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才好,只好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她哭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以後,她哭不動了,這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我走到床前,在她旁邊坐下來。我們兩個又沉默了十分鐘,她才終於開口了。
「對不起,流螢……」
我心說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啊,現在傷心的是你又不是我。可是我不能這樣說出來,唉,如果我們喜歡的不是同一個男人就好了。
媚蘭抹了抹眼淚,說:「真是丟死人了,我一點也不想這樣的。流螢,這是大喜事,一會兒我再量量你的衣裳尺寸,你最近好像長高了。時間不多了,嫁衣得快些做才行。」
我聽了心裡頭不由得一酸,就對她說:「不用那麼麻煩的,說好了,到時候只是行行禮,祭祭祖宗,接親送親全都免了,嫁衣,也不穿了。」
「這麼簡單,怎麼行呢?聶……聶大哥是怎麼想的啊!」
「說是怕危險呢。」
「唔,也有道理啊。可是,無論如何,流螢你那天是新娘子,必須得穿得漂漂亮亮的,讓聶大哥喜歡才行。讓……」韓媚蘭忽然抬起頭來,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看著我,「流螢,你心裡頭,喜歡聶大哥嗎?」
我吃了一驚,不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問,但我覺得現在最好是說實話,所以我就果斷地點了點頭。
「媚蘭,我戀慕他,一生一世,都不會變的。他願意娶我,我很開心。」
韓媚蘭黯然地低垂了眼瞼,點頭道:「那就好。」
房間裡的空氣略微舒緩了一點,媚蘭深吸了一口氣,拉住了我的手,打開了話匣子。
「對不起,流螢,我想對你說一句實話。我,我從五年前在落雪山莊見到聶大哥的那時候起,就開始……喜歡聶大哥了。我知道,你們現在要成親了,我這麼想是不對的,我也不想這麼失態,可是,可是我就是沒忍住。」
我握緊了她的手。唉,這個傻子。秋那麼出色的一個人,喜歡上不是很正常嗎?除了你,還有別人在搶呢,這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嘛,反正你又沒搶到。你不像若嬋娟,你也沒算計過我。
「三天前,聽說你被人抓走了,我們都很擔心,可是也不知去哪裡找你。聶大哥去找你了,我們相信,他一定能找到你,把你救出來的。結果,到了半夜,你們回來了……」
這是我失去意識之後的事,是我所不知道的事件經過。可是說到這裡的時候,韓媚蘭的聲音里添了一絲傷痛的哽咽。
「是聶大哥抱著你回來的。你那時候暈倒了,聶大哥用一件藍色的袍子緊緊地裹著你,抱著你,他穿的是一種很古怪的黑衣服,就好像,不是咱們自己人的衣服。你們兩個看上去,很古怪。」
「當時表哥也在,表哥很著急,問他你到底怎麼了。聶大哥好久沒說話。最後,他只是緊緊地抱著你,對表哥說:是我的人了……」
我愣住了。他並不是不知道駱大春和葉流螢的事情,這樣直白地挑明,真的是好的選擇嗎?
「表哥一句話也沒有說,站在那裡好久都沒有動。聶大哥抱著你回了他自己的房間,三天三夜守著你,不讓任何人進去。流螢,表哥的心思,或許你也明白,我覺得他真的很傷心。」
駱大春的心情,我肯定可以理解。不過,看到那樣的場景,大概韓媚蘭的傷心也不次於他吧。
這世上,總是有人歡喜就有人愁的。我只顧了幸福,卻忘記了,我的幸福,很可能就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呢。
「媚蘭,駱大哥呢?」我深吸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表哥從那一天起就不見了,不過流螢你放心,我了解表哥,他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他只是傷心了,大概想要一個人靜靜吧。」
頓了一頓,媚蘭又說:「流螢,我一直以為,你有一天一定會喜歡表哥的,所以,剛才……才會問你,究竟喜不喜歡聶大哥。雖然你們幾個,從來什麼都不說,可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我覺得你心裡是有表哥的。不過近來,一切都有些不一樣了,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了。聶大哥,他雖然對大家一視同仁,可我越來越感覺,他喜歡你,真心地,喜歡你。要是這樣的話,我希望流螢你也是喜歡他的,我希望他……希望你們永遠都能幸福。」
話說著,這傢伙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我一時間手足無措,卻正在這時,有救星來「砰砰砰」急速地敲響了房門。
韓媚蘭趕緊抹了抹眼淚,平復了一下呼吸,起身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藺九。他看到媚蘭的模樣,出人意料地一點也沒顯出驚訝的神色,只是說:「媚蘭姑娘,流螢姑娘,你們快點去花園瞧瞧吧,縣令大人和縣尉大人,他們打起來了!」
聽了這話,我倆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隨著藺九急匆匆地往花園趕。我心中十分焦急,以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藺九怎麼會覺得我在媚蘭房間裡出現如此的理所當然,我明明剛醒好嗎,難道不應該驚訝和問候一下嗎?難道藺九他一直在韓媚蘭的房間外面盯梢嗎?
不過現在哪裡是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的時候啊,我心裡一直在抱怨,聶秋遠你怎麼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駱大春的事。現在表面上看,應當是你橫刀奪愛,把你兄弟的心上人挖了牆角吧,你不好好安慰他,怎麼能跟他動手呢?
我們趕到花園的時候,兩個人打得正熱鬧,把我們辛辛苦苦種的花草砍得到處亂飛。現在是春天,剛好百花盛開,花園裡本來是挺漂亮的,這下可好,只能用「一片狼籍」來形容。
我估計他們這會兒也打得差不多了,因為兩個人居然都有些氣喘,我還沒見他們兩個之前跟人動手的時候喘過。但我們只能遠遠地觀看,因為根本就沒法靠近,兩個人打架都用上了內力,花園裡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正在開花的芍藥倒霉至極,有的被凍上了一層霜殼子,有的被烤蔫了,眼見得是全完了。
我就是懷疑,這麼賣力地打鬥,駱大春怎麼竟沒有失控。
跟秋有關係嗎?
不對,等一等!場上是一藍一黑兩個影子,在他們交錯停滯的瞬間,我的目光肯定是本能地先落到那個黑色的影子上。他的黑衣怎麼濕了一大片,這可絕對不能是汗啊!
我連忙低頭往地上看去,果不出所料,滿地星星點點的血跡,灑得到處都是。
這是,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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