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那條路人多些,右邊那條路人少些。溫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走人少的右邊,再轉回來逛人多的左邊。道路差不多寬,人少,走得快嘛。
兩人往右邊走去,這裡的商鋪賣的大多是衣服,看掛在店鋪里的衣服款式像極了前世在電視上看戲曲表演時名角穿的服裝,那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她來到這個時代,穿這個時代的服裝,總覺得彆扭,單純從欣賞的角度來看,卻順眼得多了。
一連逛了四五家店,有賣男裝的,也有賣女裝的,溫晴是為找財路而來,可不是來花錢,便沒買。越往前走,商鋪的檔次越低,人也越少。
溫晴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了,正想招呼鳶兒往回走,突然脖子一緊,後腰頂上一根硬邦邦的東西,一個陰側側的男人聲音道:「把身上的銀子掏出來,大氅解下來。快!」
溫晴側過臉,瞧見鳶兒同樣落在一個男人手中,那男人一把明晃晃的刀頂在她腰,早嚇得她魂飛魄散,不知所以了。
溫晴道:「尊駕是求財的?這個容易,只要放開我們姐妹兩人,銀子都給你。」
開玩笑,人身安全第一,犯得著為一件衣服一點碎銀子跟歹徒拼命嗎?
溫晴乖乖解下大氅的帶子,潑皮把大氅摟進懷裡,要不是想取溫晴的錢袋,他馬上就披自己身上了。
溫晴拿出錢袋,高高托在手上,道:「拿去吧。」
那潑皮伸出手,手距離溫晴的錢袋不到十公分,整個人向後倒飛起來,溫晴也被拖著往後滑行。錢袋也掉在地上。
溫晴只覺被勒得喘不過氣,接著脖子一松,身後卻傳來拳腳交加的聲音。那挾著鳶兒的潑皮已放開鳶兒,拿刀和一個人斗在一起。
溫晴撫著脖子回過身來,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俊俏男孩跟兩個二十多歲的大漢戰在一起。那男孩面如敷玉,一看就不像是壞人。不用說,肯定是他救了自己的跟鳶兒了。
溫晴把嚇得失了神的鳶兒摟進懷裡,擁著她走到一邊,看三人戰成一團。她不懂武功,只覺那男孩拳腳生風,把兩個漢子籠罩在拳下。兩個漢子一高一矮,手裡的刀早被踢掉了。那高的一連挨了兩拳,矮的挨了一腳,跌了一個狗吃屎。
看他跌得狼狽,溫晴忍不住笑出聲來。聽到她的笑聲,鳶兒心安了些,失神的眼睛也有了神彩,看清眼前的形勢後,她掙開溫晴的懷抱,跑去把高個漢子來不及披在肩上,又嫌帶著打鬥不便,丟在路旁的大氅揀起來,抱在懷裡。
毛色黑亮順滑的大氅沾了一團泥土,無論怎麼拍打,都弄髒了。
不大功夫男孩把兩個大漢打趴在地上,他停了手,一隻腳踩在高個大漢背上,道:「把搶來的銀子還給兩位小姐。」
聲音清朗動聽,溫晴聽到他的聲音,心想:「這人肯定是女扮男裝。」
兩個大漢哀求道:「英雄饒命,英雄饒命。」
矮個大漢從懷裡掏出鳶兒的錢袋,顫抖著遞上。「男孩」腳上用力,高個大漢哀嚎一聲,忙從懷裡掏出幾塊散碎銀子,道:「這是我的,全在這裡了。」
真是丟臉,出來搶錢,錢沒搶到,反而自己身上的錢被人搶去。可是這時也顧不得了,只要能拾回一條命就好。
「男孩」不信道:「兩位小姐衣著華貴,身上怎麼會只有這點銀倆。快拿出來。」再次腳上用力。
大漢又很沒骨氣地哀嚎一聲,矮個大漢勸道:「大哥快把錢拿出來吧,別惹得英雄生氣,不放過我們可就糟了。」
高個大漢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道:「我真的沒拿啊。」
溫晴一得脫身,馬上把掉在地上的錢袋揀起來揣進懷裡了,那大漢上哪找去?
