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地,凌陽總算把小東送進了課後補習班,期間凌陽還動用了一點小小的暴力,因為小東一見媽媽不在,就開始撒潑講條件,完全沒有將凌陽這個臨時奶爸放在眼裡。
小東剛上學前班,所謂的課後補習也沒有什麼內容,只是有幾個大學生老師,指導這些年齡小的孩子完成課後作業罷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好彌補了早放學的幼兒園和家長下班的時間差,所以許多家長都選擇直接委託補習班老師代接孩子,下班後直接來這裡就行,方便得很。
一個小時的時間足夠凌陽做許多事了,比如買菜,交電費,去美容院為楚婉儀取現場配置好的純生物面膜等等,要是有小東這個磨人精在身邊還得了,這些事一件也幹不成,凌陽哀嘆不已,無奈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繼續認命地當牛做馬,只盼早日完成任務,得脫樊籠返自然。
「這位小兄弟,大姐在市場賣了十幾年的菜,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會過日子的,一塊五一斤的芹菜硬是讓你降到一塊三不說,還把菜葉子都揪掉才讓我過稱,這我就忍了,你還非得讓我搭一根大蔥兩個辣椒,這我也能忍,不過一共才三塊九的東西,你非得讓我把三塊錢當零頭抹掉,讓我說你什麼好……」賣菜的大姐不樂意了。
凌陽心說我也不想這樣啊,這不人窮志短嘛,多貪污點菜金我兜里也從容點,一分錢沒有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不過凌陽被賣菜大姐數落得感到羞愧了,剛想張嘴解釋兩句,一旁賣包子的老大爺也看不下去了。
「我說小伙子啊,我也得說你幾句。我離老遠就看見你開的那輛大車了,應該不便宜吧!按理說你也是個有錢人,老話都說黃金本無種出自勤儉家是不假,不過我看你節儉的也有些過頭了,這叫摳門你懂嗎?我們都是做小本生意的,禁不起你這麼講價,你隨便一腳油門的油錢都夠我們辛苦賺上一天的了。還有,不是大爺我說你,昨天早上你來買油條,不小心把我的包子碰掉地上一個,不道歉也就算了,可是我想問,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把包子扒掉一層皮又給我扔回箱子裡了……」
凌陽摸著額頭上的冷汗:「您老記性真好……」
眼見一場批鬥會進行得有聲有色,相鄰攤位的攤主們呼啦一聲圍了上來,紛紛對凌陽展開了聲討:賣肉的胖叔指責凌陽買豬肝的時候順走了一對腰子;賣鹹菜的大娘說凌陽把自己攤子上每一樣鹹菜都嘗了一口,藉口太咸喝掉了兒子給自己買的一瓶雪碧;賣山貨的老爺子更是憤憤不平,激動地批判凌陽不好好買東西一看就知道是來砸場子的,老爺子說自己賣了一輩子山貨,只知道銀耳黑木耳,不成想凌陽這個下三濫非要買什麼粉木耳,我上哪給你弄去啊。
「這小子豈止是個下三濫,我看他整個兒就是個變態神經病!」一位臉蛋通紅,渾身散發出羊膻味的胖姑娘憤怒的加入了聲討行列,語出驚人:「大伙兒都知道我們家祖孫三代在這裡賣羊奶,幾十年貨真價實的名號,羊奶都是現擠的,這個雜碎非說我剛剛擠到瓶子裡的熱乎羊奶不新鮮,爬到羊肚子底下揉捏檢查了半天,還猥瑣地吮了兩口,硬是把我家老母羊嚇得三天沒吃草……」
犯了眾怒的凌陽沒敢出言狡辯,付清了菜金後落荒而逃,否則非得活活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灰溜溜地將車重新開回小東的補習班附近時,些許的不快已經被喜悅所沖淡,想起這些天省下的不少外塊,凌陽的心裡充實了許多。
「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亂?」
凌陽看到補習班的門口停滿了警車,不少荷槍實彈的警察身穿防彈衣,以警車為掩體將補習班重重包圍,另一些便衣則忙著封鎖道路、疏散看熱鬧的人群。
凌陽遠遠地把車停好,車窗都沒來得及搖上來,飛快地衝到警戒線附近打聽出了什麼事,一個便衣不耐煩地呵斥凌陽趕快離開,說有犯罪分子衝進了一家補習班裡控制了老師和孩子做人質,現在警方正在積極布控,請無關市民不要妨礙警察執行任務。
聽完便衣的話,凌陽的腦袋嗡地一聲炸了,附近只有小東所在的這一家補習班,看來小東也落到了壞人的手裡,如果小東真出了什麼以外,不要說楚婉儀饒不了自己,單就自己的良心上也過意不去,何況這麼多天的朝夕相處,凌陽跟小東之間已經建立起亦父亦友的微妙感情,凌陽的一顆心立刻揪了起來。
「別攔著我,讓我過去,我是裡面一個孩子的家長。」凌陽雙眼通紅,身後一群其他孩子的家長也激動地嚷嚷著要衝進去救人。
便衣警察嘆了口氣,雖然臉色為難,不過阻攔的動作卻十分堅決,耐心勸解道:「我自己也有孩子,所以我很理解大伙兒的心情,不過罪犯手裡有槍,大家就這樣貿貿然地衝進去也於事無補,搞不好還會激怒罪犯,造成惡劣的後果,我們警方已經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心理專家正在趕來的路上,請相信警方一定能把孩子們安全地營救出來,大家千萬不要做傻事!」
