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儀在恆遠集團中的地位十分特殊,作為楚人傑的絕對心腹干將,隱約了解到,楚人傑年輕時,在歐美遊學期間,曾經接受過一個非正規軍事組織的魔鬼訓練。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幕一幕,定是楚人傑在訓練中所遭遇到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被楚婉儀代入了角色而已。
與此同時,生活節奏緩慢的湯圓縣城,荊陽市集團內部的秘密會議,高原上亡夫向自己求婚時青澀的臉龐,頑劣卻可愛的兒子小東,調皮而二貨的寵物小乖,陰險毒辣的虎爺,飛揚跋扈的城管,嬉皮笑臉的凌陽,長秋市銀行外兇險的一戰,以及最終吞噬掉自己的巨大空間黑洞,還有穿越到江界市以後的平淡生活,全都霎時從楚婉儀的意識最深處,一齊湧現出來。
楚婉儀雖然恢復了全部的記憶,卻絲毫不曾明白,楚人傑種在自己內心深處,那顆傀儡之術的種子,不僅沒有隨著額前異獸消亡了行跡,而徹底枯萎崩碎。
楚人傑這樣已經達到隨心所欲境界的異能大家,自然不會只有這麼一點點簡單的手段。早已把需要楚婉儀盡心去完成的任務,通過自己的大半人生經歷和感悟,作為精神上最堅實的媒介,深深鐫刻在楚婉儀的潛意識裡。
那顆種子生發出的嫩芽,雖然在機緣巧合之下,已經徹底消失。不過此時的楚婉儀,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成為了另一個野心勃勃的楚人傑。這種人格和靈魂上的雙重疊加,任何力量都無法輕易徹底抹去。
現在的楚婉儀,不僅僅是楚人傑的牽線傀儡那樣簡單。而是繼承了楚人傑的所思所想,完全自由自主地,心甘情願去完成楚人傑最大的心愿。脫離的陰謀,進入到赤果果的陽謀之中,楚婉儀才似乎真正找到了自己。最終的結果究竟如何,就連楚婉儀自己都無法把握。
凌陽渾然不知,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楚婉儀已經發生了徹頭徹尾的變化,猶自咬緊了牙關掙命。蜷曲起來的身體突然極度舒展開來,精神力幾乎化為濃烈成實質的異能量,狂喝一聲之後,召喚出鋪天蓋地的浪濤,每一顆水珠里,都囚禁著一隻小小火鳥,突然從水珠里破嘯而出,凝結在凌陽身前,形成了一隻體型巨大的洪荒朱雀,一半身體燃燒著熾熱的烈火,一半身體則流動著晶瑩的水痕。
這隻自身極度矛盾的巨鳥,接受到來自於凌陽精神上的指令,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嘶鳴聲,猛然煽動了翅膀前沖,居然破開了洞口的防禦能量網,掩護著身後的凌陽,從巨網上突然破裂處的孔洞裡,飛快掠出洞外。
山洞的外面,已經脫離了異能結界能夠觸及的範圍。凌陽懷抱著楚婉儀和小乖,在骯髒鬆軟的泥地上,不斷翻滾著,最終衝進了前方的雪堆里,這才停住了前沖之勢。
顧不得廝殺過後的驚魂未定,凌陽感受到山洞裡結界的憤怒,不過卻始終難以跨越出洞口的分界線一步。凌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畢竟不敢大意,用盡身體中殘餘的力氣,把楚婉儀和小乖分別夾在兩腋下,飛快朝山坳外面奔去。
轉出那一塊遮擋住山坳口的巨大山岩後,凌陽又向密林的深處鑽去,發足狂奔出五六公里的距離,終於撐不住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消耗,力竭坐倒在地上。背後正靠著一棵參天巨木,這才把小乖放在巨大樹根露出地面的避風處,輕輕拍打著楚婉儀的臉頰。
「醒醒,醒醒啊婉兒,醒醒」凌陽輕聲呼喚著,不斷抓起冰涼的雪塊,塗抹在楚婉儀的兩頰和額頭上。楚婉儀一直處於清醒狀態,只是暫時被潮水般湧出來的記憶,沖昏了頭腦。這會兒受到冰涼雪水的刺激,重重咳嗽一聲,吐出胸腔里的一口濁氣,略帶虛弱地開口道:「咱們,從那個鬼洞裡,逃出來了嗎」
凌陽向楚婉儀的身體裡,勉強渡入一股並不精純的治療異力,見楚婉儀並無大礙,才輕聲安慰道:「當然,我們當然已經逃了出來。只不過是遇到了鬼打牆而已,我閉上眼睛,用手掌摸索著洞壁,這才脫離掉原地不動的怪圈,你不用擔心。」
凌陽撒了一個小謊,轉而查探起小乖的情況,只是手段不像對待楚婉儀一樣溫和,直接把小乖的大腦袋,按進了冰冷的積雪中。
片刻後,小乖深深扎進雪堆里的大頭,發出一陣憤怒的嗚咽聲,四足在雪地上亂蹬亂刨,把雪沫全都甩到凌陽和楚婉儀的臉上身上。凌陽才笑嘻嘻地放開小乖,不滿道:「你這個混賬傢伙,整天就知道惹禍,把我們帶到鬧鬼的山洞裡,差點活活困死在裡面等回去江界以後,看我不把你賣進狗肉館去做食材,都對不起你養出的一身肥膘」
呼吸著寒冷乾燥的空氣,楚婉儀感覺精神為之一振,攬過小乖毛絨絨的大腦袋,警惕道:「你可不許胡作非為,如果被小東知道的話,一定會剁下你這個熊二的熊掌,拿去集市上賣掉換零食吃,哈哈」
凌陽滿不在乎地一笑:「誰怕誰,我連城管都不怕,還能被小東那個熊孩子給欺」
凌陽話說到一半,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瞳孔疾速放大,突然緊緊抓住楚婉儀細嫩的雙肩,驚喜道:「你剛才提到了小東,你說的是那個小東,你都想起來了嗎」
楚婉儀咯咯一笑,突然拿起一個雪塊,調皮地塞進凌陽的衣領里,站起身朝遠處逃掉,頭也不回道:「你猜」
凌陽怔了怔,突然變得興奮起來,從樹根上一躍而起,飛快朝楚婉儀追去:「我猜到啦我猜到啦你別跑啊,前面有我來時下在雪地里的捕獸夾,你千萬別踩靠」
遠處傳來楚婉儀痛苦的呼聲,凌陽趕緊沖了過去,只見楚婉儀的右腳,已經被自己布置在積雪隱秘處的捕獸夾夾住。
這個捕獸夾還是從村長家的倉房裡翻找出來的,用於捕獵兔子等小型獸類的小號夾子,尖齒很短,只是在楚婉儀的套著厚厚氈襪的腳腕上,留下兩道咬合過後的傷痕。
凌陽彎下身子,扳開捕獸夾的鋸齒,用力朝遠處一扔,悲憤道:「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再背你回去,我看不如這樣,我在前面帶路,你跟在我身後,自己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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