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離上次的皇宮比武已經過去兩個月了。
孟寒枝當日直接離開了京城,獨自回了魔宮,之後就閉關不肯見人,就連師父玉無痕也不理。
邢夢尋想去找她,可是國事纏身,皇上也不肯放他走,他只得每日寫信苦苦哀求孟寒枝回心轉意。
他還是像原來一樣,每天都給孟寒枝寄自己英俊瀟灑的畫像,想要用自己帥氣的容貌挽回孟寒枝的心。可是孟寒枝卻再也不給邢夢尋回信了,也再不說他帥了……
萬般無奈的邢夢尋只得去求玉無痕幫忙,玉無痕自詡為戀愛高手,告訴邢夢尋說,醋意是愛情里最好的催化劑。
於是聽從了玉無痕意見的邢夢尋,告訴孟寒枝說,最近有好多姑娘在追他,她再不回來,他可能就被人搶走了。
沒想到信才寄出去沒多久,他就收到了孟寒枝的回音。玉無痕不愧是孟寒枝的師父,也不愧是戀愛高手,說出的辦法實在是太有用了。
邢夢尋打開孟寒枝寄來的包裹一看,裡面是一把雨傘。
他憂心忡忡地去找玉無痕,問他雨傘是什麼意思。
「寒兒該不會是要跟我散了,所以才送我雨傘吧?」
「不是不是,你不要太多心了嘛。」玉無痕笑眯眯地說,「除了散,送雨傘還是有蠻多別的意思的!」
「還有什麼意思?」邢夢尋問。
玉無痕憂心忡忡地說:「還有一個意思就是——你若不舉,便是晴天。」
邢夢尋果然更擔心了。
做錯了事情的邢夢尋只得又給孟寒枝寄了好多信表達心意,告訴她自己是絕對不會跟別的女人跑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很好,真的很好的!
孟寒枝給邢夢尋回了一封信,內容很簡單,大概就是說他以後寄過來的信,她再也不會看了,讓邢夢尋不要煩她。
連信都不肯看了,以後還怎麼繼續哄她?邢夢尋思來想去,決定投其所好,將一樣東西送給孟寒枝。
既然孟寒枝喜歡書,他就送她書好了。
只是一般的書,孟寒枝都看不上,邢夢尋正苦惱的時候,萬伯給他出主意了。
「我記得,你原來跟我說過一件事兒,大概是你十歲生辰的時候,你爹爹送了你一本破書,你覺得你爹爹是故意拿個破東西敷衍你,你氣得要死。」萬伯笑眯眯地說,「我覺得你可以把那本書找出來看看,說不定,孟小姐會喜歡的!」
邢夢尋仔細一想,還真有那麼回事兒,他爹爹專門把他接到邊關去過十歲生辰,他跑去之後,爹爹就送了他一本破書,還說什麼這是與他的命運息息相關的書!邢夢尋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兒,只記得爹爹說得還挺神秘的。
「那哪裡還找得到,我回程的時候,直接甩在一大堆行李里了,誰知道去哪兒了。」
「唉,也怪我,當初你跟我說起此事的時候,我沒有留意。」萬伯眯了眯眼,似乎很是懊悔,「若是我當初就發現了,就沒有今日這麼多事情了……」
「萬伯,你是什麼意思?」邢夢尋聽得莫名其妙,「那本書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有!」萬伯忙否認道,「我只是覺得,邢將軍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送自己親生兒子一本破書呢?那本書肯定有什麼特別的,或者有什麼玄機。只是你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兒,所以沒發現。搞不好,真是一本奇書,孟姑娘會喜歡的!」
「也是,我這就叫人去找!」
於是邢夢尋找遍了家裡的藏書,終於找到了那半本書。
「你爹爹說,此書與你的命運息息相關,少爺,你想想看,把你的命運送給孟丫頭,多麼浪漫啊!
「對!」邢夢尋拍拍萬伯道,「還是你靠得住!」
於是邢夢尋將書包好,塞了一封信,又在外面包了好多花里胡哨的紙,然後將包裹交給了萬伯。
「寒兒最聽你的話,你送過去她肯定會看的。」
「少爺放心吧。」萬伯笑眯眯地說,「我一定讓孟丫頭回心轉意,重回少爺的懷抱!」
於是萬伯便連夜趕去了魔宮。
邢夢尋在京城苦苦地等著消息,根本無心處理國事,弄得小王爺非常不滿。
「你怎麼每日兒女情長的!有沒有身為宰相的自覺啊!」
邢夢尋橫了沈泰安一眼道:「你當然這樣說,你有嬌妻在側,每日過得那麼快活,怎麼會懂得我們這種與戀人生離死別的人的痛苦呢!」
沈泰安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又有些害羞,道:「也沒有那麼快活,還好嘛,新婚不都是那個樣子嘛。」
「小樣兒……」
邢夢尋瞪了沈泰安一眼,兩人坐下來喝茶,順便討論一下怎麼處理北境王那邊的後續之事,就在這時候,玉無痕與歐陽殘舞衝進了書房。
「我兒啊!」
「啥?」
邢夢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玉無痕還有歐陽殘舞緊緊抱住了……
「你們認錯人了吧?我是邢夢尋啊,不是姚星蓮,我比姚星蓮長得好看多了!」
「沒有認錯,你就是我們的親兒子!邢夢尋!」
原來姚星蓮並不是像所有人想像的那樣對自己的身世不上心,玉無痕與歐陽殘舞認親之後,他立刻就修書給自己的爹娘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是姚父忙於政事,一直沒拆他的信,直到最近清理雜物才看到。
「他們不回復我消息,我就想這件事可能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是沒有看信。」
常年見不到兒子,兒子也是個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主,這麼難得寫一封信過去,竟然為了政事就扔一邊忘記看了。
邢夢尋真的不相信姚星蓮是親生的……
姚星蓮的爹爹姚景行滿臉的歉意,解釋道:「我是想看來著,結果剛好有事要處理,就放一邊忘記了,這不是一看了信就馬上放下所有事情來向你們解釋嗎……蓮兒真的是我的親子,絕對親生的!二十年前,我是在門口撿了一個小孩子,本來準備自己養著的,可剛好我的老友邢雁來來訪,他一直獨身不肯娶妻,也想養個孩子玩玩,老了也不至於膝下無子太過淒涼……」
養個孩子玩玩……邢夢尋忍不住在心裡暗自腹誹,這種話的確像是他那個不著調的爹爹說出來的!