家長們沉默了,無比焦急的情緒多少冷靜了一點,大家都知道警察說的話有道理,現在能做的只是祈禱,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有幾個孩子的母親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癱坐在地上嚶嚶哭泣,有一位身體孱弱的則直接昏了過去。
便衣看到局面暫時得以控制,不敢有絲毫大意,趕快招呼人手先將家長們護送到不遠處的安全區,以免有人失去理智做出破壞布防的舉動,除了武警以外,這些警察本就是從各個派出所臨時抽調組合在一起的,有的甚至在執行其他任務的現場趕來,著裝的便衣混在一起難以分辨,渾然沒有注意到凌陽已經偷偷地穿過了警戒線,混在一隊便衣里朝補習班門外潛行過去。
凌陽在警校的時候做過無數次營救人質的演練,因為就讀犯罪心理學專業,凌陽還因為優異的成績,被派到香港去談判專家組進行了為期一月的訪問學習,後期在荊陽市的各刑警支隊實習過一段時間,不過畢竟沒有真正執行過真實的任務。凌陽知道即使自己混進警方的隊伍里也不一定能起到什麼作用,只是如果現在什麼都不做的話心裡難受,就算甘當綠葉也要多出一份微薄之力,就當圖個心安罷了。
等到警察們各就各位,緊張地持槍等著心理專家趕到好進行第一方案的時候,大伙兒驚訝地發現,一隻滿身黑色長毛的大狗優哉游哉地溜達了進來,乖乖地蹲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身邊,有滋有味地舔起了男子的褲腳。
警察們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互相用探尋的眼神交流了一遍,發現這個男子根本不是系統內的人員,不過那個陌生的傢伙和那隻獅子一樣的大狗,已經笨拙地爬到了補習班門外,在一根門柱後蹲下身子掩藏好了身體。
男子正是悄悄摸進包圍圈裡的凌陽,凌陽心知小東被擒為人質,心裡急得似乎要冒出火來。只是凌陽早已領教過湯圓縣城裡警察老爺們的辦事效率,不敢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們的身上,咬了咬牙,還是決定以身犯險,親自上陣。
小乖不知道是不是跟小主人心有靈犀,出奇地沒有胡鬧,而是安靜地蹲在凌陽的身邊,跟凌陽一起向補習班裡張望。小乖雖然生就一副二貨哈士奇的性子,但是作為一隻純種的鬼臉藏獒,在犬類家族裡出了名的兇殘好鬥。一隻成年的鬼臉獒,如果體能處於巔峰狀態,甚至可以生裂虎豹,連大股的狼群輕易都不敢招惹的狠角色,一雙橙黃色的眼睛包裹在眉棱處垂下的漆黑長毛里,臉頰兩側生長著兩條彎月傷疤形狀的凹陷,配合以龐大強悍的身軀,粗壯有力的四肢,再加上嘴裡時不時顯露出的寒光閃閃的獠牙,小乖的形象駭人已極。跟它乖乖的名字根本沒有任何相符的地方。
凌陽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小東遇害的場景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個人如果過多地考慮臆想一件事情,大腦就會下意識地欺騙自己的神經,把這件事情當作真實發生。儘管凌陽一直告誡自己,情況還沒有壞到那種地步,不過凌陽還是紅了眼睛,怒火中燒,恨不能立刻衝進去大殺四方,胸中的暴戾之氣幾乎達到了頂點。
犬類是十分聰明的動物,鬼臉藏獒更是犬類中的極品,聰敏異常。凌陽不知不覺地動用了自己的心靈異能,激勵起小乖的兇殘之氣。小乖於是皺起了鼻子,露出鋒利的尖牙和赤紅的牙床,牙尖上口涎淋漓,一雙黃睛里暴射出狠厲異常的光芒,似乎要擇人而噬。身上濃密的黑毛鋼針般根根豎起,更加顯得身軀壯碩,如同看守地獄大門的惡犬。
凌陽微微躬起脊背,動作獵人般矯健,眼睛死死攫住補習班的門口,臉色兇悍異常,跟怪獸般的小乖交相輝映,一主一仆,仿佛遠古神話中走出來的神與神獸,威風凜凜,如夢似幻,讓警察們一度以為自己過於緊張,從而產生了幻覺。也就是這樣一對奇怪的組合,讓警察們一時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處理眼前離奇的情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時,公安局長插在衣領旁口袋裡的對講機發出一聲提示,局長拿起對講機焦急道:「心理專家怎麼還沒到?他娘的怎麼這麼慢?都快半個小時了,回頭給他個處分,讓他打掃廁所一個禮拜!」
對講機里一陣沙沙的響聲過後,另一頭的民警帶著哭腔道:「局長,心理專家來不了了。」
局長大怒,壓低聲音吼道:「怎麼回事?」
「報告局長,心理專家康晨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去市里嫖娼,被市局的同志抓了個現行,現在還被拷在市局的暖氣片上寫檢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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