「男孩」猶自不信,溫晴道:「錢包在我這裡呢。」
「男孩」分別在兩人屁股上踢了一腳,道:「滾你媽的吧。」
兩個大漢屁滾尿流地跑掉了,其中一個跑路還一拐一拐的,大概一條腿斷了吧。
溫晴上前和「男孩」見禮,仔細瞧去,脖子沒有喉結,果然是女扮男裝的一個少女。只是這少女要胸無胸,要臀無臀,長身玉立,一眼望去,活活一個俊俏郎君。
見溫晴不錯眼珠地瞧著她,她俊臉一紅,道:「姑娘衣飾華貴,卻為什麼不帶家丁護院,只主僕獨自外出?在下自前方大街就發現有人跟梢小姐,料來沒有好事,便一直躡著他們下來,才能在這裡料理了他們。要不然,小姐怕是要受驚了。」
鳶兒心道:「已經受驚了,早驚得不行了。」
只是小姐跟人說話,她不便插嘴。以前一直跟溫晴姐妹相稱,現在越來越覺得還是改口的好,口頭上暫時沒改,心裡早把溫晴看做是自已主人了。
溫晴也不說破她的女子身份,襝衽一禮,道:「謝公子救命之恩。若是公子方便,媽想請公子吃個便飯,算是答謝公子大恩了。」
她對這女子實在好奇,還真想請她吃飯了解一下。至於說話文縐縐,來到這時代兩三個月,已經習慣了這麼說,只是心下十分無奈而已。難怪前世課本上總寫萬惡的舊社會,這舊社會惡不惡暫且不說,單是這些禮節這樣說話,可真要人命啊。
那女子望了一眼天色,又想了一下,才道:「也好。」
西門裡有的是高檔酒樓,溫晴三人隨便找了一間,上了樓,要了一個雅間。這時離飯點還早,酒樓里卻不冷清,時不時有雅間傳出猜拳喝酒的聲音。只是歌舞什麼卻沒有,也不知現在時間太早,還是這家店本來就沒有。
雅間裡倒還整潔。三人分別坐了。女子見鳶兒一個小丫頭,泰然自若地上席,露出訝異的神情。那時節,大戶人家規矩特別多,就算小門小戶的人家,也斷無丫頭可以跟主人平起平坐的,何況還是在待客?
鳶兒是在溫晴的示意下上席的。溫晴微微一笑,道:「鳶兒自小跟我一起長大,我們親如姐妹。」
女子恍然大悟,對溫晴印象好了不少。道:「難得小姐平易待人,就算對一個侍女也是以禮相待。」
小二上了菜,溫晴便閒閒問起女子的來歷。
那女子道,她姓藍,名若,自小在少林學藝,現在藝成,拜別師傅到京城尋親。可是尋了兩個月,還是沒找到前來投奔的叔父,只好流落京城了。
少林寺有女弟子嗎?撒謊也不看對象。溫晴腹誹著,道:「公子以後有什麼打算?」
藍若長嘆一聲,道:「父母又亡,家道中落,天地雖大,沒有在下容身之處啊。」
看她身上,確是一件洗得發白的短衫,這麼冷的天,身上棉襖都沒穿。也不知她練武不用穿這些,還是連件棉襖都沒有。
溫晴道:「若是公子不嫌棄,就跟我回去,先安頓下來。別的不說,住處和吃飯問題先解決。」
包吃包住,你還待怎樣?至於工資,溫晴還在想辦法解決之中。
藍若喜道:「如此甚好。但不知小姐府第在哪裡。」
找工作,先問單位也正常。
溫晴道:「我現在住在慶柔公主府。」
藍若吃驚道:「公主府!!!小姐是府里的……」
早就看出這丫頭不簡單,光是那一身行當就價值不菲,沒想到竟然是皇親國戚。
溫晴淡淡道:「我也是暫時借住在那裡而已。」
藍若驚疑不定。她流落京城三餐不繼,但是像慶柔公主這等人物,還是聽說過的,當今皇上的胞姐,豈能等閒視之?能是慶柔公主的客卿,得慶柔公主待若上賓的人物,又豈是泛泛之輩?
溫晴道:「藍兄若是願意陪著我寄人籬下,就請吃過飯後跟我一起回府。我一定妥善安置藍兄。」
藍若忙拱手道:「在下願聽從小姐安排。」
一會吃完飯,溫晴掏出錢袋會了帳。好險哪,差點錢不夠。然後三人一起朝藍若住的小客棧走去。藍若還有幾件換洗衣服。說來好笑,因為沒錢住店,她連隨身大刀都當掉了。
辦完這些,才雇了驢車,回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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