「我特地讓老菜花給你寫了信。」姚景行將邢雁來寫給兒子的信遞給了邢夢尋道,「你看看吧,老菜花說你看了信就明白了。」
「你的確不是我親生子,是從老姚那兒抱來的。哦,你跟孟家丫頭的事情怎麼樣了?到底什麼時候辦婚事呀?你們小孩子的事情爹爹本來不想干涉的,但是再這麼下去,爹爹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呀,你快一點啊,你再不行動,就不要怪爹爹多管閒事咯……」
除了第一句,後面都是絮絮叨叨問他什麼時候能成親生孩子的。這樣的大事兒,爹爹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真不愧是爹爹,完全是他的作風。邢夢尋腹誹道。
「而且,你屁股上的確有一個月亮胎記,從小就有的。可以再叫人查看的。」姚景行道。
「那就奇怪了……」邢夢尋不解地問,「既然姚星蓮不是玉無痕與歐陽殘舞的兒子,為何他的屁股上也會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
「蓮兒?」姚景行莫名其妙地說,「蓮兒沒有胎記的啊!」
「那為什麼萬伯那日檢查的時候會說他有胎記?」邢夢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萬伯撒謊!」
「萬伯為什麼要撒謊?」
眾人面面相覷,屋子忽然陷入一陣沉默里。
玉無痕問道:「萬伯到底是什麼人?是怎麼來你家的?你說是他教你的武功,那麼他到底是什麼來歷,你知道嗎?」
邢夢尋搖搖頭道:「我一出生萬伯就在家裡了,從我記事起,就是萬伯帶著我。爹爹一直很喜歡他,因為他博學多聞,又會武功,所以讓他從小跟在我身邊,教習我。」
「那你爹爹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嗎?」
「爹爹說萬伯是他從死人堆里救回來的,萬伯被仇家追殺,爹爹收留了他,從此他便隱姓埋名在我家住了下來,也算是退隱江湖了。」
邢夢尋心情有些複雜,萬伯算是他半個親人,從小跟在他身邊,陪著他長大,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如今卻要懷疑他的身份和動機。
「你知道萬伯從前在江湖上的名字嗎?」
邢夢尋想了想,搖搖頭道:「他從不曾說,他說江湖上的種種,都是他上輩子的事情,不帶到這輩子來。」
這時坐在一旁的歐陽殘舞對邢夢尋說道:「武林大會和皇宮的擂台我都沒有看到,你給我看看你的武功招式,看能不能看出萬伯的來路。」
「好。」
邢夢尋使了幾招,越看歐陽殘舞的臉色就越糟糕。
「看出來了嗎?」玉無痕緊張地問道,「你可是看出來什麼了?」
歐陽殘舞的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沉聲道:「雖然不能確定,但這些招式有些像《無雙劍譜》裡的武功,當初我們只來得及修煉裡面的幾招,並沒有全部研習,可是我看這武功路數,就是《無雙劍譜》裡的沒錯了!」
「《無雙劍譜》……」玉無痕一臉的陰鷙,輕輕地說,「活著的人里除了我們,只有一個人會《無雙劍譜》裡的武功。」
「岳小琴!」歐陽殘舞咬牙切齒地說。
邢夢尋一聽到這三個字就變了臉色,歐陽殘舞敏銳地察覺到了邢夢尋的變化,忙問:「怎麼了,你可想到了什麼?」
邢夢尋點點頭,長嘆一口氣道:「我記得,萬伯有一個玉牌,上面寫了一個『琴』字。」
「這就對了!」玉無痕拍桌道,「那就是二十年前崆峒派岳小琴的掌門玉牌!」
「萬伯人呢?」歐陽殘舞問道。
「不好!」邢夢尋緊張地站起來道,「我讓他給我送東西去魔宮給寒兒了!」
「送什麼東西?」玉無痕忙問。
邢夢尋的腦子裡忽然冒出許多細節來,爹爹在他十歲生日的時候送給他一本破書,說和他的命運有關;張君瑜把劍譜的最後一重心法塞進那個小孩兒襁褓里;萬伯忽然提起要讓他把那本書找出來送給孟寒枝……
「送的是《無雙劍譜》的最後一重武功心法。」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9s 3.66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