在他不還知道時,就已經無聲無息侵入到他的血液,腐蝕了他的五臟六腑,占據了他的內心,讓他整個人整顆心就此沉淪,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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