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池雖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不想再因為這些事與他起爭執,只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昏黃的燈火下,蕭惜惟稍顯冷峻的眉眼終於又完全柔和下來,他不再說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吻她。
只要看到她乖乖的,無論經歷了什麼煩心的事,他的心情總會立即變得很好。
好一會兒,他才放開了她,看向了他進門後便放在桌上的盒子,說道:「對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凌汐池也隨著他看了過去,那盒子四四方方的,大約一尺來高,上面還謹慎地蓋上了一層黑布,顯得很神秘的樣子,在盒子的底部隱約能看到有泥土的痕跡。
這個禮物好似跟平常他給她準備的那些名貴的珠寶首飾不一樣。
凌汐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蕭惜惟笑著催促她:「打開看看。」
凌汐池這才將手伸了過去,手剛觸摸到盒子,便感覺一股炙熱無比的熱流透過盒子傳遞到了她的指尖。
就這樣一點熱流,竟讓她身子也跟著一熱,隨即便覺得全身通泰無比。
「這是?」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將盒子的蓋子揭了開,頓時一抹璀璨的紅芒從盒中透了出來,帶著溫暖如火焰的熱量,映亮了她的臉,源源不斷的暖流也從盒中躥了出來,有生命般盤旋在空氣中,漸漸被她的身體吸附了進去。
凌汐池愣在了那裡。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枚她從未見過的赤紅色的果子,那果子龍眼般大小,不像顆果子,倒像顆丹藥,如紅寶石般紅艷異常,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那暖流便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
更神奇的是,這果子並沒有被摘下來,而是直接種在泥土中裝在盒子裡帶來了這裡,葉片青翠欲滴,甚至連根部都還十分新鮮,那泥土也是她沒有見過的,紅得發黑,她也算是遊歷幾國了,可從未見過這樣的泥土。
「這是什麼?」
她扭頭看向了蕭惜惟。
蕭惜惟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肢,說道:「我聽師兄說,傳說在極熱之地生長著一種果子,叫做赤炎果,是大陽之物,或許會對你的寒毒有幫助,所以我便命人去尋了,沒想到,還真的被他們找到了。」
原來,風聆說他晚上會有禮物給她,指的便是這個。
凌汐池怔住了,她自然聽說過赤炎果,是與九陰還魂花齊名的天材地寶,只不過一個極陰,一個至陽,好似這世間本就如此,恪守著陰陽守恆的定律,萬事萬物相生相剋,都在這種規律中,形成了一種名叫秩序的鏈條。
只不過,先不說極熱之地距這裡有數千里之遙,這種傳說中的神果是否真的還存在於這世上,便是明確知道它生長的具體位置,要千里迢迢地去找到它,也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況且,凡是這樣的奇珍異寶,生長的環境定是極為嚴苛,它的藥效雖強,卻也比尋常果子要精貴得多,離不得枝頭,否則便作用全無。
她回到蕭惜惟的身邊還不足一月,那麼蕭惜惟派他們出去尋找赤炎果的時間便也是在這個月之內,他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這種神果,並且完好無損地將這果子整株帶回來,後面不知付出了多少智慧和艱辛。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因為楊貴妃愛吃荔枝,唐明皇為討她歡心,特地命人從遠方轉馬飛運而來,一顆小小的荔枝,牽繫著的是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在那場轟轟烈烈,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下,後面赤裸裸的卻是多少無辜之人的血和淚。
她不希望,自己會成為那個勞民傷財的人,也不希望因為自己,他會遭人非議。
她心裡突然堵得慌,可她也不是不解風情的人,這樣的情況下,她再不願意也不能表現出來,更不想讓他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只得強顏歡笑道:「惜惟,謝謝你,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她扭頭在蕭惜惟的側臉上吻了一下,又才說道:「可是這太珍貴了,得來很不容意吧?」
蕭惜惟如何不知道這果子得來不易,原本他們找到的是三株,可這果子嬌氣得很,只有種在當地特有的泥土上才能活,一旦離了土,三個時辰便會枯萎,果子也會化作一灘汁水,於是他們不得已只能將赤炎果連根拔起,又專門挖了大量當地的土運在身邊,一路換水換土,想盡了無數辦法,三株也只剩下了一株,這一株卻也是累死了數匹千里良駒,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運回來的。
他雖然也覺得勞師動眾了一些,但一想到她的身體會因為這赤炎果變得好一些,他就覺得無論讓他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他也打算好了,等到成功救出了她哥哥,他便親自帶著她去一趟極熱之地,多找一些赤炎果,徹底將她身上的寒毒給化解了。
蕭惜惟伸手將那顆果子摘了下來,遞給了她,說道:「也沒有多不容易,只要你的身體能快點好起來,什麼都是值得的,快吃了它吧。」
