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府一邊緊鑼密鼓調兵遣將的同時,他們的對手也正在緊急地籌劃著,他們不可能看不到一步步向他們壓過來的黑雲。
正如梯也爾等人的預料,如此大規模的軍隊調動和集結,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的,更別說在對方人多勢眾並且對環境十分熟悉的情況下。
他們的對手,那些二月時站起來推翻了七月王朝的工人們,早在軍隊剛開始調動集結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相關的情報,甚至連敵人們的調動速度和數目,也大致能夠弄個清楚。
在他們看來,局勢已經很明朗了,政府打算出動大軍,一勞永逸地消滅巴黎城中所有的起義者。
已經到了最緊迫的時候了。
在一間煙霧繚繞的房間裡,巴黎的一些著名工人領袖濟濟一堂,商談對目前局勢的對策。
「一切都已經顯露地清清楚楚了,我們只能選擇戰鬥!那些混蛋取消了委員會,逮捕了我們那麼多人,把拉斯帕伊,勃朗,阿爾伯他們統統都抓起來了!先生們,我再說一次,我們只能選擇去戰鬥,不戰鬥毋寧死!」
拉卡隆日,《勞動組織》報的總編輯,一位著名的左翼宣傳家大聲喊了出來。
「就在我們談話的此刻,他們現在還在不停地往巴黎調動大軍,每一分每一秒過去之後,我們的敵人都會比前一刻更加強大!如果我們再不團結起來抵抗,一切就都完了,我們只能束手就擒!先生們,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只能和他們生死一搏,站起來吧,拿起手中的刀劍!」
他的眼睛因為最近長時間的辛勞而變得布滿了血絲,聲音也有些顫抖嘶啞,但是正因為如此。這為職業革命家的鼓動,反而更具有了感染力。
【第二共和國成立之初,決定設立工人問題委員會,由路易-勃朗和阿爾伯任正副主席,臨時政府還撥出盧森堡宮為會址,故又稱盧森堡委員會。這個委員會設有一個由10名工人、10名企業主和一些政論家、經濟學家組成的常務委員會,作為調解勞資之間糾紛的仲裁機構。在5月16日。這個機構正式被臨時政府宣布解散。
1848年5月15日,在選舉結束後不久,巴黎群眾發動聲勢浩大的示威,並且沖入到巴黎市政廳當中,要求成立以數位工人領袖為首的新臨時政府,然而在政府軍警的鎮壓下失敗。工人運動領袖布朗基、拉斯帕伊、阿爾伯、巴爾貝斯等人,統統被逮捕。這次盲動反而使得在最緊要的關頭,工人們最主要的幾位領袖被關入到了牢獄當中,無法領導整個六月起義。】
「說得對!」他的話引起了旁邊的幾句附和,「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幾個月來,在一幕幕教訓下。如今的起義者們已經放棄了一切幻想,共和國成立之初的那些美好的願望,早已經被日漸嚴酷的現實所打碎。他們終於看清了一個真理——即使貴族們的統治已經被打倒,窮人和富人也仍舊是對立的,在那些人眼裡,他們依舊是暴民,是一股必須消滅的災禍。
他們若想改造這個國家,終究不能靠其他人的善心大發。只能依靠手中的刀槍。
因此,理所當然地,吸取了如此之多教訓的他們,已經不再打算用抗議和宣言來鬥爭,而是想要用手中的槍來戰鬥,打算用武器和起義來保衛他們之前得之不易的勝利果實,和這個共和國本身。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先生們,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現在就應該拿起槍來準備!」
說話的人是工人組織「人權社」的行動委員會主席、前退伍軍官蓋爾索濟。
「我們必須搶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之前,發動起義。將敵人的指揮部打個粉碎,將政權奪到手中,這樣我們才有機會!」
「沒錯,」另一個人也點了點頭,「我們必須動起手來,先把這座城占下來再說。只要我們成立新的臨時政府,我們就能夠號召全體國民起來保衛國家!我們這是為國家自衛,是他們先背叛了國家!」
「對!卡芬雅克那個混蛋想要把我們都碾成齏粉,我們是絕不會讓他如願的。」
「必須拿起槍來保衛國家!」
沒有經過多少爭論,這些工人領袖們就很快做出了決定——再在巴黎發動一次起義,打倒所有革命的敵人,以武力奪取國家政權。他們已經認識到,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實現自己最初的理想。
在達成了最重要的共識之後,這些職業的革命家們,很快就以超出平常百倍的幹勁,商討起了具體的實施策略。
這時候,前退伍軍官蓋爾索濟的作用就顯現了出來,身為舊軍官的他,軍事素質是在座所有人中最高的,而且身為革命領袖之一的拉斯帕伊的密友,他也極有威望。因而,其他人也將這個參謀的工作放心地交給了他。
【弗朗索瓦-文森特-拉斯帕伊,(fran?ois-vincentraspail,1794-1878),激進的社會革命主義者,後成為工人領袖,參與了二月革命,1848年5月15日被捕,後被釋放。1848年12月參與了總統選舉,然後失敗。後又被路易-波拿巴逮捕並流放。】
