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回了地宮,想去看看自己的生命樹,暗執陪著她去了。
千尋看著自己的生命樹,還是那麼光華灼灼,枝繁葉茂呢,可是它的主人不是命不久矣了麼。
千尋痴痴看著那樹,突然低低道:「我寧願做一棵樹呢,如此,一生只長在一處,再也不用離開。」
那話像是說給暗執,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暗執明白她的意思,想要勸解,卻只是一聲:「公主……」
再也無言可出。
「暗執,你可是喜歡我?」
千尋眼波流轉,暗執的心意她不是不懂,只是一直都裝著不知道罷了。
暗執聽千尋突然這麼問,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只是漲紅一張俊秀的臉。
千尋看著他苦笑一聲,道:「我有什麼可喜歡的呢,這天下的人都是巴著我死的。
我是個親母視若蛇蠍的棄兒,就算有師父疼愛,可他愛的也只是住在我身體裡的小骨。
小骨啊,你可知我有多羨慕你。
師父,殺阡陌,東方彧卿,都那麼愛你那麼疼你,為了你,他們都能付出一切。
如果可以,我多想成全了你與師父,把自己的心剜出來給他就行了,而這隻怕也是我來這世間一趟唯一的意義。
可我現在有了孩兒,我太理解那被親父母所棄的刻骨之痛,叫我怎麼忍心也讓他也走與我一般的路呢。
我好難,好累,不想做這個決定,那就讓師父來決定吧。
我的生或者死,孩子的生或者死,或者……你與我,都讓他來決定吧。」
暗執聽完千尋這一番話,面色凝重,這語氣,分明是了無生意了。
「暗執,你說說,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呢?就因為我是這冥府的公主麼?」
千尋不想給暗執再添煩擾,故意引開話題消解沉悶的氣氛。
「公主,公主與別人不同……」
「哦?不同,怎麼個不同,你倒說說。」
千尋心裡苦笑,她寧願自已淹沒在芸芸眾生,做個最普通的人,那要少了多少痛苦多少煩惱。
「公主雖然被命運時時所逼,卻總是堅持著自己信念,從不輕易言棄,多少男兒都不及公主這份堅強執著。
雖然在屬下看來,公主實在是太委屈了自己,可也叫人不得不感動。
自身尚且危機重重,卻還想著給他人一分溫暖,就算仙門中的人又有幾個能有公主這份胸襟情懷呢!」
「呵呵,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很偉大呢。可我終究只是個小女子。
如果老天給我個選擇的機會,我寧願平淡生活,只與心愛之人相守一生。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家庭生活愛人兒女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說我信念執著,想來那也未必全然是我本性。
師父他教導我多年,我所秉持的無非都是他教的。他曾經說過,人最終怎麼樣,無非是看他自己的選擇罷了,這話,早刻入了我心頭。
只怕是他喜歡的我也喜歡,他厭棄的我也厭棄,我早沒了自己,只是依著他活罷了。」
「公主,天下之大,豈止一個白子畫。只要公主願意,天下何處無芳草。
依屬下之見,公主只管在家安心把孩子生了。
如這孩子是個人才,公主傳了他鬼王之位,剩下的日子,公主只需隨著自己的心過,何必非要委屈自己成全了他人!」
暗執這番說的動情,千尋聽完沉默許久,終於又漫漫開口道:「說來也真是奇怪,我雖然後來也遇著其他人,可這心裡怎麼始終滿滿的唯有師父一人呢?
可見那住在我心裡的小骨也是十萬分地愛著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師父的修為自然是這六界第一,然我雖隨他多年,可法術武藝沒學多少,卻只看了不少無用的書。
師父也只慣著我,我喜歡的便做,不喜的也不勉強。
讀了一堆有用無用,難道是要去人間考秀才麼?
我年幼時,有時不小心打碎了杯碗,師父只關心我有無受傷,從無半句責備。
又有時我淘氣,大著膽子爬到他身上,扯他頭髮拽他衣服,他也只由著我。
實在不耐煩了,只把我輕輕放下,叫我自己玩。
再大些,我喜歡偷偷爬樹,被師父發現,他第一次責備了我,怪我不知危險。
我說,我只想爬高些,看那腳下的山與樹開闊壯觀,很是有趣呢。
他聽了就在雲山最高的地方,最大的一棵樹上為我結了一個鞦韆花架,那上面扎滿了鮮艷的花從不枯萎。
師父對我說,小千,以後不要爬樹了,你要看樹看山,就坐這鞦韆上看吧。
暗執,你說,我的命是師父救的,他又始終待我這般好,我怎麼能不愛他呢。
即使沒這麼些年的恩情,師父如此超凡脫俗仙姿俊逸的人,哪個女子見了不動心呢?
前有夏紫熏,後有我母親白蓮,誰不是甘願為他付盡一切呢……咳……」
說了太久話,千尋體力不支,暗執趕緊上前扶了她回房。
從千尋房中退出後,暗執心中下定了決心,無論公主最後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會一直守護她到最後一刻,不,是守著她到無窮無盡!
公主,你不要怕不要傷心,就算這天下所有的人都負了你,還有我呢,我會默默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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