凌汐池也不矯情了,伸手接過,放入口中咽了下去,不多一會兒,一股熱流從丹田直衝百會,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淌起來。
藉助著赤炎果的藥性,蕭惜惟將她抱到了床榻上,讓她盤腿坐下,開始運功為她祛除寒毒。
不得不說,赤炎果的功效確實強大,不多一會兒,凌汐池的額頭上便久違地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見這果子有用,蕭惜惟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凌汐池怕他還會繼續派人去找,說道:「惜惟,就這一次好嗎?我真的已經好多了,別再派人去找赤炎果了,這太鋪張了。」
蕭惜惟知道她是怕他的這番舉動會引來非議,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點頭說道:「好,聽你的。」
待到蕭惜惟為她祛毒完畢之後,非煙也早已取了點心回來了,凌汐池又想到了風聆今日的話,便讓非煙和非霧退下,問道:「對了,關於縹無的事,你那日說會找他當面問問,你問出什麼來了嗎?」
蕭惜惟的眼神微微變了變,很快便恢復了正常,說道:「這個你便不用擔心了。」
凌汐池不無擔憂,「風聆今日來找我時跟我說了一些話,她也看出來了縹無不對勁。」
蕭惜惟的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說道:「別擔心,沒事的,我問過他了。」
這幾日在軍營,他確實私下找了縹無,看似無意地詢問了一下他離去的那幾日究竟幹嘛去了,為何等到臨近閱兵了才回來。
縹無並沒有直面回答他的話,用著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你是怕我不回來了嗎?我不就走了幾天而已,你就那麼想我了,師弟,你以前可沒有那麼離不開我,不過你放心,無論我去了哪裡,只要雲隱國需要我,只要風靈軍需要我,只要……你需要我,哪怕相隔萬里,我也會趕回來的。」
他的眼神誠摯無比,語氣仿佛宣誓般鄭重,「我答應過師父,答應過你父親,這輩子會盡心盡力輔佐你,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決不食言,我也永遠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既然縹無都這麼說了,蕭惜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問了。
凌汐池聽了他的話,也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聰明人,這樣的試探過後,縹無已經給出了答案,也做出了表態,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便沒有意思了。
很多話,點到為止即可,不需要多問,也不需要多說。
那麼,接下來,便只剩下月弄寒那邊了。
只要確定聞人瑟和慕家不會在這種時刻搞事情,那麼他們就可以一心一意去部署該怎樣破解噬魂陣和攻打瀧日國了。
蕭惜惟已經派巨靈等人警告了那邊,她也隱約感覺到,蕭惜惟這些日子在不斷召集人來景陵城,凌汐池知道,他還有底牌沒用,畢竟這些年來,無論是暗殺還是出任務,他動用的只是天穹一品的人。
可她沒有忘記,在他成為雲隱國的王之前,他可是天下第一莊藏楓山莊的莊主,藏楓山莊在江湖上耕耘數百年,實力遠超冥界和慕家,雖然後來被他解散了,可藏楓山莊的那些勢力依然還在,他在江湖上依然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如果聞人瑟是個聰明人的話,便該知道,她們若想在這個時候和蕭惜惟硬碰硬的話,是討不了任何好的。
她決定再觀望一段時間再說,必要的時候,她還是會再見月弄寒一面,不過何時見,以什麼方式見,她還沒想好。
如此又過了數日,天氣也逐漸變熱,熱得蟬兒也開始忍受不了了,吱吱呀呀地叫了起來。
炎熱的夏天終於來了,景陵城好似又安靜了下來,自從兩軍聯合軍演了過後,雲隱國好似和寒月國形成了某種默契,再一次和諧共處起來。
雁回峰自從那日出現了那股黑氣後,再也沒有發生過異常,蕭惜惟去軍營的時間越來越多,就連隔壁的月王府也變得安靜無比,奇怪的是,自從蕭惜惟送了聞人瑟那支笛子後,那位老夫人反而再沒有吹過一次笛子了。
反倒是音魄來看她時,教了她幾支克制慕家音律的小曲。
雪原五豹等人也再也沒來看過她,她問了才知道,這幾位老前輩整日都呆在軍營中與沈行雲等人一同推演噬魂陣法,連蹴鞠都不碰了。
妖兒也走了,那日閱兵結束後,蕭惜惟便給了她兩個選擇,選擇留下,那她從此以後就是蕭妖兒,選擇回雁回峰,那她從此以後就只能是寒驀鸞,妖兒選擇離去,可蕭惜惟派去跟著她的探子回來稟告,她沒有回雁回峰,而是坐上了一條小舟,離開了景陵城。
葉隨風自從那日的劍法有所突破後,對於劍道的領悟又上了一層樓,除了保護她們之外,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劍道之上。
凌汐池覺得無聊起來,她現在所有的消息都來自於風聆,可風聆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其他人的嘴又嚴得很,根本問不出什麼來,蕭惜惟又不允許她在他不在的時候出門,她幾次想出去逛逛,都被王府的侍衛攔了回去。
所以她大多的時間便是呆在府中陪四爺爺說話,要不就是帶著淵和識字念書,再然後就是試試新衣服和新首飾,大家都很忙,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她成了最閒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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