在桌上的巴黎全城的地圖前,他依照自己的軍事素質,為接下來的起義計劃著,同時給其他人分配著任務。
「我認為,我們的人不是正規軍,訓練程度和武器裝備都不夠優秀,所以我們最好分路集結,然後多路出擊,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全城!」他首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也予以了贊同。
「另外,我建議,我們的人從今天,從現在開始,在每一個屬於我們的街區都築好街壘,用最頑強的抵抗來拖延軍隊的前進速度。給前面的人爭取時間。」他又說出了另外一項提議。
「好的,沒有問題!」所有人同時回答。
最後,這些領袖們商量了許久,終於得出了最後的起義方案。
他們決定,把所有的起義者分為4個縱隊,然後以不同的路線向市政廳分進合擊,在那裡會師之後。再一舉拿下市政廳,然後立即宣布成立新的臨時政府,號召全國人民起來保衛祖國。
第一縱隊以蒙馬特爾、拉-沙佩爾、拉-維勒特等郊區為作戰根據地,由包松涅爾、羅什舒阿爾、聖丹尼、拉-維勒特等關卡向南挺進,占領林蔭路,通過蒙托爾海伊街、聖丹尼街和聖馬丁街接近市政廳;
第二縱隊以幾乎全是工人居住的、由聖馬丁運河掩護的坦普爾郊區和聖安東郊區為根據地。沿坦普爾街和聖安東街、沿塞納河北岸各沿河街道以及沿這兩個市區間一切平行的街道向市政廳前進。
第三縱隊以聖馬索郊區為根據地,沿聖維克多街以及沿塞納河南岸各沿河街道直抵錫特島。
第四縱隊以聖雅克郊區和醫科學校區為根據地,沿聖雅克街前進,也到達錫特島。兩個縱隊會合後,沿塞納河右岸前進,從後方和側翼包圍巴黎市政廳,然後在那裡宣布建立新的政權。
可見。計劃規定以純粹是工人居住的那部分市區(也就是革命思想最為濃厚、革命意識最為強烈的那些地區)為根據地,然後決心以這些街區向外擴展最終拿下全城。這些市區呈半圓形,包括巴黎的整個東半部,並繼續向東郊擴展。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預計首先把巴黎東部的敵人徹底肅清,然後沿塞納河兩岸向西部及其中心——杜伊勒里宮和國民議會前進。
另外,為了增加成功的可能性,這四支主要的縱隊還由許多獨立的游擊隊來進行支援。
這些游擊隊。在縱隊的翼側和縱隊之間獨立行動,構築和防守街壘,占領小街並保持縱隊間的聯繫,還負責遲滯和拖延政府軍前進的速度。
而在那些工人聚居區,那些作戰的根據地,都設有堅固的工事,並按照所有已有的經驗。力圖使得它們成為強大的堡壘,以備進攻或者撤退時使用。在克洛-聖拉查爾,在聖安東郊區和聖雅克郊區,以及市區的許多地區。都將構築有這樣的工事。
「一切都必須爭分奪秒,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必須開始準備,幾天之內我們就要準備就緒,然後我們就直接動手!」在制定好初步的作戰計劃之後,蓋爾索濟高聲囑咐他的同志們,「」
「我是在軍隊呆過的,我知道正規軍對付平民的時候有多麼強大,如果我們不能在最開始的時候勝利,我們就將一敗塗地。」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蓋爾索濟叮囑自己的同志們。
「我們面臨的是最兇惡的敵人,還有最為恐怖的危險,他們有大軍而我們只有熱血,我無法給你們以任何的勝利保證……」說到這裡,他突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先生們,我們很有可能都死於槍口之下。」
「沒關係的,我的朋友。」拉卡隆日突然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必須化為齏粉,那就讓我們光榮地化為齏粉吧!」
ps:關於六月起義,讀者們可以去看看副導師寫的大致經過。
在《馬恩全集》的第五卷《六月革命》一文當中有記載,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不過,副導師似乎對蓋爾索濟的部署有些不滿,認為應當事先在「沿聖奧諾勒街的兩側,在中央商場和國民宮附近」構築一些街壘,以切斷市政廳的交通,並且阻擋增援部隊的前進。
但是,筆者研究了一下,卻發現副導師的建議有些不可行——這段街區,孤立無援,並且四周街道縱橫,方便政府軍和自衛軍的集結。而且,很容易遭到夾擊,並且根本無法得到增援。
如果按照副導師的建議,將分散了起義者本就薄弱的力量,卻無法得到好的效果,既阻擋不住增援,反而把自己也陷入到了絕地當中。
看來,退伍軍官蓋爾索濟的部署確實是更有道理的……
不過,由於政府軍勢力的強大,實力對比太懸殊了,無論採取什麼策略,起義者的成功率都是零,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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